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启七年一月底,广宁东南集结了破奴军六万大军,他们要对西平堡进行攻城战。瑟瑟寒风中黑云般破奴军军阵铺盖着白『色』大地,猎猎军旗顺风飘『荡』,破奴军炮队在西平堡前构建了上百个炮位,弩炮上*整装待发,二十门火炮对准了西平堡北面三丈半高的城墙,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在大明兵部尚书孙承宗的陪同下来到了战场。
破奴军辅兵在战前,用五辆箱车拼凑了一个指挥帅台,别看帅台离西平堡有五里的距离,千总参谋罗天,还是带领亲卫在帅台上用沙袋构筑了一圈护墙。张平安来到了帅台上,并为孙承宗与郭汝南安排了座椅。别看张平安羞辱了郭汝南,但在场面上还是给郭汝南保留了颜面。毕竟郭汝南是宣旨钦差,代表的是皇帝脸面,既然已经给了郭汝南足够的教训后,再打落水狗就显得张平安过于小气了。
破奴军统帅在战场上喜欢摆谱主要还是安抚军心,如今破奴军战、辅兵三十余万,还有十三万孩儿兵。作为一军的统帅,用奢靡的阵前摆谱暗示破奴军将士们,他这个统帅对敌人的蔑视。要说这个摆谱的效果是相当地不错,在破奴军官兵们看来,他们英明神武的主帅张平安,别看年纪不大,却是一位百战百胜的战神,他的做派越是轻松惬意,这仗打起来就没什么悬念。
如今在帅台是端茶送水之类的杂活儿,全是由十三四岁的孩儿兵来干。亲卫营的亲卫们,主要是保护张大帅的安全。待张平安接过孩儿兵递过来的热棉布擦拭了一把脸,然后亲自为孙承宗和郭汝南倒茶。孙承宗还好点,小狐狸张平安这样做无外乎出于对老者的尊重,别说张平安倒茶,小狐狸为他做饭都吃了好几回。可郭汝南就有些手足无措,生怕破奴侯又整出啥幺蛾子来。
“孙尚书、郭公公,本侯即将下令攻城,请二位看着我破奴军如何拿下西平堡险要!”
听完张平安这话,孙承宗面无波澜地点点头,如今他已经有种回天乏力之感。今天这场战役结束后他即将转回京城,为小狐狸去兑现大明朝廷的承诺。小狐狸索要的物资数量巨大,棉花、『药』材、素『色』丝绸还好说,三百万斤硫磺能让大明官军手中的火器成为摆设。好在大明南直隶供给剿灭水同土司安邦彦造反,储存了大量的*的硫磺,暂时能补充破奴军的急需。
看样子小狐狸在辽东布局算计精准,即便是大明官军被女真人再次打败,小狐狸也不会放任女真人击破山海关。更何况有了破奴军在女真侧翼,女真人也怕破奴军截断他们的回辽东的归途,在辽东的地域内形成了破奴军、女真、大明三股势力相互影响的复杂局面。至于大明藩属国朝鲜,孙承宗自然没看好,好在有张平安在牵制着女真人,朝鲜暂时还没有灭国之虑。
随着张平安右手非常随意地向前一挥,破奴军进攻西平堡的战斗即刻打响。“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战鼓声响起,三十辆飞桥边迅速聚集了百十个破奴军刀盾手。这时,西平堡城墙上汉军旗明『奸』向破奴军首先发炮,十余颗实心炮弹扑向城墙下破奴军。破奴军参谋部参谋,通过西平堡三里外修建的十丈高了望台,已经看清了西平堡火炮。
或许女真人自己也对守卫西平堡信心不足,他们只在三个城门的左右城墙上布置了五十门小将军炮。这种发『射』一斤实弹的将军炮『射』程不过二里,破奴军在三里外列阵,可以轻易避开将军炮的杀伤。再加上这种一斤小将军炮是滑膛炮,『射』击精度确实不敢恭维,炮手是瞄准了敌人,可炮弹打出去往往会偏移十来丈,打不打的准全靠运气。
因而,破奴军进攻部队在敌人开炮后,推着飞桥直扑西平堡城墙前壕沟。辅兵们则从后方运来草编土袋,构筑了数个厚实半圆阵地,方便进攻部队躲避敌方火炮『射』击。这次破奴军攻打广宁的战役,就没用破奴军掩护部队进攻的利器战车,主要还是考虑到,从破奴军到义州这条山道太过崎岖,厚重的战车不好运输到前线战场。
即便是攻城所用的“决死”战车,破奴军辅兵也是把“决死”战车护板拆除后运抵战场再重新组装。当破奴军刀盾手推起飞桥冲向西平堡壕沟,采用的是分段快推,他们三十人为一小队,每个小队先是躲在辅兵搭建的半圆护墙之后。待后方兄弟刀盾手气喘吁吁地过来时,他们随即接手,一手持盾一手推车前往下一个交接地点。
