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之走出房间,喜宝刚好端着粥过来:“季公子,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阿习跟在后面说道:“公子,下楼吃点东西吧!都是喜宝做的。”
季牧之置若罔闻,越过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闷声将门合上。
喜宝和阿习面面相觑。
阿习挠头:“这是……吵架了?”
喜宝着急忙慌进去看宁姒,心想自家小姐刚醒,还虚弱着呢,可别被季三给气着。
床上,宁姒大被蒙过头,闷到缺氧也不肯开一条缝。
喜宝把粥放下,赶紧过来揭被子:“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呀,别把自己闷坏了。”
她赌气的拍着被褥:“闷死最好!”
“呸呸呸,瞧你,说的什么话呀!”喜宝把粥递过来,试探着问道:“是季公子惹你不高兴了?”
“哈。”宁姒喘着大气,“他算哪根葱?我会因为一根葱而不高兴?”
喜宝寻根问底:“那是为什么呀?”
宁姒靠着床架坐起来,白她一眼:“谁告诉你我不高兴了?我心情好得很,哈哈!”
说着,一把夺过粥碗大口吃起来。
粥里放了肉末和香菇丁,味道极佳,到宁姒嘴里却形同嚼蜡。
她根本就没有尝味道,而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不高兴,机械的进行着吞咽的动作。
一碗粥不多时就见了底。食物填补了胃里的空虚,积压在心头几欲炸裂的火气也随之得到缓解。
果然,没有什么是吃一顿不能解决的。如果一顿不能,那就吃两顿。
宁姒把空碗递给喜宝:“出去吧,我再睡会儿。”
“好。”喜宝伺候她躺下,再带上房门离开。
宁姒哪里睡得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脑海里全是晟说的话。
她终究还是好奇季牧之的回答,又知道自己醒来后会不好意思直接问他,所以在星海时又问了一次晟。
晟告诉她,季牧之说只当她是合作伙伴,没有半点别的意思。如果让她误会,那他道歉,同时表示两人的合作关系最好不要被别的东西影响,希望她能管好自己的心。
宁姒本不相信,可晟完全没有骗她的必要。
她又想,或许季牧之是开玩笑的吧!
抱着侥幸心理,醒来后她又找季牧之确认。结果,他说他是认真的。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冰山就是冰山,怎么可能为她动心。
宁姒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你也是为了找个靠山才和他绑在一起。”
可是,心里好难过,感觉就像吃撑了胀气,又放不出屁。
宁姒终究还是睡不着,翻身做起来用力拍打着被褥撒气。
“死季三,臭季三,乌龟王八蛋季三!”
……
季牧之也失眠了。
他站在窗前,看着笼罩在清冷月辉中的禁神墟,心与这夜一样冰凉。
他把与宁姒的对话前后连贯起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你是不是认真的?
——是,认真的。
——我就开个玩笑。
季牧之双手掩面,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怎么能平静?他那么郑重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她却说是开玩笑——等等,她说开玩笑,为什么要加上一句‘你可以放心’?
这句‘你可以放心’,分明带着几分自嘲和气恼。
她到底是希望得他倾心,还是害怕得他倾心?
她到底有没有听清楚他的回答啊?
季牧之越想越不对。
她说‘你可以放心’,明显暗含他害怕她会对他动心的意思,所以才有后面一句我是开玩笑的。
所以,会不会她根本没有听清楚自己的回答,甚至误会成了完全相反的意思?
季牧之决定去找宁姒好好问个清楚。
到了门前,扬起的手却敲不下去。
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睡了吧!
三更半夜去求证这样的问题,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急不可耐?
如果她真的只是玩笑,那自己如此郑重其事,岂不是成了笑柄?
要不等明天?
要不下次抽个时间再旁敲侧击一下?
就在季牧之犹豫不决的时候,门突然打开。
宁姒站在门里,季牧之站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半晌,宁姒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有事?”
“没事。”季牧之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关门声。
宁姒背抵着门,心脏在胸腔里失控的跳动着,声如擂鼓,震得生疼。
她按住噗通乱跳的胸口,久久不能平静。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开门是要干什么去?
膀胱阵阵发胀,宁姒这才想起来。
哦,是要去茅厕。
都怪季牧之,吓得她连放水都给忘了。
正准备再次出门,手刚搭在门闩上还没用力,门就自己开了。
季牧之站在外面,板着脸问:“你刚才是要做什么去?”
“要你管?”
宁姒态度不太友好。主要憋得难受,又不可能直接跟他说本姑娘要去撒尿。
这是很私密的事好吧!
季牧之用力吸气压下怒火:“白天……你确定听清楚我的答案了吗?”
宁姒心口莫名一疼,明亮的大眼睛里掠过几分受伤:“所以,你是怕我没听清楚,再来重复一遍?”
季牧之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你没听清楚的话……”
宁姒抬手打断他:“不必了,我听得很清楚。”
那样冷漠且拒人千里的话,由晟转述已经够让她难受的了,她不想听季牧之亲口当面再说一遍。
……
宁姒重新回到房间。
这回彻底没有尿意了。
她知道,季牧之拉她一起去溟海城,是为了挡掉一朵烂桃花。
据说那个叫百里明鸢的姑娘,乃定国大将军之女,是晋帝为他选定的良配。
百里明鸢比季牧之小一岁,已过十八,还居闺阁,算是老姑娘了。只因季牧之一直找借口,才没有把亲事定下来。
这次回去,季牧之就是想拿宁姒当挡箭牌。另外,宁姒还严重怀疑他这么高调的说要和自己成亲,是想给晋帝找不自在。
得知自己即将出世之际被生父所放弃,季牧之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必要回溟海城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宁姒心生退意。
明知前路多艰险,她为什么还要走下去?
嗯,就是,出了禁神墟就跟他分道扬镳。大不了,就回燕京投靠许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