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三月二十八、酉时、徐府前厅内】
胡依依听得徐恪的脚步声已从前院穿过前厅,正向后园走来,她见毛娇娇兀自赖着不肯离去,当下急道:
“你要再不走,我就不救你的明月姐姐了!”
“那我要是走,大姐就答应救明月姐姐了?”
“你快走吧!要是被小无病撞见,小心他把你抓进青衣卫去!先前,他已经放了你一回了!”
“那你到底救还是不救嘛?”
“好好好,救救救!大姐答应你,救人还不成?不过,你得答应大姐一个条件!”胡依依忽然灵机一动,说道。
“什么?”毛娇娇听得胡依依之语,隐约已经猜着了这位“小无病”到底是谁,再听到“抓进青衣卫”的话,心里面更是隐隐有些发憷,她朝四周的院墙望了望,已打算伺机纵跃而逃。
“要救人可以,你得答应大姐,从此不得与小无病行你这‘和合之术’!”
“什么呀!”毛娇娇一跺脚,脸上顿时现出一阵红晕,原来,这位“和合金仙”亦有害羞之时。
“小无病快要到了,我先去截住他,你赶紧翻墙走人!”
胡依依说完,便不再理会毛娇娇,径出了榛苓居的院门,便直往后园赶来。
于是,胡依依刚走进后园,恰正赶上了徐恪自前厅走了进来。
而她身后的榛苓居中,此刻若有人抬头望向房梁的话,便会见一只红白两色的小花猫,“喵”地一声,窜上了墙头,三纵两跃间,便已然不见……
原来,毛娇娇擅长的隐身之技,利用她人形与原身之间的转换,恰正是其中之一。
毛娇娇身为一只猫妖,在遁迹与逃身这方面,比之于她二哥陆火离却是方便了不少。
若是她二哥陆火离,也学她这个法子,化身一头老鹿,头长梅花角,四只长腿肉,纵入于闹市之中,不消半刻,便会引来无数人类,刀劈斧砍、飞箭射穿!
鹿肉是精美的菜肴,鹿皮可以制衣,鹿心鹿肝可以入药,而他梅花长角中的鹿茸,更是上等滋补之物!这样一头浑身都能换钱的老鹿,焉能悠然存活于人类的世界?
所幸,毛娇娇是一只猫妖,而且,还是一只极其可爱的小花猫。
滚滚人世间,有谁会留意一只小猫?
是以,她方才化作猫身,偷偷窜入徐府,悄然从榛苓居的院墙中翻入,非但整个徐府中人,根本留意不到,就连她大姐胡依依,也是无从察觉。
说起来,妖类虽然大多是从兽族修炼而来,然多数妖人,要么原身过于凶悍丑陋,不便在人间随意现形;要么化为原身之后,元神被禁锢于其中,法力无法施展。唯有这猫妖毛娇娇,按照她师傅教授的法术,非但可以在原身与人形之间随意变换,而且,化作猫身之后,轻灵纵跃,反倒有助于她快速逃脱,随处藏遁。
此刻的毛娇娇,便趁着胡依依转身之际,瞬间又变回了自己的原身,倏然遁去……
徐恪随着胡依依走入徐府前厅内,便在自家的那张大圆桌前坐下。这时候,姚子贝已经陆陆续续地上菜加酒,就等着两人来到,便一起开饭了。
徐恪问道,他二弟朱无能与书仙老哥呢?胡依依便答,这两人时常外出玩耍,三天倒有两日都是在外头吃吃喝喝,这光景,指不定又在哪一座酒楼大吃大喝呢?咱们只管开饭,且不去管他们。
于是,徐恪便在自家的前厅之内,与胡依依、姚子贝一同用起了晚膳。他吃了几口姚子贝亲手烹制的菜肴,顿觉滋味清淡可口,极对自己的口味,比之于他青衣卫内的甲餐,不知好吃了多少倍!他一边吃,一边不住地夸赞道:
“小贝,你做的菜可真好吃,就跟小时候我娘做的菜一样,不!应该说,你比我娘做的菜还要好吃呢!”
