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娘娘,您一定是知道什么,还请贤娘娘如实告知与我。”南显生怕贤贵妃不敢说,他的语气也有些急。
从前他只以为是父皇厌弃了母后,如今竟得知是月贵妃害了母后,叫他如何能坐得住?
贤贵妃四下打量,屏退了身边的宫女,才低声对太子说道:“都这么久了,皇后娘娘的病一直未见起色,这其中有皇后娘娘伤心的缘故,可也不至于越来越严重,太子殿下您不觉得奇怪?”
经过这么一说,南显心中也有疑虑,但还是不大明白贤贵妃的意思,病一直不见好,莫非是太医院给的药出了问题?
正想到这里时,只听贤贵妃又开口:“太子不妨多留意皇后娘娘所用的膳食汤药。”
贤贵妃说着叹了口气,“本宫一向没什么胆子,可皇后娘娘是本宫的旧主,本宫不能看着皇后娘娘被人所害,但本宫没有家世,也是自身难保,到底是帮不了皇后娘娘什么,如今皇后娘娘被迫害,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太子殿下您了。”
“多谢贤娘娘告知。”太子忙不迭起身,拱手作揖:“贤娘娘,儿臣还要去看母后,便先告辞了。”
贤贵妃温笑颔首示意。
目送太子离去,贤贵妃眼中依旧饱含温柔,她对宫女平心说道:“等咱们的二皇子长大些,想必也如太子殿下这般。”
“二皇子自生下来哭声响亮,健康的很,只要娘娘耐心教导,将来必成大器。”平心此时已经想到二皇子将来登基为帝的模样了,只是可惜,二皇子是不可能为帝的。
贤贵妃扶着脸颊,略微思索后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平心瞧了瞧日头,回答道:“应该快申时了。”
“走,带上东西去拜见月贵妃。”
“是。”
储秀宫门外,侍卫看见前来的贤贵妃,赶紧行礼,就在这时,一声闷响到了贤贵妃的脚边。
是吴宁广不小心落了荷包,此时在贤贵妃脚边儿,他也不敢去捡。
贤贵妃低睨了一眼,平心蹲下身,将那荷包捡起,是一云纹的素荷包,沉甸甸的,摸起来像是有个镯子在里头。
吴宁广赶紧行礼道:“微臣惊扰了贤贵妃娘娘,还请贤贵妃娘娘恕罪。”
平心将荷包递还给了吴宁广,又说着:“这位大人,往后可得留心些才是,快赶紧瞧瞧里头的东西是否毁坏。”
“多谢平心姑娘。”
吴宁广也是真怕里头的镯子碎了,忙不迭拿出来查看,只拿出来了一半儿,贤贵妃便瞧出了些端倪,她笑问:“什么东西,这样宝贝?”
被问话,吴宁广赶紧将荷包收起来,如实回道:“回贤贵妃娘娘的话,此物是月贵妃的赏赐,嘉奖微臣忠心护主。”
贤贵妃笑着颔首,恍然大悟道:“噢,你便是那挨了一刀的侍卫吧?”
