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的神棍受不住刑,很快便如实招了怎么得到月贵妃的生辰八字,是从一和尚口中知晓的,只是要查那和尚时,却是了无音讯。
“娘娘,虽然找不着了那和尚,可是有你娘家的供词,以及那是神棍的供词,也足够了。”柳叶心里总觉得这件事情不能拖,得快刀斩乱麻才是。
月贵妃查看着一张张供词,仔细检查,没有发觉什么纰漏后,她正要点头,外头传了话进来,“娘娘,陛下身边的刘公公来了,说陛下请娘娘去养心殿。”
“倒是正好。”月贵妃将手里的供词全都交给了柳叶,对外道:“且叫刘公公用茶小坐,本宫更衣后即来。”
“娘娘,刘公公说陛下要您即刻觐见,不得有误。”
听到这话,月贵妃不免皱起了眉头,什么事儿这么急?原本她只以为陛下想见她,如今看来像是有事儿。
只略微思索,月贵妃当即做了决定:“柳叶,将东西都拿上,叫王聪准备着。”
跟着刘公公到了养心殿,月贵妃带着柳叶进去,正要行礼问安时,却瞧见太子也在。
而太子的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她身上,她明显的感觉到太子脸上的愤恨。
月贵妃心里隐隐不安,但这个时候她不能乱,越是未知,越不能自乱阵脚!
她当即镇定了下来,继续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依着规矩,太子南显还是拱手作揖:“月娘娘安。”
月贵妃看向太子,以长辈的姿态温柔颔首:“太子殿下有礼了。”
“父皇。”太子没有再理会月贵妃,而是直接跪在了南温严身前,“月娘娘已经来了,可让小顺子与月娘娘对质。”
南温严坐在书案后的龙椅上,目光阴晴不定,关于太子跟他说的那些事,他半信半疑,不过他更多还是想听听月贵妃会怎么说。
“陛下,小顺子是谁?为何要叫此人与臣妾对质?”月贵妃一脸疑惑,显然有些发懵。
南温严能从越贵妃眼中看到不解,不安,却唯独没有看到心虚,这倒是也让他松了口气,他宠幸的人,不能是个毒妇。
“月贵妃,太子今日到朕眼前状告,你给皇后的药里下了朱砂,有小顺子为人证,说是你身边儿的柳叶给的朱砂。”南温严将事情大概解释,若月贵妃真的给皇后下毒,他也绝对不会手软放过。
太子保存了药渣,太医已经验证过了,小顺子手里也有不少朱砂,用来日日放在皇后的药中,每次所放的量都极少,长期下去,便能让人中毒身亡。
月贵妃听了这些话,顿时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她没有来告发太子,倒是太子提前来冤枉她了,果真是皇后的好儿子。
事到如今,月贵妃倒是没有急着给自己辩驳,反而道:“陛下,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臣妾愿意与这小顺子对峙,以证清白。”
她总要事先听听这所谓的人证是怎么说的,才好随机应变。
不然只怕是要被牵着鼻子走。
随着一被捆绑起来的小太监押送了进来,正是太子口中的小顺子,小顺子见到皇帝赶紧下跪,请了安后低着头不敢说话。
太子:“小顺子,你说是月娘娘身边的柳叶指使的你,你瞧瞧,可是为娘娘身边这位?”
小顺子抬头,目光缓缓落到端坐着的月贵妃身上,接着才看向了其身侧的柳叶,点了点头:“回太子的话,就是这位柳叶姑娘,是他把朱砂交给奴才的。”
眼见柳叶要开口为自己辩解,月贵妃抢先一步,凌厉的目光落在小顺子身上,质问道:“小顺子是吧?你既然说是柳叶给你的朱砂,那你告诉本宫,可是柳叶亲手给你的?”
“是,是柳叶姑娘亲手交到奴才手上的。”小顺子点了点头,可以看出其心中惶恐,说话都是哆哆嗦嗦的。
月贵妃自然也听出来了,顿时放下那些心来,看来太子掌握的所谓证据并不多,不过是诬告罢了,皇后再老谋深算又如何?将这件事情交给了个孩子,孩子能办成什么事?
“你既然说是柳叶亲手交给你的,那么你们是在何处见面?什么时候见的面?多久见一次?”