胡依依听得“噗嗤”一笑,心道,小无病,你将女子比作娘亲,那可是对情人所说的话语。她这时再看姚子贝,却见子贝妹妹虽也是淡淡一笑,但笑过之后,依旧是吃饭,并无多余的话。
胡依依心下又是一阵摇头,暗自叹惜道,哎!好好的一对璧人,缘何却不能走到一起呢?难道说,命运弄人,人就只能受命运摆布,不能有一丝抗争么?
这时候的姚子贝,虽在不住地低头吃饭,然心中又何尝不是与胡依依一样的心思?她见身旁的徐哥哥吃饭这么开心,还将自己做菜的手艺比之于他娘亲,她焉能不感心动?她心里无数次地问自己,难道,我真的不能和徐哥哥在一起么?徐哥哥这么好的一个人,他愿意娶我,我为何不肯答应呢?但她只要一低头看向自己小腹间的微微隆起,心中顿时便如湖面止水一般,不再起半点波澜。
……
这一顿晚饭,便在一种甜蜜又苦涩,温馨又惋惜的氛围中,匆匆吃完。
晚膳毕,姚子贝收拾碗筷,胡依依挥手示意,便与徐恪一同走入后园的闻雨亭中,饮茶闲谈。
今日春风送暖,比之于昨日的一场奇寒,不禁多了几许温暖与惬意。两人对坐于闻雨亭内的石桌两旁,品着暖融融的香茶,沐浴着斜阳晚风,心情均不胜畅爽。
还是徐恪先问:
“胡姐姐,你今日见了毛娇娇,她怎么说的?”
“九妹说,那个韩王李祚,他是自己求死!”
“自己求死?竟有这种事?难道说,这个韩王,他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兴许,他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吧?因为太舒服,是以就太无聊。你们人族,但凡无聊到了一定的极限,大约就会不想再活了……”
“这个……”徐恪挠了挠自己的前额,有些不太能理解,他便问:“胡姐姐,毛娇娇何以就断定,韩王是自己想求死?”
“先前,九妹藏身在翠云楼中,她用了我的法子,即使每晚都在行她‘和合之法’,然她毕竟不再害人。只是,前天晚上,你们那个韩王却突然半夜来到了翠云楼……”
于是,胡依依便将毛娇娇跟她所言的,韩王强行向毛娇娇求欢,终于元阳脱尽而死的经过,又与徐恪备陈了一遍。只是,对于毛娇娇不厌其烦所细述的,那一天晚上,他们男女二人行云雨之事的诸般细节,以及那些所谓的皮鞭、铁钩、蜡油、竹签等物,胡依依每到关键时刻,便只能一笔带过。
徐恪听罢,思忖良久,点了点头,道:
“如此说来,韩王倒真的有点象是自寻死路,却也不能怪毛娇娇害人了!”
顿了一顿,徐恪又有些疑惑道:“只是,此人好歹也是大乾的一个王爷,怎地如此恬不知耻,竟深夜前往翠云楼去嫖 娼?他就不怕,这件事传了出去,有伤他韩王的名声?”
胡依依道:“那是因为,翠云楼本就是他开的!他前往自家的产业去行嫖,自然有恃无恐!”
徐恪有些不敢相信,道:“翠云楼是韩王开的?不会吧?”
胡依依道:“听九妹讲,翠云楼里有一个姓裴的总管,长得又矮又胖,而且还是个秃顶,这个裴总管幕后的主人,就是韩王!”
“裴才保?……”徐恪不禁大感意外道:“难道翠云楼的总管竟然是裴才保,此人武功尽失,丢官去职之后,居然跑去经营妓院了么?这也太滑稽了吧!”
