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时辰后,三里外的山脚大路上,出现了五个黑点;这是鞑子的斥候。他们看到了,站在他们前进道路的半山上,有几个人。虽然这几个人排列稀疏,但很坚决地拦住他们的去路。鞑子斥候留了三人观察,另二人拨转马头快速回奔。
轰鸣的马蹄声从山后高速传来。张平安看到来了二百多蒙古鞑子,衣服烦杂好像不是精锐。张平安摇了摇头,转身对阵地上三百多汉子喊道:“敢战否?”
“战!”三百多人发出怒吼。
“我听不见!敢战否?”
“战!战!战!”三百不屈的汉子发出震天怒吼。
对面一个蒙古鞑子统领对傍边的人说了什么,不大功夫,又来了三百多骑马的鞑子。
张平安站在雪墙上,用蒙古话喊道:“草原上的绵羊,看到雄鹰就该趴在地上,等待雄鹰品尝绵羊肥美的心肝!”
蒙古鞑子统领显然没有为张平安的侮辱所动,只派了五十人发起了试探性进攻。这五十人先是在两里外缓步驰马,逐步加速,在不到半里快速冲击。张平安平静地站在壕沟雪墙上。看到蒙古鞑子加速没多久,纷纷摔在雪地里。
张平安暗自点头,对张黎布置的陷马坑,大加赞赏。张黎布置的陷阱明显比他强太多。只有三四个鞑子,没有中标。没中标的鞑子这时也勒住马,不敢再往前冲。
张平安大笑:“哈哈哈哈……,绵羊永远变不了雄鹰!”
这时蒙古鞑子大队,在统领的带领下,沉默着,骑马向前逼近一里;只留了不到十人牵马,其余下马拿出武器,弓箭手居中,排好阵列。向张平安的阵地压来,刚才落马没受伤的蒙古鞑子,也跑步加入阵列。
在阵地六十丈时,蒙古鞑子停下脚步;张平安马上跳下雪墙,举刀喊道:“听我命令!竖盾!”蒙古人顺风抛射的箭雨洒向阵地。张平安躲在雪墙后看见,阻击阵地上只有三个人受伤;但受伤不重,都是射中脚和小手臂。女真鞑子的棉甲,质量还真是不错。
蒙古鞑子射出三排箭后,离阵地又近了十长。张平安用刀一指弓箭手喊道;“向上二尺抛射,放!压低半尺,放!再放!竖盾!”
张平安粗看了一下射箭的效果,有二十多鞑子中箭。这时鞑子离阵地还有二十丈左右。张平安叫道:“自由放箭!竖木排!”七个木排高高立起。很快木排上就布满晃动的箭矢。
黄志紧张地喊:“小老大!给不给陈挣发信号?”
“还不是时候,鞑子还没粘上。” 张平安平静地摇了摇头。
蒙古鞑子离阵地还有不到十丈时。张平安听见蒙古鞑子统领高喊:“冲进去!”
张平安这时才喊道:“给陈挣发信号!给张黎发信号!”话音未落,就听得壕沟传来几声鞑子的惨叫。
张平安挥刀向壕沟一指喊道:“长枪手,用矛往下扎!得银,给武天兴发信号!”
战场上响起牛角号低沉的轰鸣:“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张平安有些恼怒地看到,武天兴居然没听懂信号。明明是给张黎的信号,武天兴却开始了行动。不过张平安现在顾不上武天兴这边了。
陈挣、黄伟行动很快,他们越过埋伏的雪墙,四百多骑兵,饿狼般高速砸向蒙古鞑子侧翼,如两条黑色洪流刺破白色的幕帐。
蒙古统领战场反应也很快,开始迅速调整布署;着力把兵力调整到侧翼,张平安见状高喊:“放木排!跟我冲!”
张平安高兴地看到很多鞑子明显没反应过来,被放倒的木排砸倒十几个。张平安刚要冲出去,就被黄志拽住,就听黄志喊道:“得银,看好你大哥。让他在后面指挥。他要是跑出去,我跟你没完!兄弟们跟我冲!”边说、边挥刀冲了出。
张平安则被鲁得银和许家兄弟死死按在地上。虽然死力挣扎,可鲁得银他们就是不松手。
张平安无奈地看向战场,冷兵器时代的战斗还是让他震撼。他们布置得很完美,可难免出现死亡,陈挣他们的马队撞击人体时的沉闷声、刀剑入骨的咔嚓声、受伤的人马痛苦的喊叫嘶鸣声;汉语、混杂蒙古话的咒骂呼喊声响彻整个战场!