“这……”小顺子脸色煞白,惊慌失措的看着太子。
太子被这么一看,顿时也皱起了眉头,难不成这小顺子是在跟他说谎?不然怎么连这些都说不出来?
小顺子道:“奴才就见过柳叶姑娘一回,具体什么时候已经忘了。”
“陛下,柳叶是臣妾宫里的大宫女,出行都有人盯着,陛下大可叫人去查一查,看看柳叶可曾和这个小顺子有过接触,至于朱砂,臣妾宫里不用这些,宫女更不可能用了,查一查内务司的档案便知。”
对于这下毒的事,月贵妃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为自己洗清嫌疑,她想着甚至可以反告太子诬告,就是为了陷害她。
南温严也同意,过了半个时辰,刘德才便已经将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
“陛下,柳叶和小顺子这半年来都不可能有接触,倒是小顺子时常不见踪影,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内务司也没有发现储秀宫中有拿过朱砂来用,倒是……”
刘德才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太子。
“倒是什么?”南温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刘德才赶紧道:“太子的东宫近来多次拿用朱砂,其余各宫不曾有用朱砂。”
这里头倒还有一个例外,皇帝批折子是要用朱砂的。
太子已经被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一开始是他来向父皇告状的,如今怎么感觉矛头都指向了他?
毕竟年岁尚小,思虑也不周全,他想了想后赶紧对南温严说道:“父皇,儿臣宫里确有用朱砂,但儿臣所用不多,怎么会多次去内务司拿朱砂?”
“这便要问你自己了。”南温严此时更偏向于月贵妃,本来因为皇后的固执,他对太子也冷淡了许多,如今他甚至觉得是皇后自导自演,让太子前来诬告。
但仔细一想,他与皇后相处多年,皇后不是这样的人。
一边是心爱的妃子,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他最烦的便是宫中不睦。
小顺子此时似乎被吓着了,哭着对南温严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是太子殿想让奴才这么说的,奴才只能听命行事……”
“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南显只觉得心梗,有什么堵着一口气,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儿来。
月贵妃倒是不曾想小顺子会反咬太子,果然,一个小孩子能做出什么事来?
既然太子都已经主动害她了,她也没必要那么客气了。
月贵妃看向一脸阴沉之色的南温严,开口说道:“陛下,臣妾有事禀告。”
闻言,南温严眉头皱的更深,只觉得接下来还有污糟的事情。
他道:“何事?”
月贵妃:“太子殿下用巫蛊之术诅咒臣妾,臣妾已经让人抓住了太子殿下身边的小福子,人赃并获。”
听到这里,太子心下一沉,这些日子他在长春宫守着母后,就是怕有居心歹毒之人再对母后下毒,倒是不曾留意小福子的去向。
可小福子是他最贴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害他?
南温严神色凝滞片刻,沉下一口气后,语气疲惫:“把人带上来。”
“是。”月贵妃对柳叶一个眼神示意,很快五花大绑的小福子便被王聪带进了殿内。
小福子一跪地,当即就承认了自己埋藏巫蛊娃娃的事儿。
南温严却还是有疑,“太子年幼,怎会懂得这巫蛊之术?”
不等月贵妃开口,小福子说道:“太子殿下前些日子找了几个江湖术士算命,太子殿下向那些江湖术士请教,想要诅咒月贵妃娘娘不得生子。”
南显脸色发白,显然已经被这一环扣一环给吓到了,他的确是有找过一些江湖术士,想到父皇会误会,他忙不迭解释:“父皇,儿臣请那些江湖术士,只是为了让母亲病好的快些,此事也是小福子向儿臣提议的!”
因为皇后的电影一直不见好,南显心中忧虑,便信了小福子的话。
如今想来,这些人一早便开始谋划了!
月贵妃让柳叶儿将那些供词一一呈上,供词十分的详细,如今人证也都聚在外头,南温严一个个都问过了,月贵妃提供的供词没有差别。
“陛下!臣妾平白受了太子殿下的冤枉,太子殿下拿这些邪术害臣妾,臣妾只求陛下还臣妾一个公道!”月贵妃跪在地上,手里攥着帕子擦泪,一副受了极大冤屈的模样,叫人心疼怜爱。
但南温严到底是帝王,在宫中也看过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他没有急着判定太子的罪行,反而看向月贵妃,问道:“月贵妃!你又是如何知晓小福子所埋的东西是什么?又怎么第一时间抓住了他?”