胡依依道:“不是这裴才保跑去经营妓院,而是他的主人命他去帮忙监管妓院。小无病,你想想,那翠云楼听说是长安城里的第一大妓院,我先前将九妹‘卖’给他们,那老鸨随便一出手,就是纹银五百两,那是何等的财大气粗!韩王手里抓着这么大一个产业,自己又不便出面,交给一个信得过的手下打理,那才稳妥呀!”
徐恪道:“这么说,这裴才保在南安平司的时候,就一直是韩王的手下了?也难怪啊!看来……”
徐恪心里忽然间便想起了两个月前,裴才保带人偷偷地将秋叶草堂里的赵昱给抓进了南安平司,对赵昱严刑逼供之事。他心想,看来,当时裴才保这么做,必定是韩王的授意啊!只是不知这个韩王为何要让裴才保去抓赵昱?从赵昱身上,他又能得到什么呢?
如今,韩王已死,裴才保下落不明,此时的徐恪,也不愿再去细想,当时赵昱被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不过,徐恪心中,立时对这个所谓的六皇子,没来由地起了一股憎恶。不管怎样,这两人只知道使一些鬼蜮伎俩,背地里不知干一些什么勾当,不用想也知,他们均不是什么好东西!
胡依依见徐恪顾自思忖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却并没有往下说。她既见徐恪不讲,自己便也没有多问,当下便道:
“小无病,姐姐有一事相求,只不知,这桩子事,是不是让你为难?”
“胡姐姐,你说吧,什么事?”
“韩王被杀一案,听说你们青衣卫已经将案子破了,你们找的那个‘凶手’叫……明月?”
徐恪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胡依依又道:“这个明月姑娘,你我都心里清楚,她只是一个无辜的‘替罪羊’而已。可是,你们的大乾皇帝也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将她给判了一个‘凌迟’之刑!想那明月姑娘,只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她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凶犯,皇帝怎会如此糊涂?!”
说到后来,胡依依越说越是激愤:“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的杀了韩王,犯了死罪,杀了也就是了,何苦还要将人拉到大街上,一连要剜她一千多刀!听说这个凌迟处死之刑,刽子手要连着动刀三天,才能凑够皇帝所要的一千刀之数……亏你们这老皇帝想得出来,人家一个大姑娘家,你当众扒了人家的衣服,将人浑身上下一刀一刀地,割上一千多刀,四周还要有一大批人,围得人山人海一般,在那里看热闹。如此残忍的刑罚,对于这位明月而言,非但是极大的痛苦,更是极大的羞辱啊!”
“咳!……”徐恪仰天叹了一口气,摇头道:
“胡姐姐,非但是明月要被处以凌迟之刑,还有一百多个青楼姑娘,五十多个翠云楼里的杂役,都要被处死呢!”
“啊?这……”胡依依连连摇头道:“你们这个老皇帝,还‘千古一帝、盛世明君’呢?依我看,‘千古昏君’还差不多!他是不是老了,真的糊涂了?!”
徐恪苦笑道:“皇上应是受了沈环这厮的蛊惑,否则,将主凶处斩也就够了,何至于连累一百五十多个无辜之人?”
“‘主凶’也不能斩啊!”胡依依不以为然道:“明月又不是凶手,她为何要受死?”
徐恪无奈道:“可是,胡姐姐,韩王无端被杀,这么大一桩案子,总得有人出来顶罪呀!我们总不能说,这个韩王,深夜闲来无事,跑到一座妓院自杀去了……至于这桩案子的真凶,你妹妹毛娇娇,我们也抓不着她。再说,我们也不能……不能真的去抓你九妹吧!”
胡依依不禁默然了片刻,她又问道:“小无病,若真的要有人出来顶罪,可不可以,这个顶罪的人,不是明月?”
