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漾呆呆地看过去，视线好半天也没收回来。
对面那个老板的女伴挪着椅子往这边凑了凑，笑得眉眼弯弯，还不忘转头和她搭话。
“三少就是去接个电话，你怎么就跟他再也不回来似的？”
耳边突然***一道女声，乔漾这才把注意力转到旁边这人的身上，她轻眨了下眼睛，突然觉得手里的筷子一下子重了起来偿。
乔漾自己本来还不觉得，被她这么一说才恍然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心不在焉。
她把筷子放到桌子上，扯唇笑了一下，没开口搭话。
那人见她不愿意说话，也不好自讨没趣，张了张嘴巴还是没出声，最后才边往乔漾脸上瞧，边端着酒杯喝了口酒。
今天开封的红酒全是前段时间从法国葡萄庄园空运过来的，光是闻着都有种醉人的淳厚香气。
那人享受般地抿了下唇角，转头看过来：“乔小姐，你要不要尝一口？”
乔漾瞥了眼桌子上的酒杯，然后摇了摇头：“我不喝酒。”
女人也不勉强她，说了句“可惜”后，就又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瓶红酒很快就下去了大半瓶，旁边的女人已经有了醉意，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缝，头晃悠悠地就要往这边靠。
乔漾只能抬了只胳膊扶住她，眼尾的余光却突然看见有人又往她跟前的桌子上又放了一瓶未开封的红酒。
乔漾以为是酒店轮换的服务员，刚想说“不要了”，旁边的椅子就被人给拉开，紧接着就有人坐了下来。
那人的右手小臂上有条细长辩不清形状的纹身，一直延伸了衬衫袖口下方。
乔漾的神色一僵，她记得这是吴晟的纹身。
上次他拿麻将扔过来的时候，一抬胳膊，乔漾好像就模模糊糊看见了个影子。
乔漾不太敢确定，眼皮向上一掀，吴晟那张带着邪肆笑意的脸就映入眼帘。
他嘴角上扬勾着很明显的笑意，眉毛也挑的高高的，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乔小姐，好久不见了。”
明明还没过几个小时，乔漾往后挪了挪，身子往有些喝醉的女人旁边蹭了蹭。
“吴少......”乔漾眯着眼睛看向刚被他放桌上的酒瓶，随即扯了下嘴角：“看来你今天是非要看我把这酒喝下去了？”
“既然乔小姐自己心里清楚，那就速战速决好了。”
乔漾看向他的视线微垂，不动声色地将四周快速环顾了一圈，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她熟悉的身影。
她心里坠坠地往下一沉，低垂着眉眼压低了声音：“我真的不会喝酒。”
乔漾没想着吴晟会放过她。
一般像他这种从小就高高在上的人，最是容易把别人给记恨上，乔漾让他吃了那么大的亏，他要是真的什么都不追究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吴晟仔细地盯着乔漾精致的脸，她今天明显是细致地打理过妆容，化了秀气清透的淡妆，美得让人难以把视线移开。
他胳膊向后一扬打了个响指，很快就有侍应生端着托盘过来，“那就喝果汁，乔小姐，果汁你总不至于再推辞一遍吧？”
乔漾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当吴晟突然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之后，乔漾一时间有些没缓过神来。
吴晟往后一靠，饶有兴致地盯着乔漾脸上的表情变化，“怎么了，果汁也不能喝？”
乔漾是眼看着他从侍应生手里接过那杯果汁的，身边的那个女人歪歪斜斜地靠到她的右肩，她还要拿着右手轻揽过去。
“喝了我们就一笔勾销，以后见到你，我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吴晟抬眼看过来，眸光渐渐犀利起来，然后伸手把那杯橙汁往这边一推：“乔小姐，你考虑好了没？”
大厅中央现在正举行舞会，所以这桌子上已经没了别人，除了吴晟和乔漾，就只剩下了瘫软在乔漾身上的陌生女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没在这边，乔漾牙关轻咬，嘴边突然就扯开抹笑。
“那吴少可要说话算话。”
乔漾话音一落下，左手已经抬起掠过那杯橙汁，微仰着头将里面橙透的液体一饮而尽。
她仰着头的时候，白皙的脖颈绷直成一条很平滑的线，因为吞咽的动作又稍稍有些凸起。
吴晟的双手放在桌面一下，五指张开后才又并拢在一起，他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
一楼大厅的正北方向，有一处很宽敞的露天阳台。
傅迟寒过来的时候，阮云希正双手撑着栏杆看向远处的大楼。
街道上的灯光混合着各色的广告霓虹灯照过来，难得在阮云希脸上映出了几分柔和。
男人的脚步沉稳踏实，从踏出第一步开始，阮云希就已经注意到了。
她没回头，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直到男人一步步走来站到她跟前，阮云希才微偏了头看过去。
傅迟寒没开口，他身形修长，笔直地站在阮云希旁边，她不过才到他肩膀的位置。
“迟寒......”
阮云希轻声叫他，眼里有很明显的贪恋流露出来，“我不和陆霆彦订婚了，你和乔漾也分开好不好？”
万人之上的阮家小姐，也只有在他面前才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
男人却不为所动，脸上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
阮云希本来还等着傅迟寒回她句话，结果等了几分钟也不见他说话，没忍住侧过身子摇晃了下他的胳膊。
“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所以傅伯父让你今天过来，你才没反对的......”
傅迟寒这才轻笑一声，他抬起另一只手一根根地掰开阮云希扣紧他胳膊的手指，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
“云希，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情哪能是你愿意就行，不愿意就不行的？”
“傅家的面子被你扫了一次，我可以不跟你计较，”男人转头看过来，幽黑的眼睛几乎和暗夜融为一体，“再由着你这么闹下去，你以为我们傅家还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阮云希眼睛往大里睁了睁，眼底的光亮似乎被一场大雨给冲刷干净。
傅迟寒眸色浅淡，然后抬手把阮云希的胳膊重新搭回到栏杆上面，他动作难得温柔下来，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扎在阮云希的心上。
“傅家以前那么宠着你，是因为一直把你当成儿媳妇看，”傅迟寒的话一顿，眼神渐渐冷下来，“不过也没关系，以后应该也有陆家人继续宠着你。”
傅迟寒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这次几乎连阮云希开口的机会都没给。
阮云希静静地听他说着，心一点点地沉下去，然后仿佛被大石头给压住，再也浮不上来。
“迟寒......”
傅迟寒微挑了下眉，随意从裤袋里掏出一支烟和打火机出来，他将烟咬住，单手挡住风给点着。
阮云希这会儿的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男人转过头看她一眼，深吸了一口烟之后，灰白色的烟雾顷刻间便充斥在两人中间。
他的表情也被藏匿起来，阮云希辨不真切，只是听他有开口：“说吧，我听着呢。”
阮云希深呼口气，下一句话几乎脱口而出：“说到底，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比不过一个乔漾是吗？”
傅迟寒把视线瞥过去，冲着栏杆外的那片空气里吐了个烟圈，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别什么都把乔漾扯上，丢了男人的也不止你一个。”
男人的话一字一句地入了耳，有那么几秒，阮云希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然那个一向对自己包容的男人，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替别人说话呢？
阮云希有些愣神，胳膊抬起来想要碰身边男人的脸，手刚一从层层叠叠的烟雾里穿过去，在距离他几厘米的时候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