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希晴这次来京,并无甚其他事情,单就为了告诉江云昭自家的喜事。
如今事情既已说完,就也放下了心。午膳过后,她就准备离去。
江云昭看了看天色,出言挽留:“既是到了京城,倒不如多逛一逛,明日一早再走。不然坐了好几天的车甚么也不做,好似白来这一趟,也是可惜。”
姚希晴笑道:“我就是专程寻你来的。见了你、与你说了话,就不枉此行。何来‘白来’一说?”
楚月琳有些明白过来江云昭的意图,上前拉过姚希晴,说道:“单单见她怎么行?往后来了京城,可是能日日见、时时见。若是不好好走走,定然亏大了。”说罢,扭头对江云昭道:“明粹坊离这里也不算远。不如去你店里走走去。”
姚希晴哭笑不得,嗔道:“那边离这里坐车还要大半个时辰呢。”
楚月琳扯着她不松手。口中坚持要走一趟,心里暗暗着恼。
——早知道姚希晴会来,她就不把相聚的地点定得离明粹坊那么远了。
姚希晴最终拗不过这两人,一起坐上了江云昭的宽大马车,往明粹坊赶去。
薛老板和丁老板两人正在店中忙活。见江云昭来了,就都搁下了手头的事情过来招呼。
江云昭指了姚希晴,对夫妻俩说道:“你们看看她适合什么样子的,选些衣裳首饰过来。”
薛老板眼光独到。丁老板低声和她商议了几句,二人便各自去准备了。
姚希晴这才明白过来江云昭要做什么,赶忙推辞:“我来这儿,当真是与你报喜来的。我那事儿能进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多亏了你。你已经帮我够多了,再这样,我可是受不住。”
江云昭笑道:“没甚么。既是喜事,自然要大家一同庆祝庆祝才是。如今日子近了,我也没甚可送你的,倒不如给你些实用的。而且,我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些了。”
钟家和姚家都比较急,商议下的日子,距离现在也不太久了。
虽然江云昭这么说,但姚希晴自然知道,明粹坊里东西的价值。
她忙道:“不用了。这样也太麻烦你了。”
江云昭浅淡笑着,也不多说,另起了个话题,说起了旁的。
薛老板和丁老板都是手脚麻利的。她们喝着茶的功夫,就将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一起拿了来,给江云昭过目。
江云昭细细看过,很是满意。就让他们把首饰用盒子装好,又叫店中绣娘拿着衣裳给姚希晴比量了下,当场量了尺寸,立刻下去修改。
姚希晴坐立不安起来,连连推辞。
“你就收下罢!”楚月琳笑道:“咱们姐妹们出嫁,她可是都得送套衣裳首饰的。你离得远,如今刚好来了这么一趟,就顺便把东西带回去。不然的话,过些时日她还得专程让人给你送过去。你说,到底哪种更麻烦她?”
姚希晴嗫喏道:“这……这……”
“唉你就收下罢。你看,衣裳都按你的尺寸改了,再卖给旁人,也卖不出去不是?”楚月琳说着,转头对江云昭道:“以前看她不顺眼的时候,觉得她全身都是缺点,只一样还好,就是性子直爽。如今看她顺眼了,怎么反倒觉得她婆妈起来了?”
说着,她来回在姚希晴和江云昭之间看了几眼,低声喃喃:“敢情好人都这么不干不脆的?”
这话就是连江云昭都编排上了。
江云昭笑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婆妈了。往后你再来,我一句话不说,该给多少银子,你就给多少银子。半个子儿也不给你便宜。”
楚月琳哀叫一声,扯了她的衣袖,说道:“不至于罢!你那么阔绰,还差我这一丁半点儿的银子不成?好昭儿,你就饶了我罢!”