太子南显本已经百口莫辩,万念俱灰,一听到这话,当即看向月贵妃,“分明是你们串通好的!想要陷害于我。”
显然,南温严起了疑心,月贵妃却是不疾不徐,将贤贵妃来找她的事儿都一一说了出来。
“父皇这不可能。”太子心中第一所想,便是月贵妃想离间他和贤贵妃,贤贵妃为人,不可能会这样害他!
且还是贤贵妃提点他……
越想越不对劲,结合前面发生的那些事,南显有些慌了。
为了查证,南温严让人把贤贵妃也请了过来。
贤贵妃来时,看了一眼月妃,目光有些幽怨,似在抱怨月贵妃将她给抖了出来。
“陛下,巫蛊娃娃的确是臣妾先发现的。”贤贵妃还是替月贵妃做了证。
“贤娘娘!你为什么要害我?”太子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贤贵妃会害他。
毕竟从前他也是贤贵妃照顾着长大的。
“太子殿下……本宫本来只是私底下告诉月贵妃的,我曾想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贤贵妃抿着唇,一副自责的模样。
如今鱼死网破,南显也不再有什么顾虑,他道:“父皇,朱砂之事,是贤贵妃提点的儿臣!也是贤贵妃跟儿臣说月贵妃多次谋害母后,请父皇明察。”
贤贵妃一脸不可置信,当即是心痛难当:“陛下,臣妾不曾对太子殿下有过提点,这巫蛊之事臣妾本来也只是单独告诉了月贵妃一人,便是想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这一人一句的说辞,让南温严好生头疼。
月贵妃道:“陛下,这事若是贤贵妃提点,方才在臣妾提及贤贵妃时,太子殿下便已经把这事说出来了,又何故现在才说?分明是太子殿下见事情败露,想要推脱罪责,反咬一口!”
“太子,你让朕……很失望。”南温严一把扬了那些证词,张张落在太子的跟前。
太子跪着,眼泪已经打湿了衣襟,此时此刻,他甚至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驳,连他自己的人都害他。
见此情形,贤贵妃跪到了太子旁边,她心疼的看了太子一眼,对着南温严哀求:“陛下,太子殿下不过是个孩童,想是因皇后娘娘抱恙才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说着又对月贵妃说道:“月贵妃,你是个大度的人,想来也不会计较才是。”
贤贵妃说的情真意切,可南温严却没有丝毫动容,依旧失望的看着太子。
贤贵妃叩首:“陛下,您就饶了太子殿下这一回吧。”
良久后,南温严才收回了目光,沉声,“太子自然做不出这些事来,必是有人指使,长春宫,禁足,非死不得出。”
“父皇,儿臣无人指使,儿臣也不曾做过这些事,请父皇明察,这不关母后的事。”太子不曾想到自己居然会连累母后,心里悔不当初,可如今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朕念你年幼无知,不忍责罚,太子回去好好闭门思过。”南温严已经很偏袒南显了,除了太子自己没看出来,其他人倒是都明白。
月贵妃虽然心有不甘,但她不能驳了皇帝的面子,接受了皇帝几句安慰,便心满意足的回宫。
只有太子依旧跪在养心殿外,不停的磕头,只求南温严能解了皇后的禁足。
“父皇,母后冤枉,儿臣冤枉啊,求父皇明察。”
南显的声音已经不如一开始的清脆,变得沙哑虚弱,显然嗓子都喊哑了。
然而里头没有丝毫反应。
还是太监刘德才实在看不下去,出来走到了太子跟前,蹲下低声道:“太子殿下,您先回去吧,陛下已经很是开恩了。”
“刘公公……你帮我求求父皇,母后是冤枉的……”太子仰头看着刘德才,一脸哀求。
刘德才其实也觉得头疼得很,太子殿下太固执了,油盐不进,皇后就算禁足,也没什么影响,毕竟不是废后。
等日后有机会也就解了禁足。
“太子殿下,您这般苦苦哀求,只会让陛下心烦,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我不能连累母后,母后是冤枉的……母后是冤枉的。”
“奴才知道。”
刘德才想继续劝说,被太子抓住了衣裳,“刘公公,你知道母后是冤枉的,你帮我求求父皇……”
刘德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