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并不知内情,只觉得南羲和身边的人都是愚蠢无知的,这么大油水的铺子田地,竟然都交给她打理。
就算是梁妈妈,也没有交给过她这么肥的差事。
于是表面上推脱一番,又为难地将匣子接了下来。
“多谢郡主厚爱,奴婢定为郡主办好此差。”
“好,那便辛苦你了,”南羲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说的也不假,的确是要辛苦海月一段日子了。
……
―――另一边。
甘棠已经在下人房中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趟。
正睡觉的春梅实在是忍无可忍,在甘棠再次叮叮咚咚地进来时,一把掀开蒙住头的被子,大吼:“你发什么病了?没完没了是不是?”
甘棠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吼,吓得手里的东西都差点掉了,顿时怒气冲冲的看向春梅:“你发什么癫?你以为我愿意来跟你住?”
被吼了回来,春梅心里正在憋出更大的火,却又忽地被一瓢水浇灭,她满脸疑惑的询问:“你说什么?你跟我住?”
“不然呢。”甘棠将东西往床上一放,自顾自的铺着被褥,一边抱怨:“海月说现在身份比你高了,应该和行露姐姐一起住,毕竟是梁妈妈的义女,郡主也不好驳了她,”
说到这里猛的把枕头往床上一摔:“就我是最不受待见的二等丫鬟,让我搬过来不说,还得替那海月搬东西!”
“呸!”甘棠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扯着嗓子对着外头骂道:“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伺候!”
这话春梅也不知道甘棠到底是骂的谁,但她也同甘棠一样气愤。
从前海月是什么东西?一条在她面前不敢抬头的狗罢了,如今倒是麻雀变凤凰,竟然还敢嫌弃她了!
仰起头瞧了瞧外头,若不是现在她腿上有伤,非得出去把那贱人腿给打断!
甘棠继续收拾着东西,嘴里碎碎念地抱怨:“我也是倒霉,跟你住在一块。”
“你个小贱蹄子!你说什么呢!”春梅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听见甘棠如此贬低她,哪里能不来气?
越是如此,甘棠越是要把春梅给说急眼,掐着腰一脸不屑:“怎么?说你不得了?连梁妈妈都说你是个烂泥扶不上墙,不如海月一半,都要赶你出府了,我跟你呆在一起,我不倒霉谁倒霉?”
“你……你胡说!”
春梅手指着甘棠,不停颤抖,她也不是不相信甘棠所说,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能把她关柴房又一顿狠打,她对这个姑母也已经是寒了心,
她父母死得早,是姑母把她接到了这郡主府来,虽然家里头也不富裕,但好歹她也是个受父母宠的姑娘。
可到了这郡主府,她只能当个丫鬟,虽说吃穿不愁,可终究是比不上姑母那以及出嫁吃香喝辣的亲闺女。
来时,姑母说会把她当亲闺女对待,如今想来,不过是个笑话。
想到这里,心中忽然一寒,父母死后家产她从来没管过,都是姑母为她打理,也未曾给她一分子。
一时间悲从心来,原来姑母接她过来,是为了她们家的钱财罢了!
如今想是看不惯她了,便也想把她赶走了事!
“你这……怎么了?”
瞧着春梅颤抖流泪的样子,甘棠一时间也慌了,她也就随口说了几句,却没想到竟然能把春梅气成这样。
竟然已经唱了红脸,唱个白点也无妨,她赶紧走到春梅床边坐下,拿着帕子给春梅擦泪,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哎呀你别哭呀!我就是心里不舒坦,随口骂了两句!”
“哎呦!我甘棠平生最怕别人哭了!你可别哭了!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吗?”甘棠不是不会安慰人,只是不想安慰眼前人罢了。
可春梅此时心中对梁妈妈失望透顶,在甘棠的安慰下,嚎啕大哭起来。
就在甘棠发愣的时候,春梅一把抱住了她,埋头痛哭。
甘棠:“!!!”
……
―――入夜。
月明星稀,风中也有了快入冬的凉气。
海棠阁中灯火通明,南羲出门迎接了突然回来的南沐恒。
“二哥哥!”
见到那一身青衣的少年时,南羲由自内心的粲然一笑,却不曾像从前那般飞快扑到对方怀中。
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长大了。
南沐恒身后还跟了一个人,一时间看不大清楚。
“阿羲!外头冷,怎么出来了?”南沐恒一边厉声责问,一边解下了自己的披风。
那宽大的披风,顺势落在了她的肩上,带着一股暖意。
“二哥哥,我煮了新茶,给二哥哥暖暖身子。”她将二人都迎进了屋,期间她余光打量过二哥哥身边的那个男人,是很奇怪的人。
此人一身黑衣,手中拿着一柄长刀,瞧这高大修长,头发却十分的短,犹如被狗啃一般参差不齐,却又不乱。
脸上带了一黑色面具,看不出什么材质,只露出一只碧波澄澈的眸子。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对上带着碧色幽光的眼睛,只觉浑身发凉,一股肃杀之气将她围绕。
落座后,行露有条不紊地奉着茶,那陌生的男人并未入座,而是如同一根木桩一样站在南沐恒身后。
“二哥哥,这位是?”南沐恒一直没有同她介绍的意思,她便只得主动开口询问。
南沐恒从容的啜饮了两口温茶,云淡风轻的说道:“他是阿江,我此来便是把她送给你。”
“送我?”南羲还是有些惊讶,她打量了一眼阿江,瞧着应该是个武艺高强之人。
南沐恒颔首:“嗯,你身边也没个护卫,二哥哥我不放心。”
“多谢二哥哥。”
对于南沐恒的好意,她从不会拒绝,正巧,她也需要一个护卫。
“阿江,从今往后,郡主便是你的主子,以命相护,便是你的职责。”
闻言,阿江对着南羲拱手作揖,却并未开口言语。
这不得不让人觉得,这阿江是个哑巴。
温茶下肚,南沐恒正了神色:“阿羲,我此来,是同你告别的。”
正添茶,南羲的手一顿,随即从容笑道:“二哥哥这次去了何时归来?”
她知道她阻止不了二哥哥离开,便只能问其归期。
南沐恒指尖轻捻着茶杯,清晰可见的骨节如白玉一般,似乎是思索了良久,揶揄:“瞧着是长大了,说起话来竟同大哥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