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习忙着用荆条堵路,季牧之在旁边抱臂旁观。
眼瞅着马上就要完成了,阿习突然出声:“公子,宁姑娘刚才说,她不同我们回去了?”
季牧之充耳不闻。
他就继续说:“可是你已经叫阿鲁提前带信回去,说要回去完婚,如果宁姑娘不去……”
如果宁姒不去,难不成真要娶了百里小姐?
后面的话阿习没有说出口。
他心里清楚,季牧之是不可能娶百里明鸢的,要娶早就娶了,说不定这会儿都抱上娃了。
季牧之见路已经堵好了,率先提步往官道走:“女人还不好找?”
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阿习快步追上去:“既然如此,那公子为什么非要带宁姑娘回去?”
听那意思,娶谁不是娶?
季牧之突然驻足,阿习险些刹不住脚撞他背上。
“谁说我非要带她回去?”
“啊?”阿习挠头,意识到前进方向后猛得反应过来,“咱们不去找宁姑娘了?”
“你要是想找,大可追去。”
到了宽阔处,季牧之翻身上马,便要往东去。
他这次回溟海城,就是不想让季霆好好过年。
皇子之位,他不在乎,父子之情,他更不奢求。在娘胎里就被放弃的孩子,能活到今天便证明老天有眼。如果不做点什么,如何对得起娘亲辛辛苦苦怀胎十月?
牧之,季牧之。
他始终记得非雁说起这个名字时脸上浮现的期待和畅想。
她说,希望这个孩子能拥有纯粹而自由的人生。一方青碧,七八牛羊,携眷牧之。
等完成这件事,他就找一处世外桃源,努力活成她希望的样子。
无可否认,他带宁姒共赴溟海城,除了本身对她有别样的情愫,主要还是想利用她驳了百里明鸢的情,再给季霆找找不痛快。
关键是,宁姒是燕人,还是个会灵术的燕人。
季霆虽设天机堂,实是顺应时局。骨子里,他对那些灵士是轻贱的。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他国灵士而拒绝定国将军的千金,反应肯定会很有意思吧!
从心而论,他并不愿意把宁姒当成达到目的的手段,所以宁姒中途改了主意,他也不会去强求。
与他年龄相当的女灵士不好找,入不了帝王之眼的女子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回头让人随便在哪条花街柳巷找一个就是了。
季牧之在想,如果宁姒知道他这么随便的找个女人成亲,不知道是会嘲笑他,还是生气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应该没有机会知道了吧!
季牧之看向身后,那是来时的道路。
此时,宁姒就在这条路上的某一处,朝着与他完全相反的地方远去。
季牧之扬起马鞭。
天涯各处,彼此安好吧!
惆怅中,忽然听到阿习惊呼:“公子,你看。”
目光微抬,身后道路延伸所至的林子上空飞起一群鸟儿,扬声高叫,明显受了惊。
“会不会是……哎,公子!”
阿习正想说会不会是宁姒她们遇到了麻烦,刚开了个头,季牧之已经掉转马头狂奔而去。
……
宁姒手里拿着一把剑,那是流光从敌人手里夺来的。
季牧之说得对,对战时赤手空拳最是吃亏。可是利剑傍身,她的战斗力也没提升多少,反而因为剑本身的重量,让她动作变得愈发缓慢。
流光护在她面前,即使负了伤,也没有丝毫退缩。
还有人想抓了喜宝来要挟她束手就擒,幸亏喜宝机灵,从车后钻了出来。
两人靠在一起,全凭流光一人保护。
流光以一敌八,还要防备时不时射来的冷箭,局势极不乐观。
宁姒恨极了自己,学了那么久灵术,在关键时刻却一点用都没有。
等等……灵术,在武斗中真的没有用吗?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宁姒都没有学过攻击性术法,可是,这并不代表灵术就不能用来打架啊!
灵卫小四虽然处于沉睡之中,但她并非只能驱使自己的灵卫啊!
用灵力包裹住随身携带的金佛吊坠,两个灰白的影子出现在眼前。
因为刚死不久,这些影子浓如实体。他们站在自己尚有余温的尸体旁,还没有从死亡中反应过来。
这两个阴灵是被流光杀死的,因为没有实体,所以并不能对活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那么,想要他们打出伤害,就得赋予他们实体。
以她现在的灵力,施展控灵术操控两只阴灵完全不成问题。至于实体嘛,重新塞进尸体肯定是不行的,那么,如果是纸人呢?
将控灵术与纸符术结合起来,把阴灵附在纸人上,依靠阴灵自身的力量来进行战斗,从理论上来说完全可行。
宁姒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严峻的局势也容不得她瞻前顾后。
从钱袋里拿出两张纸人,再将两个阴灵拘过来,强制性打在纸人里,以指尖血镇压。
宁姒盘膝而坐,有生以来第一次同时施展控灵术和纸符术。
阴灵在纸人里横冲直撞,却始终冲不破鲜血的压制。
众人震惊的看着宁姒面前凭空多出两个人来。
那些杀手更是目瞪口呆。
这不是他们的同伴吗?可是……尸体不还在地上躺着吗?怎么又冒出来两个?
两人手脚毫无章法的抖动着,仿佛被胡乱操控的提线木偶。很快,控灵术施展开来,两个傀儡静下来,其中一个走向自己的尸体捡起落在旁边的直刀。
宁姒把剑递给另一人,意念一动,两人冲向原来的同伴。
随着傀儡的加入,流光身上的担子终于轻了些。
突然,喜宝惊喜叫道:“小姐,是……他们来了。”
中间的话宁姒没有听太清楚,她需要时刻专注的操控两个阴魂的意识,稍有松懈,他们就会倒戈相向。
哪怕死了,他们也清楚谁是敌人。
混战中,流光被一个杀手飞踹一脚,跌在宁姒面前。杀手趁势冲来,目标正是他身后的宁姒。
然而,没等他冲到宁姒面前,胸口突然一疼。
一把铸刻着红色鳞纹的长剑电射而来,瞬间穿透他的胸膛。
他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疼痛,因为死人是不知道疼的。
长剑之后,季牧之凌空而至,浑身散发着凛冽骇人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