最后一梯离洞口还有接近两尺的距离,刚好可以让两人蹲在阶梯上偷看里面的情况。
上层与下层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地上多铺了一层柔软的垫子。
垫子上绒毛极厚,洁白细腻,仿若云层。中央位置站着一人,着一身华丽富贵的兽纹紫袍,发丝金黄,如柔软的绸缎披在身后。
印堂饱满,山根挺拔,目光炯炯,乃贵极之相。
季牧之的灵剑,此时正在那人手中。
旋梯上的两人屏息凝视,牵在一起的手始终没有放开,中间夹着宁姒用血画的奇怪图案。
季牧之看看她,又看看交握的手,突然感觉手心一片炙热。
心理作用?
季牧之想看看自己的手,宁姒却死活不松,还冲他嘘了一声。
洞里传来利剑出鞘之声,两双眼睛齐齐望过去,只见先前那人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巨兽。
伏身在地,也足有一人之高,虎首豹尾,一身金灿灿的皮毛极为夺目,尽显贵气。
宁姒激动的握紧季牧之的手:“金瑞兽,是不是金瑞兽?”
季牧之用更大的力道反握她,示意她冷静点。
灵剑似乎受到感召,泛起金光。金光扩散,又凝成一只巨大的七足金瑞兽,昂首而立,凛凛自威。
从灵剑出来的金瑞兽只是一个虚影,虽然轮廓清晰,主体部分却呈半透明状。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它的威风霸气,甚至对那头真实存在的金瑞兽造成了一目了然的震慑。
伏地的金瑞兽直起后面四只脚,前面呈三角分布的三只脚半跪着,巨大的头颅低垂,几尽贴地,典型的臣服之态。
宁姒忍不住惊叹:“哇塞,灵剑里的金瑞兽那么厉害的吗?到底什么来历啊?”
季牧之面无表情的问她:“你怎么能看得到?”
昨晚在山岗,金瑞兽的虚影只有他和那些灵物能看到。
宁姒得意的扬了扬两人交握的手:“我可是有备而来。”
季牧之莫名气恼,想把她的手甩开,宁姒却拽得紧紧的,死活不松。
“放不放?”
“不放。”放了就看不到剑里的金瑞兽了。
“好。”季牧之握得更紧了,“那你一辈子都别放。”
“不放就不放。”宁姒随口一答,继续往里面窥视。
之后就没什么意思了,一虚一实两只巨兽绕成圈的互闻对方的屁股,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兴奋的低吼。
想不到传说中的金瑞**朋友的方式居然和狗一样,实在叫人大跌眼镜。
不过细下想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再高大上,那也是兽嘛!
……
虚影重新散成金光融入剑身,另一头金瑞兽幻成人形,正是之前的金发男子。
“二位,还请进来说话!”男子站起来,将灵剑送回剑鞘,对着宁姒二人所在的方向说道。
二人又惊讶又尴尬。
早知道暴露了,就不偷偷摸摸了。
季牧之牵着宁姒站起来,跨过最后一步旋梯走了进去。
地毯柔软洁白纤尘不染,想到上面将拓上两行脚印,宁姒还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她多虑了。身后并没有脚印出现,就像脚下穿的是没下过地的新鞋一样。
可事实上,她穿着这鞋都已经赶了好几十里路了。
如此一来,就只剩一个解释:这毯子不沾污秽。
就在宁姒纠结脚印和毯子的时候,金发男子已经将灵剑还给了季牧之。
他直言不讳:“此剑有我族中先辈寄居精魄,还请公子善待勿弃。”
季牧之面无表情:“禁神墟领主?”
金发男子点头:“是。”又道:“我叫金钦,洛邑以北无不钦敬的钦。”
许是身份使然,金钦每次说话,都带着几分傲气,说不上讨厌,但也让人亲近不起来。
季牧之开门见山:“我能不能和它谈谈?”
他想知道自己和宁姒重回二十年前,是否与寄居剑中的金瑞兽有关。
如果是,它又是出于怎样的想法,才将他带往二十年前,去经历那样一段历史?
还有,非雁从何得来金瑞兽的足筋琴?
金钦望着他和宁姒紧握的手,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剑中精魄尚弱,公子恐难遂意。不过,若公子能与此剑达到绝对的心意相通,必然就能知其所知。”
金钦摸了摸鼻子,盘腿坐下。几乎同时,面前出现了一张矮几,放置着简单的茶具。
他请二人坐下,再各倒上一杯茶,说道:“到那时候,公子心中所惑自能有解。至于如何与灵器达到心意相通,我想这位姑娘可以帮你。”
“当真?”他听着怎么感觉有点故弄玄虚的意味。
金钦端起茶敬他:“公子既能来到此处,便是承了天意,不敢有半句虚言。”
季牧之拉着宁姒起身:“那就不打扰了,还请领主指一条路,放我等出境。”
“哎,等等。”全程安静的宁姒突然出声,“领主大人啊,我想找点东西,不知道你们这里……”
一边说,一边递上纸页。
季牧之瞄了一眼,正是仲澧写给她的药方。
金钦粗略看过,打了个响指,便有一只金雀飞进来。
将药方叠好交给金雀,金钦开始打哈欠:“二位先回胡俪的客栈稍作等候,最多半个时辰,便会有人将东西送来,之后再让大青送你们离开即可。”
宁姒大喜:“多谢领主大人。”忽而又道:“不过我们还想在贵宝地多待几天,不知领主可否应允?”
“嗯?”季牧之闻言一愣。
事情都办完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哦,是了。
“随便随便。”金钦挥手下逐客令,“我乏了,得睡一会儿,就不留你们了。”
又一只金雀飞过来,领着二人经旋梯来到下面一层,大青鸟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二人再由大青鸟载回胡俪的客栈。
路上,宁姒跟大青鸟套近乎:“原来你叫大青啊?真不好意思,来的路上叫错了。”
大青摆出傲娇的姿态,不管她说什么,都不再理睬。
宁姒又举起交叠的手望向季牧之:“可以松开了吧?”
季牧之握得紧紧的:“你不是说一辈子不放吗?那就牵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