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充阿在两个高大威猛的黑甲武士的带领下,走进张平安的帐篷内。八个巨大的火烛,让他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帐篷内的明亮。他观察到,帐篷内有一个文人,正在书桌前准备好笔墨,看来是要记录他们的谈话,一个和张平安差不多大的孩子,站在他身边。八个威猛高大的黑甲武士,持刀站在帐篷各个角落。而破奴军的主帅张平安,此时正悠闲地修剪着指甲。见他进来,也没说话,指了指帐内中间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苏充阿有了前面和张平安交手的教训,努力打起精神,准备完成大汗交代的差事。
张平安看到苏充阿坐下,命亲兵给苏充阿倒了碗奶茶。随意道:“苏充阿,白贝勒可好?”
苏充阿一听这话,就对皇太极远见极为佩服。临出发前,皇太极当着大汗的面,就对他说:张平安此子,对人心琢磨的很细,要挑事,就会先问他怎么样,肯定不会先问大汗如何。
苏充阿于是按着皇太极吩咐的对策,面有得色:“皇太极贝勒早料到贵帅,有此一问。他让我给贵帅带个话,他很好,就不劳贵帅操心了!”
张平安闻听此话,心里一惊。看来皇太极果然是枭雄,不好对付。张平安表面上,还是那么漫不经心:“老奴占领了广宁,收获不小啊!要不怎么让你大冷天跑来给我送礼。最近看来是心情不错呀!”
苏充阿知道张平安说得是反话,不过他现在是有求于张平安。于是压制住心里的怒火,平静道:“我们大汗,甚为钦佩贵帅用兵之法。特地派我带重礼,来贵军驻地,就想和贵帅谈谈,止息兵戈,化干戈为玉帛。”
张平安从他压抑怒火的神情,已经知道苏充阿被激怒了。决定再填一把火,于是微笑着鄙视他:“老奴这个守财奴,会有重礼?这是我听到得最好笑的事了!别给他脸上贴金了!”
苏充阿脸色剧变,愤愤指责:“贵帅何故这般羞辱我!如贵帅也是领兵之人,为何气量如此狭窄!”
张平安见激怒苏充阿目的达到,于是准备套话。他加快语速,高声说道:“我羞辱你家老奴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再次羞辱他又能怎样?还不是得乖乖地给我送礼!你回去告诉他,东西我收了,我觉得他给的礼物太轻薄。你回去告诉老奴,让他再准备十份这样的礼物,我还要他大妃阿巴亥,带一千女真年轻女人来我破奴军,做营妓!”
苏充阿彻底愤怒了,他指着张平安的鼻子开骂:“你这个出身下贱的阿哈!别以为你,小胜几次就得意忘形。只要皇太极贝勒,谋划成功,等待你的将是四面围攻!”
张平安立刻追问:“皇太极去哪里了!”
苏充阿在愤怒中无意识回答:“从广宁去,朵颜……”
苏充阿突然醒悟,立刻收住话。
张平安见已经达到目的,随即拿起奶茶,得意地喝了一口。马上转移话题:“苏充阿,你说说吧,老奴让你来的目的,不是来和我讲和的。他想要什么?”
苏充阿此时万分懊悔,千防万防,还是被张平安掏了底。只见他面色灰白,浑身颤抖,满头是汗。颤声问:“我们大汗想问问,阿敏贝勒是否还活着?”
张平安此时心里也很紧张,他从苏充阿的表情看出,女真人这次是下了血本,要把他彻底清除。
他不能在苏充阿的面前露怯,只有持续他迷人的微笑,轻松说道:“是有个叫阿敏的人。不过人不太好,倒不是身体不好,只是他得了一种怪病,但凡要有人用女真话喊:张平安来了!他立刻跑到马圈,用马粪把自己埋起来!这种废物,老奴也要?”
苏充阿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赎回阿敏。他才不管阿敏是否疯了,只要是人没死,能赎回就是他最大的功绩。于是道:“贵帅!可否让我见见人?只要是他,贵帅请提条件。我会尽量满足贵帅的要求。”
张平安微笑着:“他人是不能让你见的。不过,可以让你见见,和他一起被俘的女真人。要是和你见面的女真人说了无关的言语。那他只能当着你的面,就会被斩杀了!”
苏充阿听见张平安说得如此自信,知道张平安没说假话。于是追问:“贵帅!赎回阿敏贝勒,你有什么条件!”
张平安摆摆手:“我这人讲诚信!你先见人,随后再说其他的!你也下去想想,拿什么赎人条件能打动我!毕竟我养这废人,也花了不少心思!来人!带他下去休息!”
目送苏充阿出去,张平安这时和陈良对望一眼。随即苦笑:“大明孙大人那里,看来有交代了!麻烦陈先生给孙大人写封信,就说我破奴军,全力配合好宁远筑城!不让女真鞑子主力靠近宁远。”
陈良点头佩服:“小老大,你真厉害。连女真这么机密的事情,都被你给套出来了!至于给孙大人的信,我随后就写。你估计女真人要怎么做!”
张平安看了陈良一眼,喝着奶茶:“其实你早听出来了。义安!你听出来没有?”
许义安道:“刚才苏充阿说:皇太极去朵颜。可朵颜被我军给打残了。难道他要找林丹汗?”
“不错!义安能想到这点,说明有进步!陈先生,你怎么看!” 张平安满意点头。
陈良微笑着谦虚:“民政上我出出主意还行。破奴军在战略布局和战场布置上,没人比得了你大帅了!”
张平安有些苦闷地反问:“怎么又是我!你们就不能帮我想想!”
陈良正色道:“大帅!我猜你已经有初步设想了!为破奴军的生存着想,人多必然嘴杂,太多的建议,反而影响你的决断!”
张平安这厮立即开始了以权谋私:“那好!这段时间我除了给金狼营上课,其他的事情,你们商量办!吴其泰就让龙秀才去送!女真人这边,陈先生费心一下。就说阿敏可以赎回,让他们准备十五万斤铁料、五万斤铜料。十万斤*!要是他们不答应,就说我在七月没收到货。就给他们降价,我让阿敏分批回去!”
许义安疑惑地问:“老大!什么是分批回去啊!”
张平安一脸坏笑:“就是把他的手啊,脚啊,统统砍掉!一次给一个,最后把头给他们!就是他们交了货,阿敏回去时,为防止他装疯,把他的手筋、脚筋都挑断!”
张平安给许义安讲解完,继续他的以权谋私:“陈先生,我在思考对策阶段时,务必在最短的时间,把我帅府建好!我需要安静的环境思考对策。嗯,先建卧室和客厅,我还要有一个专门洗漱房间,我让孙叔烧的地暖管,也一起装好。在卧室要铺木地板。我李叔帮我准备好了!哎哎哎,陈先生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陈良不想听张平安的废话,他知道,每当张平安开始废话连篇时。可能早已想好对策了。他要做的就是尽量满足大帅的个人需求。他还知道,张平安其实是个很喜欢享受的人。不过张平安从来就不把他的享受,建立在破奴军的承受范围之外。相反张平安对他透露了很多次,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做饭。
张平安望着还在晃动的门帘,转头问许义安:“我的要求很过分吗?”
许义安也了解张平安的喜好,于是对他点点头:“是的!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