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奴军统帅张平安来到山庙前,看着二十丈外山庙升腾起的滚滚浓烟,那种很阴地蜈蚣脸上顿生恨意,他对孙承宗一拱手道:“孙尚书,孙大人,大明边军威武呀!本侯埋葬广宁战役遇难百姓,居然遭此羞辱,天理何在?大明官军就是这样对待被你们遗弃的辽东百姓?你们口中常言圣人语录,孔圣人就是教导你们这样侮辱死难百姓吗?”
“张平安!别血口喷人!你个『乳』口小儿何敢辱及孔圣,明明是你僭越在先,草民之坟安敢用冢,简直是辱没礼仪。本官尊师卫道之心明月可鉴!”
“子曰:克己复礼为仁。既然你口口声称圣人门生,本侯受圣上册封,贵为大明破奴侯,尔乃四品兵备道,见了本侯不行礼,何来知礼之人?辱本侯为『乳』口小儿,你卫何道?尔这种不知廉耻小人,当着大明兵部尚书孙大人的面还能大呼小叫,安敢自称为孔孟门下!”骂人是张平安最喜欢干的事,特别是骂袁崇焕这个小人,张平安心中充满快意。
眼见局面越闹越僵,孙承宗一面用眼神制止了袁崇焕想反击的话头,一面对张平安一拱手道:“破奴侯,元素带领辽东边军昼夜赶路,身体想必异常疲乏,其间言语或许多有误会。元素,你乃宁远现任兵备道,又是饱读诗书之人,理当向大明破奴侯见礼!”
袁崇焕刚才被张平安骂的还没还口,孙承宗这边又警告袁崇焕,你如今是宁远现任兵备道,朝廷即将任命你为辽东巡抚的职位并未下达。要是你这次一味任『性』不顾全大局,身为兵部尚书的孙承宗很有可能反对袁崇焕的任命。袁崇焕对仕途的渴望压制住了保存脸面,尽管他心中极为嫉恨张平安,却不得不给张平安这个大明破奴侯行礼。
“平安呀!老夫看这事儿也只是个不大的误会,你贵为大明破奴侯,就应该有上位者宽和地肚量。看着老夫的颜面,这事就此揭过如何?”
孙承宗放下身段与张平安交流,似乎得到了张平安的回应,张平安点点头,声音平和道:“老大人的话说到这份上了,平安就给您老一个面子。被打的百姓和我破奴军辅兵汤『药』钱,宁远兵备道得出。烧毁的庙宇怎么烧的就得给我怎么建起来!”
对于张平安这些赔偿要求,孙承宗也觉得不过分,可就在这时,张平安再次开口道:“唉,前几天本侯才祭拜完这些义民英灵,没成想过几天还得再拜祭一次。五天后新修庙落成后,宁远兵备道必须参与拜祭!”
孙承宗还没反应过来,袁崇焕当下就跳了起来:“破奴侯你别欺人太甚,别想着让本官给这些草民下跪!是不是还要本官题写义民冢的匾额呀!”
孙承宗此刻内心悲凉,这个袁崇焕斗智那里是张平安的对手啊,明明张平安在挖坑,这个袁崇焕就非要往里跳。
“嘿,这事儿有意思啊,我给孙大人面子没提这茬,你倒会栽赃陷害本侯来了!呵…呵…呵!孙大人在这儿,咱们一起看看,本侯什么时候写过义民冢,本侯明明记得写得是义民墓。”
张平安调侃的话语一落,孙承宗到这时才意识到小狐狸张平安这坑挖得有多深。这个时候张平安提出去看现场,大火都烧了这么久,还能看出个屁!如今你袁崇焕是百口莫辩。早前,殴打百姓和破奴军辅兵的是你辽东边军,砸毁庙宇的也是辽东边军,因砸毁庙宇引发火灾的还是你辽东边军。孙承宗闭着眼都能猜到,张平安这话说得如此有底气,肯定在匾额上提前『摸』了油,哪怕他写得是“义民陵”也被大火烧成灰辨识不出来了。
常年与张平安交手的孙承宗知道,小狐狸心思缜密,一旦他布下『迷』局极少有漏算之处,袁崇焕与小狐狸之间的矛盾根本就无法解开。就在这时,老谋深算的孙承宗猛然醒悟,这个小狐狸算计之深远超他的想象。远在去年小狐狸张平安在与努尔哈赤决战哈森苏木草原时,或许就在布今天这个局,他不但算计了辽东官军,还算计了大明朝廷,甚至连天启皇帝一块给算计进去了。
小狐狸张平安这么做的目的,一是清除辽东边军中的政治上的对手,特别是与张平安极不对付的宁远兵备道袁崇焕,更是欲除之而后快。二来,要是辽东边军守不住广宁,从另一个侧面就更能凸显出破奴军的重要『性』。三是把大明辽东边军直接推向与女真战争的最前沿,要是大明边军兵败,小狐狸可以乘势『逼』迫大明朝廷支持破奴军。况且,张平安早就时不时告诫孙承宗袁崇焕是个势利小人,为了自己能爬上高位将会不择手段。