破奴军刀盾手这种接力推车法,让西平堡城墙上汉军旗明『奸』还没来得及发『射』第二轮火炮时,破奴军填壕沟飞桥就已经架设完毕。除了七个飞桥推歪倒在了壕沟中外,约二十多架飞桥稳稳地架设在壕沟之上。这个时候的破奴军炮队,开始向西平堡城墙上发『射』密集的炮弹,阻挡城墙上明『奸』战兵对即将发起攻击的“决死”战车可能产生的威胁。
坐于帅台之上的大门兵部尚书孙承宗,手拿望远镜观察西平堡敌情动态。他从望远镜中看到,破奴军炮队发『射』的火炮,不但威力大、准确『性』高,甚至一炮就击毁了一处墙垛。孙承宗无意间听小狐狸张平安说,这是破奴军新铸造的三斤火炮,只是拿来实战一下看看效果。破奴军*准确『性』更高,居然把城墙上炸得看不见一个人影。
孙承宗看到这种情况内心也是一阵阵苦笑,破奴军完全不需要派威力强大的“决死”战车,仅仅依靠攻城长梯就能拿下西平堡。可小狐狸偏偏派出了七辆“决死”战车,就是要炸毁西平堡北面城墙,故意削弱西平堡城墙未来的防御功能。一处毁坏过再修缮的城墙,远远比不过老城墙。想到这儿,孙承宗询问道:“破奴侯这炸毁的城墙修复可得花费不少时日,你就不能少派点炸城战车?”
“孙大人您可真能耍笑,我破奴军死一个战兵除了抚恤外,还得养活他们的眷属,林林总总算下来要花费五百多两银子。决死战车一辆也不过四百两银子,这可比死一个战兵便宜多了。所以说,我破奴军战兵宝贵,他们能保破奴城长久的平和,不要把战兵当消耗品。没有了他们,我这个统帅就是个屁!这么跟您老说吧,哈森苏木这场战役下来,我一夜变乞丐穷得叮当响。”
张平安这句似回答而又有所指的回答,让孙承宗明白了,破奴军不准备再为大明去死伤战兵了。坐在帅台上的郭汝南显然没领会张平安话语中的内涵,他发问道:“破奴侯的意思,咱家能不能认为是,大明要把给辽东官兵的银饷给予了破奴军,破奴军即可帮助大明继续进攻辽东腹地?”
郭汝南这句话把张平安逗乐了,他笑道:“呵!呵!呵!郭公公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地大,辽东粮饷连魏忠贤那个阉货都不敢动,你居然敢提这茬。给你提个醒,你说的这句话,就当个屁放完就得了。要不然,你回到京城不出半月必定死于非命!”
作为大明兵部尚书的孙承宗,当然知道辽东边军军饷中的猫腻。这钱从户部到兵部之至到了小兵手里,有多少大明官吏在里面『插』手,个个都要从中剥下一层皮。郭汝南这个提议要是被不明真相的天启皇帝同意,就等于剥夺了这帮贪官污吏敛财的手段,这帮势力惊人的官吏弄死个大内少监跟玩似得。深知内情的魏忠贤,别看他在朝堂一手遮天,要是魏忠贤敢动辽东粮饷,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深想下去的郭汝南也是冷汗淋漓,连魏公公都不敢动的事儿,他居然傻乎乎地瞎说,这不是给自己找死吗。虽然破奴侯言语很糙,至少还是好意,郭汝南感激地对张平安连连拱手致谢。不过,此时张平安的眼神已经被“决死”战车冲击所吸引,从三里外军阵后缓缓向前的五辆“决死”战车,相互相隔三十丈坚定地扑向西平堡北侧城墙。
浑身漆黑的“决死”战车,散发出死亡的气息,沉重地车身压得结实车轮发出“吱吱呀呀!”令人牙酸的喊叫,如同地狱分尸恶魔凄厉狂吼。守卫西平堡明『奸』们,早就看到了破奴军释放出来的魔鬼战车。他们不顾破奴军*爆炸产生的如雨弹片,拼命为火炮填充弹『药』。明『奸』战兵们都明白,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拼死一搏。
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明『奸』炮手发『射』的实弹即便是打在了“决死”战车身上,也只是在战车木质车身上掀起一片木屑,实弹在“决死”战车上增添一个三寸弹坑而已。其中有四辆“决死”战车,通过了飞桥慢慢靠近了西平堡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