徐恪摇了摇头,叹道:“就算明月不是主凶,她也依然难逃一死啊!无非是凌迟受死与自缢而死的区别而已。咳!……怪只怪,她们命不好吧!此生既已堕入青楼为妓,又复碰上韩王这么一桩案子,如今,任谁也救不了她们了……”
胡依依不禁低下头,神色有些难过道:
“这些人,真的一个都救不了了吗?”
徐恪反问道:“胡姐姐,你今日要求我的事,就是让我去营救这些人?”
胡依依摇头道:“其他人不用救,姐姐就是想让你救一救明月!”
“这是为何?胡姐姐认识这位明月姑娘?”徐恪不解道。
“我不认识明月,认识明月的,是我九妹……”
于是,胡依依只得又将毛娇娇如何与明月在得月楼中结拜为姐妹,明月在毛娇娇的眼里,又是如何如何地高洁不俗,今日毛娇娇来到她榛苓居内,就是为了央求她帮着营救明月等等,这所有的缘由,都一一讲给了徐恪听。
徐恪听罢之后,一时间又是沉吟良久,他思来想去,实不知该不该答应。
胡依依便道:“小无病,你若觉得这件事委实难行,那就不做了吧!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些女子,此生误入青楼为妓,原本已是命苦,今日又摊上韩王这桩案子,更是在劫难逃!兴许,这一切都是她们的命数!既然,命中该是如此,你我自然也无法改变,就让她们……听天由命吧!”
“听天由命,听天由命……”徐恪忍不住反复地喃喃自语着这句话,他不禁由这些即将无辜受死的翠云楼姑娘,又联想到自己这一路走来的命运。
这些翠云楼中的姑娘们,不用想也能猜到,每个人必有一段辛酸的过往。但凡这世上的女子,若有一口糊口之食,有一处容身之居,有哪个愿意身入青楼,去做一个“卖肉”的女妓?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被命运抛弃的可怜人,她们被迫委身青楼,被迫每日里强颜欢笑,被迫使出浑身手段,争相讨好那些匆匆来去的寻欢嫖客,为的无非就是讨一口吃食,能够让自己活下去而已。她们这一生,都只是被命运掌控,她们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机会,从来都只能被迫地默默忍受!
无论命运扔给她们什么,她们都只能默默从地上捡起,还要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用力对命运说一个:好!
如今,随着韩王这桩案子的“神速破案”,命运又扔给了她们一个最后的“礼物”,那就是死亡。
她们一路走来,一直在默默接受命运的“礼物”,默默忍受命运的安排,直到死亡的来临,她们也依然,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力!
她们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要受命运这般虐待!而且,到最后,也没有半点挣扎反抗的机会……
徐恪再反观自己,他这一路走来,自小也是失去了父母,自小也是在颠沛流离的境遇中挣扎往前……那些岁月风霜、人间冷暖,那些冰刀雨剑、饥寒交迫,他都一一尽尝,命运给予他的,何尝又是什么好的“礼物”?!
他独自一人在万分艰难的环境下长大,好几次,他都濒临饥饿与死亡的边缘,可是,他就象一颗弱小但茁壮的蓬草一样,无数次地被风霜雨雪催压,有时,压得他已几乎扑倒在地,可是,他仍然倔强地活了下来,倔强地活到了今日!
他自己曾几何时能够想到,自己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一岁,竟而稀里糊涂地成了一个从四品的青衣卫千户,还是大乾三百年来,最为年轻的一位千户!
谁说,命运就是不可改变的呢?
他自己,头一个就不信!
我若信命,说不定,我早就死了,我不信命,我才越来越强!
不知怎么的,兴许是徐恪在神王阁内经历了命轮的改变,他内心底里,对所谓的命运,天生就有一股极强的抗拒!
此刻,他听得胡依依言道,就让这些女子,一切都听天由命吧!心中立时就有了主意,只听他一摆手,道:
“胡姐姐,你这桩事,无病答应了!”
“答应了?你会去营救明月么?”