这件事儿,宫里倒是都知道,只是那时候她被封为静妃,已经搬出了储秀宫,遂没有亲眼目睹。
“是。”吴宁广道,这几日吴宁广已经将伤养的差不多了,整个人看着,倒是比以往还精神些。
贤贵妃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进了储秀宫的大门,待柳叶进去通传后,贤贵妃才走进了正殿中。
两人见面,月贵妃只是微微欠身行礼,贤贵妃倒是还和从前作为嫔位一样,对月贵妃格外的恭敬。
“你这才出了月子,出门怎么也不穿戴一件薄披风?要是受了风寒,陛下得心疼你了。”月贵妃说着,没给贤贵妃回话的机会,又对柳叶吩咐道:“柳叶,上玫瑰花茶来。”
月贵妃先落了坐,笑道:“贤贵妃,坐吧。”
“贤贵妃今日怎的有空到本宫这里来?”月贵妃说到底也不是很欢迎贤贵妃,毕竟两人都是贵妃的位置,虽说是她管理六宫,可贤贵妃的出身比她好,还有皇子傍身。
说不定哪天,便要越过她去。
“躺了一个月,身子都僵了。”贤贵妃说着,柳叶端了花茶上来。
“贤贵妃娘娘,请用茶。”
贤贵妃颔首,端起茶盏只闻了闻,便说:“姐姐这儿的茶最是香甜,我时常便想着,今日前来,也是为了姐姐这茶。”
“本宫记得你最喜欢玫瑰花茶,一直都有备着。”月贵妃说道,这种虚与委蛇的话,说多了也就顺了。
贤贵妃轻抿了一小口,放下茶盏后说道:“今儿嫔妾去了御花园,刚好撞见太子殿下和其跟着的太监小福子,两个人在栀子花前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埋什么东西,嫔妾当时不敢打搅,只远远看着。”
此话一出,月贵妃顿时会了意,用鬼鬼祟祟来说太子,定然是有什么事儿,她眼神示意柳叶,很快,除了柳叶外,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
贤贵妃这才示意宫女平心,只见平心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白帕子包着的东西,递到月贵妃的面前缓缓展开。
贤贵妃一边解释道:“嫔妾生等着太子殿下离开,才前去查看,便从里头挖出了这样的东西,嫔妾仔细看了看,自己拿不定主意,姐姐如今管理六宫,嫔妾只能将这东西带来了。”
随着白布被展开,在平心的手中静静躺着一个布娃娃,上面贴了两张符,被泥土埋过,有些脏,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清楚上头的生辰八字,还有月贵妃的名字!
这是……是巫蛊之术!
“贤贵妃,你可亲眼看见太子殿下埋进去?”显然,月贵妃有些不太相信太子会做这样的事,按理说她没有得罪过太子,太子何至于此?
贤贵妃颔首:“嫔妾不敢欺瞒姐姐,月姐姐,太子殿下与姐姐你无冤无仇,殿下又还是个小孩子,一个小孩子哪里能想到这些东西?”
“贤贵妃的意思是?”月贵妃微眯着眸子,她在打量着贤贵妃的微表情,毕竟这件事的真假还犹未可知,贤贵妃眼巴巴的把东西送到她跟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贤贵妃可是皇后的人,按理说就算这事儿是真的,贤贵妃也该替太子隐瞒才是,怎么也不会送到她跟前儿来。
被那般目光盯着,贤贵妃依旧镇定自若,“姐姐您想必也知道,嫔妾从前是皇后娘娘的婢女,皇后娘娘的性子嫔妾多少了解,尤其是姐姐你……”
说到这里,贤贵妃像是怕说错话一样,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月贵妃皱眉,说道:“贤贵妃是想说我这张脸吧?”
被点出来,贤贵妃也只得点头,“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贤贵妃:“我今日本可坐视不理,但我有孕之时,辛得姐姐庇佑照顾,出了这样对姐姐不利的事,我便不能不告知姐姐。”
见月贵妃还是有些疑虑,贤贵妃继续说道:“月姐姐你也知道,我一向不爱管闲事,我失了一个皇儿后更是心力憔悴,这事姐姐知晓了便做个提防,嫔妾本不想卷进是非之中。”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从前月贵妃的确对贤贵妃多有照顾,虽然都是些面子功夫,但说到底也是费了些心思的。
月贵妃也一直知道贤贵妃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逆来顺受,对自己更是有许多的感激之情。
“多谢你。”月贵妃说道。
“既然姐姐已经知道这事儿了,我也该回去了。”贤贵妃不想多留,月贵妃也不挽留。
贤贵妃一走,柳叶便道:“娘娘,皇后娘娘已经失宠了,怎么会叫太子殿下去做这样的事?”