姚希晴目光柔和地看着两个人在那边闹。许久后,叹道:“好,东西我收下了。”又对江云昭道:“多谢了。你待我的好,我都记得。等我来京后再报答你吧。”
江云昭笑道:“你这话说得严重了些。”
楚月琳在旁说道:“银子她不缺。往后咱们去庙里上香的时候,多给她祈福,愿她赶紧生个大胖小子是正经。”
江云昭一听这话,脸刷地下就红透了。
楚月琳看着她这模样哈哈大笑,姚希晴在旁,也忍不住笑了。
不多时,衣裳修改好。
姚希晴试了试,恰好合身。轻轻与江云昭道了谢,就也将东西好生收下。
三人正说笑着,一名少女正带了两名丫鬟走进屋内。
四人打了个照面后,俱都一愣。
那少女顿时面露尴尬。
她飞快地看了眼江云昭,又低下头,讷讷说道:“我听人说,你今日要去、去和友人在店里见面,以为你不来这儿,就选了今天。我、我……”
她咬了咬唇,黯然说道:“我走就是了。”
此人正是叶兰芝。
因着在崔家一事上出力甚多,烟叶的案子告一段落之后,陆元睿升孟得胜为典仪。
叶家长辈见他如此争气,更加满意起来。
如今孟得胜留在京中,有了六品的武职,加之他一向十分努力,日后又有叶家照拂,前途不可限量。
看到他如今愈发意气风发起来,叶兰芝对待这门亲事好歹上心了些。京城贵女成亲,少不得要添置些明粹坊的东西。
由于先前对江云昭做下那种事情,她到底没脸去见江云昭,专程遣了人留意下江云昭的动向。今日听说江云昭去了相距颇远的酒楼与友人相会,她这才大了胆子过来。
谁料,竟还是遇到了。
看到叶兰芝,姚希晴和楚月琳都是一肚子气。两人刚要说话,江云昭给她们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
“无妨。我们刚好要走了。你喜欢什么,自己挑罢。”江云昭十分平静地对叶兰芝说了这么一句,半个字儿而也不多讲,这就与姚希晴和楚月琳出了屋。
刚一走远,楚月琳就气道:“这是你的地盘!咱们凭什么要给她让位置!”
不待江云昭回答,姚希晴在旁好生解释道:“谁给她让地方?就她做下的那些事情,还没这个面子!不过有银子不赚是傻瓜。她来明粹坊,肯定是要添置衣裳首饰的。咱们赶紧离开,也好让昭儿的铺子里多赚些银子不是。”
楚月琳恍然大悟,拊掌说道:“是这个理儿!”
江云昭斜斜地看她一眼,说道:“你从我这儿搜刮了那么多好东西,亏下的银子,总得从旁人身上赚回来才是。不然的话,明粹坊怕是要被你拖垮了。”
楚月琳哀叫一声,拉了姚希晴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她可是被她家那位带坏了。先前那么严肃正经的小丫头,如今却也开始知道奚落人了。可是了不得。”
姚希晴板着脸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见。”
楚月琳哀叫一声,装模作样捂着脸发愁。
江云昭与姚希晴对视一眼,齐齐笑了。
廖鸿先果然说话算话。听说双胞胎想要习武,他就专程寻了位教武的师傅,去到侯府教习二人。
这位张师傅虽然比不得廖鸿先和陆元睿的师父名气大,却也素有侠名。而且,张师傅性子和蔼,镇日里都是一副笑模样,待人细心又可亲,从不乱发脾气。
秦氏这就彻底放下了心。
她私下里对江兴源喟叹道:“鸿先当真是个细致人。那时候选他,可真是没错。”
廖鸿先和陆元睿习武,那是为了保命的。他们所处的境地和位置,都决定了二人的成长过程中处处充满了凶险。有一身好武艺傍身,是两人能够长久康健安全的保障。
可是双胞胎就不同了。
他们出身于侯府,又非世子,不用劳心劳力继承侯府,也不用太过操心往后的生活。只要心思正,不长歪,即便科举考不太好,两人也能无忧无虑地过好这辈子。
至于习武……那就是个调节生活的东西罢了。
因此,请来的师傅,能够耐心对待这两个活宝、认真教习他们做人的道理才是正经。至于武艺好坏,那真是不太重要了。
江兴源一向对女婿极其满意,闻言说道:“所以说,当初幸好听了我的。”
他们对廖鸿先的做法极其赞成,可有的人,却不太认同。
这一日,双胞胎正跟着张师傅练拳,陆元聪来了。
他可是正儿八经拜了师父学武的。
一看到双胞胎打拳的模样,陆元聪就皱了眉,不赞同道:“你们这花拳绣腿的,能做什么?倒不如跟了我一起拜师,去宫里学些实打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