“非但是明月姑娘,其他人,我也想救!”
“可是,这些人都已被你们的老皇帝定罪,而且,三日后就要行刑,小无病,你能全都帮她们翻案么?”
听得出,依照胡依依的心思,自然是想让徐恪缩小救人的范围,只要将明月一人救出即可,至于其他的人么,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徐恪又是几声苦笑,道:“胡姐姐,她们只剩下两日了,再过两日,等到了四月初一午时,她们就要全都被处死!”
“啊……这么快!”胡依依想了一想,遂改变了主意,她又劝道:
“算啦!小无病,只有两日,你想推翻天子的定案,势必万难!万一一个不慎,就会得罪了天子,到时候,你不要救人不成,反将自己给搭了进去!姐姐现下已改主意了,姐姐不想你去救人,你若真愿意的话,不妨想想法子,让你们的老皇帝,将那位明月姑娘,换一个死法,莫要用那种凌迟的极刑,毕竟她还是一个姑娘家!最好,能让她舒舒服服地死了,兴许也是一种解脱……”
徐恪点了点头,便道:
“明日,待我去南安平司看看再说……”
……
……
几乎与此同时,在长安城东北的晋王府内,晋王李祀正在王府的“碧云居”内走来踅去,他仿佛正在等一个人。
不多久,晋王府的总管汪简灵便领了一位一身劲装结束、身披黑衣斗篷的男子进门。汪简灵只简单禀了一句:“王爷,人到了!”便将房门带好,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那黑衣男子进门之后,当即朝晋王俯身拜倒,口称:“小人拜见晋王殿下!”
“快起来吧!”晋王李祀吩咐了一句,随即问道:
“你家主人,这回带来了什么口信?”
黑衣男子站起身,回道:“王爷,我家主人只有两句话,命小的带给王爷。”
“哪两句?”
“头一句,我家主人说道,‘这次韩王的丧事,是一次好机会,要大肆操办,务必办好!’”
“好,那下一句呢?”
“第二句,‘兵部尚书的位置,先不要急,豆腐只能一块一块的吃!’”
“嗯……本王知道了!”
晋王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
“小人告退!”
那黑衣男子将斗篷又拉低了一些,几乎已将他整个头脸尽皆罩住,这才转身出门,走入屋外的一片黑暗之中。
待黑衣男子离去之后,李祀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只茶盏,浅浅啜饮了一口,这才发觉,茶碗放在这里已有好些辰光,里面的热茶也已经凉了。
“汪简灵!”李祀大声呼道。
“小的在!王爷有什么吩咐?”总管汪简灵如一个幽灵一般,瞬间就从屋外的黑暗中走进了房来,躬身请示道。
“去,给我冲一杯热茶来!”
“王爷今晚喝什么茶?”
“哎呀!”李祀不禁有些烦躁道:
“西湖的龙井、建宁的寿眉、苏州的碧螺春、君山的银针……”李祀一口气报出了十几个茶名,想来,他对饮茶一道,必是颇有研究。
“这些,你随便给我冲一杯过来,只要是热的就行!”
“小的遵命!”汪简灵忙躬身退了下去。
“这什么鬼地方!一到晚上就这么冷,连喝一口热茶都这么麻烦!居然连一个热水壶都没有!”汪简灵走后,李祀抬头看了看窗外,心中不禁暗自咒骂了一句。
他再次绕着屋内踱起了小步,心中思忖道:
“不就是一个葬礼么,我就给他办得风风光光的,比他老子还要风光,行了吧?”
“什么‘豆腐要一块一块的吃’?我偏要剁碎了煮一盆豆腐羹,行吗?叫你安排个兵部尚书,磨磨唧唧地,还给我上起课来,我呸!什么人啊!”
……
这时,房门支呀一声再次被打开,只见晋王府的那位胖胖的中年管家汪简灵,已端着一只茶盏,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王爷,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