在陈挣他们冲进战场不久,蒙古人就崩溃了,毕竟没几只军队受得了两面夹击,而且是骑兵对步兵,蒙古人在马上是强手,步战不是他们的强项。
他们溃退时不敢往南,因为他们看见南面有太多的人。他们只能往后跑,战马就是他们生的希望。为他们牵马的蒙古鞑子显然知道战事不利,已经调转好马头,准备接应他们逃跑。
蒙古人的崩溃让战斗变得简单,从背后杀敌总是令人愉快地,这时连鲁得银他们也放开了张平安,顾不得张平安满脸的雪水;举刀向落水狗冲去。
张平安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污水,举目向战场深处望去,只见负责牵马的鞑子,被李晨二百多骑兵如乌云般淹没。这片乌云根本没有停留。再次向逃跑的鞑子盖了过去。
很快蒙古鞑子就被围在很小的一个圈内。就听张平安喊道:“用蒙古话喊:弃刀不杀!”
在圈内三百多蒙古鞑子,听到蒙古语:“弃刀不杀!”后纷纷丢下武器,跪在地上。
张平安立刻命令:“陈挣、李晨带队去支援张黎他们!黄志收缴武器!看押俘虏!黄伟抢救伤员!得银,去通知武天兴过来,搬运伤员!要把伤员尽快送到营地!”
张平安对黄志命令:“全都绑好!有反抗的立马宰了!”
张平安又对跑向战场的黄伟喊:“只管咱们的伤员,鞑子就不管了!”
黄伟回头敬礼:“是,首长!”
刚转过头,刚才来报信的斥候兴高采烈地高喊:“首长!大捷!张统领和胡统领让我来报捷,鞑子一个也没跑!后面看守咱大明人的鞑子,都是没打过仗的牧人,我们没杀几个,全都投降了!我们抓了三百一十五个鞑子!”
张平安高兴地问:“好好好,被俘的大明人情况怎么样?”
斥候道:“都是青壮,据鞑子说:有五千七百人;后面还有一百七十多辆车。一千九百多匹马。说是怕女真鞑子变卦,所以他们把人都押过来,他们也知道这边人不多,就想如果这边鞑子不给武器,他们就黑吃黑!”
张平安道:“你去跟张黎他们说:大明人身体不好的,就让他们坐车!把俘虏捆好。说不定有用!还有,告诉他们在这个山上,留两组斥候。每一个半时辰换一拨!”斥候敬了个不太标准的举手礼,张平安回礼,看他快马奔去。
武天兴来得很快,他配合黄伟把伤员安排在马车上。他已经从鲁得银口中得知张平安对他很不满意。于是快步跑向张平安,准备为他为何提前行动进行解释。可张平安并没有给他机会,只是不耐烦地一挥手:“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武天兴知道他是有案底的人,他这次犯得可是违抗军令的大罪。他不敢懈怠,趁张平安走远,一把拉住鲁得银:“得银兄弟,你得救救你老哥我。我是紧张听错了号声,而且龙秀才也说是给我的信号。”
鲁得银安慰他:“武大哥,要是我大哥要杀你,我肯定保你!可要是我大哥,只是打你,我就不好说话了。还有你跟我大哥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他的脾气,千万别推卸责任。主动认错,说不定没啥事!”
“得银兄弟说得对!如果你大哥,真要杀我,你可要救我啊!拜托老弟了!”
“放心吧!武大哥,你一会儿,再跟陈挣大哥说说。要是我大哥要杀你,我估计,我和陈挣大哥两保你,绝对没问题!” 鲁得银很自豪,开始大包大揽。
张平安回到营地,先是看了看伤员,他对整个战斗还是满意的,只死了五个人,一个重伤,三十一个轻伤。张平安对龙秀才道:“你一会儿去问问新来的,有没有郎中。”
随后转身对轻伤员说道:“这几位兄弟,如果信得过我,我给你们治如何?”
得益于这次战斗的完胜,现在全军上下,都对张平安在战场上鼓动士气、身先士卒、作战谋划等各方面佩服万分;张平安通过这次战斗,树立了绝对权威。现在,一军统帅亲自给他们疗伤,更是感动不已。
张平安对伤员道:“我只对外伤略知一二,不怕痛的兄弟,站出来!”大帐篷内,所有的轻伤员都站了起来。
张平安对一起来的许家兄弟吩咐:“你们跟我学,看我怎么做!”
张平安从一个装满烈酒的小罐内取出弯针和线,再从大的烈酒灌内取出二碗酒,递给伤员一碗,示意喝下去;给他一小个木条让他咬住,细心地在他腿上的伤口用酒擦拭;随后开始缝合……,当还有最后一个伤员时,张平安的手,由于精神高度集中和劳累,开始不住颤抖,他走到帐篷口,在地上抓起一把雪,往脸上使劲揉搓,稳定心神和手后,细致地缝好伤员的伤口,并为伤员盖好皮被,慢慢转身,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