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之的战斗力,用摧枯拉朽来形容也不为过。
尤其是在盛怒之下。
两个人加两个傀儡,战斗很快宣告结束。
季牧之收起因嗜血而亢奋的灵剑,蹲到宁姒身边:“你怎么样?”
他极力压抑着,不想让自己表露出太多的关切。
宁姒破灭纸人,释放阴灵,虚弱摇头。
两个阴灵张牙舞爪的冲她扑过来,她索性收起灵力,用金佛吊坠将其驱离,眼不见为净。
“是黑甲军?”她问。
刚才隐约看到了那些人手上的黑甲。因忙于对战,故此未能看得真切。
季牧之点头,又道:“流光伤得不轻。”
宁姒叫喜宝过去帮忙,把流光抬上马车。
两人相对而立,谁都没有再说什么,直到一支箭被扔出马车。
宁姒这才想起来,紧张的环顾四周:“对了,那些人应该还有同……”
一语未毕,破空之声再起。
季牧之搂着她利落旋身避过一箭,又有箭矢接踵而至。
对方目标明确,竟是对准了季牧之的要害。季牧之只顾着护宁姒,以致忽略了自己,箭头直接扎进他的肩膀,白衣之上立时绽开一朵鲜艳欲滴的红花。
“季牧之!”
宁姒惊呼,全然不知两箭过后,还有第三箭。
这第三箭,对准了季牧之的心脏。
阿习听到声音冲出马车,正好看到有人手拿弓箭钻出灌木丛打算遁逃。
他正要拔腿追去,背后传来季牧之声嘶力竭的喊叫。
“宁姒!”
回头一看,宁姒正伏在季牧之胸前,若不是背后有箭羽,阿习都会怀疑她在跟自家公子撒娇。
季牧之肩膀中箭,却浑然不知疼痛,眼里只有摇摇欲坠的宁姒。
第三支箭几乎将她的胸膛贯穿,浓烈的血腥充斥着鼻息,鲜艳的殷红更是刺痛了季牧之的眼睛。
喜宝直接哭了出来:“小姐。”
季牧之抱紧宁姒不敢松手。
他怕一松手,她会摔到地上,更怕一松手,她就这么死去。
箭明明射在宁姒身上,季牧之的心口却传来强烈的剧痛,痛到让人窒息。季牧之此时才知道,这个因任务而结识的丫头,在自己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分量。
“宁姒,宁姒!”他呼喊着她的名字,只觉得天昏地暗,万物失色。
宁姒张了张嘴。
她想喊疼。不是伤口疼,是季牧之勒得疼。
可是嘴巴一张开,鲜血就冒了出来。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谁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还想说,能不能安静一点,让我睡一觉。
但她心里清楚,自己要是睡着,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想找老天爷讲讲道理。
明明她看得准准的,自己这一挪位,顶多被箭擦伤,怎么就直接把心口扎穿了?
老天爷你出来,重新来一次好不好?
……
毫无意义,每次昏迷,宁姒都会来到星海。
她问自己的倒影:“你是不是听岔了?他真的让我管好自己的心?我怎么感觉……他挺在意我的?”
倒影没有回应,她又自顾自说道:“像我这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能文能武美丽大方的姑娘,他怎么可能不动心啊?除非他是瞎的。”
宁姒自夸起来一点都不害羞。
仍旧没有回应。
宁姒想着,大神可能不屑谈论这种无聊的话题,于是正经问道:“我这次伤得很重,对不对?”
她心里想说,有大神你在,我肯定是死不了的对吧,顶多就是昏迷久一点,在星海多待会儿罢了。
还是没有回应。
宁姒有些恼了,戳着自己的倒影:“哎,你说话啊……呀!”
宁姒后知后觉,这才发现她戳倒影的时候,倒影也在戳她。
倒影居然又和她同步了。
奇怪,大神不是说随着她的修为增强,大神的神力也会慢慢觉醒吗?之前许久才能出声一次,如今已经能借助她的倒影现形了,这会儿怎么又不见了?
难道说,她真的伤得很重,重到把大神都给影响了?
不能吧,大神所寄之处,是她意识所到之处,又不是真的住在她的心脏里,应该不影响吧!
宁姒扬声大喊:“大神,你在吗?”
头顶的星辰突然颤动,黑幕如同水波纹一样慢慢漾开。宁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已经身处之前梦到的黑河。
她站在岸上,惊慌的人群飞快远去,面前只有一个摔倒的男孩儿,以及男孩儿面前缠绕着黑气的瞪着红色大眼的巨兽。
这巨兽得有两米多高,型似狮虎,浑身漆黑,四足关节处长着尖利的倒刺,甩着一条长尾巴,正伸出硕大的爪子去抓吓到忘了哭喊的孩子。
宁姒突然觉得手心发烫。
摊开一看,手心窜起一簇小小的火苗。火苗自主飞向巨兽,高大的巨兽瞬间炸裂,只剩一团消散的黑烟。
宁姒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手。
男孩儿不可思议的盯着宁姒。
有兽吼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宁姒手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支点燃的蜡烛,她将蜡烛交给少年,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天亮就好了。”
宁姒觉得莫名其妙。
做梦嘛,本身就是天马行空乱七八糟。
她开始等待自己醒来,或者转换一个场景,毕竟这些猛兽老在耳边叫唤也挺吓人的。
男孩儿就这样盯着她,一动也不动。
宁姒坐等右等,觉得有点冷。
四周尽是浓重的黑,只有摇曳的烛光撑起一方明亮。
罢了,在梦里也得既来之则安之。
她问男孩儿:“你家呢?”
待在屋里的话,应该能暖和一点。
男孩儿往黑暗中的一个方向指去。宁姒有些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在浓黑中辨别方向的?
宁姒夺过蜡烛,牵起他冰凉的小手:“走,上你家去。”
烛光映出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就这么牵着手缓缓前行。数之不尽的巨兽匍匐在四周的黑暗里,忌惮着跳跃的烛火,竟是一步也不敢逾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宁姒只觉得冷,并不觉得累。
两人来到进入一间帐篷。
帐篷的主架是木头,再把兽皮缝在一起,覆在主架上。
帘子用石头压住,仍然呼呼透着风,并没有暖和多少。
宁姒问:“有炉子吗?”
斜眼一瞟,看到一个火塘,旁边放着柴禾。
柴禾里夹着生活的蓬草,她抓了些放在火塘里,用蜡烛引火。
干枯蓬松的蓬草本该是一点即燃的东西,却死活燃不起来。
宁姒一脸懵:“什么情况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