月贵妃冷笑:“皇后虽然失宠,但却并没有被废,想当年陛下还是太子时,便只有南显一子,东宫里的侍妾众多,只有太子妃有孕,可想而知如今的皇后娘娘是极其善妒的。”
然而,月贵妃不知道的是,那时的皇后李氏,是南温严的专房之宠。
柳叶也觉得有些道理,但此事涉及太子,便是涉及朝政,怕出什么乱子,赶紧劝说:“娘娘,皇后如今已经算得上是个废人了,也只能在背地里行这巫蛊之术,咱们倒也不必忌惮。”
话落,月贵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人偶出神。
过了良久,月贵妃才道:“如今的皇后不过是空有虚名,若不是有南显这个太子傍身,想必陛下早就废了她了。”
“娘娘是想?”柳叶又哪里不明白自家娘娘的心思?只是实在不敢确定,又或多或少的觉得自家娘娘不自量力。
月贵妃一笑,将娃娃随手递给了柳叶,“这太子年幼便失了德行,自是皇后管教无方,陛下还年轻,还可以有许多皇子。”
“娘娘,皇后与长郡主关系甚好,咱们何不把这事儿告知长郡主?”柳叶道。
月贵妃:“长郡主和皇后关系好,也只是因为太子的缘故,本宫也不是不能生育的,本宫生下的皇子,会更听话。”
她不害人,这皇后倒是做这些事来恶心她了,这只苍蝇,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本宫一直颇为受宠,却总不见有孕,想来其中也有这里头的缘故,本宫与陛下初见,便是在御花园中,当真是好心思。”月贵妃看了一眼柳叶手中巫蛊娃娃,道:“把这东西收好了。”
“是。”柳叶:“娘娘咱们是不是要把这这证据交给陛下?”
“空口无凭,本宫也没有证据。”月贵妃心里烦躁,这件事情还急不得。
柳叶:“贤贵妃也是人证,又有这物证。”
“贤贵妃好静,置身事外,不一定会帮咱们。”月贵妃说道:“你别忘了,皇后可是她从前的主子。”
就这么一个娃娃,目前也算不得物证,咱们凡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思索片刻后,月贵妃道:“你近来多派人到御花园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长春宫。
南显听了贤贵妃的话,对皇后的所有药物吃食,都一一检查了个遍,最终发现皇后喝了药渣里有朱砂,这朱砂本不在药方之中。
而每日给皇后煎药的,是一个太监,叫小顺子,南显没有大张旗鼓的拿问,只是偷偷将小顺子给扣住了。
经过一番询问,小顺子对朱砂的事死活不承认,只说不知道。
三五日后。
月贵妃的人在御花园中又发现了太子身边儿的小福子,只见小福子鬼鬼祟祟的在栀子花底下埋着什么东西,月贵妃的太监王聪等人当即将小福子给抓了起来!
可以说是人赃并获,小福子也不喊冤枉,沉默寡言的,什么都不肯说,月贵妃叫人用了些刑,小福子才将自己知道的都吐露了出来。
“娘娘!如今人证物证俱有,咱们还等什么?”柳叶没想到这事儿居然如此成功,这下倒是真的可以一举扳倒皇后了和太子了。
月贵妃心中也是激动,御花园守株待兔,真就抓住了一只大肥兔子。
可她也没有得意忘形,反而镇定了下来,“不!小福子虽然是贴身伺候太子的,可这巫蛊之术太子自然是不会懂得,这样的娃娃出自谁的手?谁教太子殿下这样做的?太子殿下这些日子见了什么人,怎么弄到本宫的生辰八字,本宫都要查清楚了再交给陛下!”
“娘娘聪慧。”
月贵妃:“不是本宫聪慧,这种事情不能有纰漏,不然到最后反而成了本宫诬告糟了。”
经过手底下人仔细的查问,果然查到了宫外的几个神棍,太子见过这几人,这几人也承认了为太子制作巫蛊娃娃。
只是她的生辰八字太子是如何知晓的,月贵妃还是没有眉目,太子的人并没有去查过皇家玉牒,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皇后告诉太子的!
毕竟皇后从前看过,是知晓的。
倒是也有可能是她家中父母说出去的,只是查过,近来除了一个和尚化缘,没有人接触她的父母。
那和尚和东宫没有任何关系,也就不可能从她父母口中问她的生辰八字了。
只是这样的说法还是勉强了,皇后也可以说自己不会记住她的生辰八字,且皇后这些日子确实没有看过皇家玉蝶。
月贵妃道:“在宫外继续审问那几个神棍,务必要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