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兵部尚书站了起来,对其拱手一礼,态度是要多客气有多客气。
但其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也是让闫无景莫名打了个寒颤。
这些个文官一笑,他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哎呦,尚书大人,不知您今日来有何贵干?”闫无景坐在了左侧,小心地询问着,说话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平日朝堂之上,那些文官老是说他嗓门大,嫌他吵,还老拿这个事向陛下弹劾,逼得他也开始了像这些文官一样虚情假意。
“老夫今日来没别的事,只是替宰相问问大将军,大南的使臣大将军可招待妥当了?”
“妥当,一切都妥当,吃的喝的穿的睡的都供着。”闫无景自觉得招待的十分妥帖,吃穿用住都齐全了,就差把人供起来了。
可很明显,兵部尚书并不太相信闫无景的话,转而将目光落到了魏菱花身上。
“魏将军,这大南使臣来时可有说什么问什么?”
魏菱花眼神微微移向闫无景,想着事到如今还是如实相告为好,便道:“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大南问了何时见国王陛下,大将军他……好像是说漏了嘴。”
“嗯?”兵部尚书狐疑地看向闫无景。
只见闫无景脸色顿时有些难堪,但他也知道魏菱花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及时找个补救的方法。
但说漏嘴的事当真是不怪他!
“说漏了什么?”兵部尚书质问道。
魏菱花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后拱手作揖:“回大人的话,大将军说出陛下丧妻之事,大南如今已得知西夏没有王子。”
说完之后想到什么,魏菱花又赶紧补充道:“这事说来也是在怪不得大将军,末将也不知其中原委,还是大南的宁国公动了怒,末将才猜到一些。”
“真是……真是……”兵部尚书双指着闫无景,气的胡须都跟着抖了抖,大骂:“大将军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按照官职,大将军的品级是要比兵部尚书高一些的,但这两年西夏朝廷更重文,遂而武将的地位降了不少。
“宰相只让大将军接待大南使臣,何时让大将军回答这些问题了?”
面对兵部尚书的质问,闫无景现在是敢怒不敢言,只道:“人家问了,我还能装聋作哑不理人家?那岂不是显得我西夏没有礼数?”
“你们这些武将!就是没有头脑!只知道打仗打架,大事都让你们给搅和黄了!”
闫无景不服气:“事先不知会我!我哪里能知道?现在知道怪我了?早干嘛去了?”
“那宰相身边不是有许多能人异士号称能算天道?怎么就算不出来本将军会坏你们的事?”
几句话,呛得兵部尚书是哑口无言,明明前些日子,这大将军还对他敬着重着,他还以为这大将军是转了性子变好了,如今却是原形毕露!
大将军还是从前的那个莽夫!匹夫!
“你身为我西夏的大将军,有勇无谋!实在是损我西夏体面,有头无脑!还找借口!”
就算是事先没有说明,也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嘿!你这个老东西!”
闫无景猛然站了起来,他生平最恨别人说他有头无脑!霎时暴跳如雷,恨不得把眼前这只有张嘴皮子的老东西给扔出去。
什么粮草爹,他不要了!受不了这个气!
好端端的被骂老东西,兵部尚书也不是个吃素的人,当即起身,冷眼厉声:“粗俗莽夫!不足而语!你坏了朝中大事,老夫我定向陛下弹劾!罢了你的官职!”
“弹劾?你这老东西以为老子怕你?”
“真是粗鄙不堪!有辱斯文!告辞!”
兵部尚书嫌弃地目光都快溢出来了,这种眼神时常能在朝堂之中的文官眼里见到,闫无景气的肺都快炸了,当即抬手就想去抓住兵部尚书的脖子!
“将军勿要动怒!”魏菱花其实冲了过来,挡住了闫无景的视线。
而方才那一下,也把兵部尚书吓得不轻!
反应过来时后退两步,指着闫无景鼻子大骂:“你敢殴打老夫!老夫定上奏国王缴了你的兵权!看尔等莽夫如何嚣张!”
“哎呀大人!您就别说了!我家将军实乃是无心之失!”魏菱花两头劝着,然而却是一个都没劝住。
眼瞧着大将军气得想打人,魏菱花只能拦着喊话:“尚书大人,您快些去吧,我家将军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
“哼!”
兵部尚书冷哼一声,当即拂袖离去。
“站住!”闫无景大喊着。
魏菱花赶紧拦着:“将军息怒!”
从十年前开始,西夏文武官员之间的矛盾是越来越大,文官主张和平,武将想要强国增土,两者之间本就吵得不可开交。
再加上朝廷近年来重文贬武,他们这些武将也过得憋屈,她也怪不得闫无景沉不住气。
“将军!您消消气,您若是打了兵部尚书!只怕陛下知道了……”
“陛下怎么了?他一个中原人!不是我西夏王室!名不正言不顺,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闫无景从来都不看好驸马为王,从前公主在的时候他不计较,如今公主都没了,那驸马凭什么还坐在皇位上?
外头传进来兵部尚书的鄙夷之声,一声山野莽夫,是彻底惹怒了闫无景。
“他娘的!”
山野莽夫四个字是闫无景生平最忌讳的,这下连魏菱花也拦不住了。
眼看着闫无景冲了出去,她也只得跟上。
“将军!将军莫要冲动!”
外头正想再多骂两句的兵部尚书看见闫无景跑出来了,吓得脸色煞白!心想着魏将军怎的没拦住!
“你别过来!”大喊一声,兵部尚书也顾不得脸面,转身拔腿就跑!
“老东西!给我站住!”
闫无景四下看了看,周围眼不见有个趁手的东西,最终将目光落到了下人手里的扫帚上。
“拿来。”
随即拿起扫帚,就追着兵部尚书而去。
一声声惨叫声传来,兵部尚书痛得是抱头鼠窜,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大将军府。
“呸!”丢了扫帚,闫无景拍了拍手上灰尘,大骂:“什么东西!”
这兵部尚书从前给他提鞋都不配,如今竟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