以前,孙承宗对小狐狸张平安的警告嗤之以鼻。当阉党全面在朝堂得势后,为拍魏忠贤的马屁,大明各处阉党掀起了为魏忠贤大修生祠。袁崇焕为争夺辽东巡抚的职位,率先上奏皇帝在宁远修建修建了魏忠贤生祠,进而印证了张平安预言的正确『性』。袁崇焕这种丧失读书人节『操』的做法,令孙承宗感到痛苦。如今大明不卖魏忠贤阉党账的只剩下破奴军这只外藩力量,东林官员已经全面被阉党压制得没有踹息的机会。
更何况破奴城宣慰使司驻京衙门,在张平安授意下直接与阉党对抗,不但拿自己的军功『逼』迫阉党为东林领军人物邹元标平反,还借这次对女真人大胜,强迫阉党把控的朝廷释放被关押的东林官员。破奴城宣慰使司一个小小的七品经历宋美新,成为解救东林党人希望所在。所有东林官员都明白,没有破奴侯张平安带领的破奴军对女真战争的胜利垫底,他们将在锦衣卫诏狱中被拷打致死。
孙承宗沉默不语他在急切地思考对策,小狐狸张平安的许多做法,令他这个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官僚也琢磨不透。要说小狐狸是雄才大略的枭雄,张平安谋划深远可当枭雄,可张平安视财如命,『性』格中有极其暴虐一面,从史书上来看这种人往往不会有大的作为。小狐狸既保护东林党人,也与东林最大的支持者扬州盐商矛盾重重,使人总感到小狐狸张平安身上充满一股邪气。
可现在面对这个做事亦正亦邪的小狐狸张平安,孙承宗也是充满深深地无力感。看来小狐狸在广宁这个坑挖得不小,孙承宗也得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了,很有可能小狐狸这次也把他给算计进去了。被『逼』无奈中的孙承宗只能和稀泥,他毕恭毕敬地对张平安施礼道:“大敌当前,咱们身为大明官员当为皇上和朝廷效力,何故在此小节之处纠缠不休?辽东百姓遭受女真鞑奴摧残时日已久,这次又遭到无妄之灾,本官待义民坟重修完毕后当亲自跪拜!”
孙承宗的表态马上得到了张平安的首肯,这次义民冢事件主要是给袁崇焕一个下马威,反正大坑已经挖好,也就没必要死打烂缠。既然老狐狸都表态了,张平安借坡下驴回道:“老大人如此维护老部下,平安当然得给您老这个面子!这次老大人是钦差,本侯当按钦差大人的布置打好广宁战役最后一战!”
张平安话一说完打马就走,破奴军参谋长古新马上安排破奴军撤离对大明官军的包围。不过,临走前古新还是拿来广宁城移交文书,让孙承宗和袁崇焕现场签字,完善了广宁移交手续。尽管袁崇焕内心气得喷火,也不敢不在这个文书上签字。当孙承宗带领大明边军进入广宁后,也不得不对张平安的大度感慨。广宁城除了被炸毁的南侧城墙,广宁内房屋基本完好。
连破奴军炸毁的南侧城墙,破奴军也做了一定的修缮。广宁城里的街道也被破奴军打扫的一干二净,要不是地上残存的血迹,根本看不出这里发生过血战。大明官军与破奴军今天发生了如此严重的对持,欢迎酒宴当然不会有,袁崇焕也不会去破奴军营寨里添张平安脚丫,他立刻安排起广宁防务。自从袁崇焕全面投靠阉党后,孙承宗也不想与袁崇焕过多交集,他带领家丁找了个清静的院落休整,准备尽快督促破奴军早点拿下广宁东南战略要地西平堡。
张平安一回到帅帐,那张布满阴云的脸庞顿时闪现出轻松惬意地神情。破奴军斥候已经『摸』清了西平堡所有敌情,参谋部参谋完善了作战地图,随军工匠制作好了二十架攻城利器飞桥,专门用于“决死”战车进攻之用。张平安听说飞桥做好后,来到了随军工匠作坊。当张平安看到三十余架飞桥时,一脸的笑意更加浓厚。破奴军斥候已经探明,西平堡护城壕沟只有二丈深,随军工匠所做飞桥采用的是四轮箱车的底盘,在箱车底盘上打造了一个宽二丈半,长五丈的木桥。木桥两侧用厚实的木板构成了一尺高的护板,可以有效阻挡“决死”战车滑出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