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主将博尔济哈汗站立于指挥平台之上,看着整个战场『乱』麻般的情形脸『色』灰白,他知道今天再次进攻的希望已然破灭。蒙古联军此刻军心士气跌落到了最低点,前线上连没遭到*攻击的联军弓箭手,也随着崩溃的人流裹挟逃离战场。至于战场上的蒙古督战队,也不比逃窜的士卒好到哪儿去,督战队的蒙古人甚至跑得比畏兀尔人还快。
虽然军心士气跌落到极点,蒙古博尔济哈汗依旧没有放弃希望,他的希望就是身后那数十万畏兀尔老弱。在博尔济哈看来,草原规矩讲究的是适者生存,这帮外族老者活在只是徒费粮食。女人还能生孩子传续后代,孩子长大了至少还能当奴隶帮蒙古人放牧。博尔济哈当即就下定决心放手最后一搏,用人海战法彻底淹没破奴军在“甜水洼”阵地。
博尔济哈是个做事果决之人,他招来几个万户就在指挥平台上商议对策。蒙古万户傲尔格勒出了个狠毒的点子,他小声说道:“大汗,畏兀尔人去年走沙漠能活下来的老弱都是有家人照顾才活下来的人,他们的弱点是对家人非常关心。只要咱们把孩子控制住,让这帮老弱主动去填破奴军壕沟,这比咱们派督战队可要强上不少!”
傲尔格勒的话音刚落,大家一致认为这个主意不错,试万户明安乌勒吉补充道;“傲尔格勒万户的主意不错,我认为今天起就给畏兀尔人断水。在这戈壁没水人可难受的要命,咱们把畏兀尔人孩子圈在一起,谁家老人愿意去打仗,我们就把谁家的孩子放在有水喝有饭吃的圈子里。要是没人愿意为自己孩子去打仗,那么咱们也不客气,渴死这帮没用的东西。”
万户苏日勒和克这时也接话道:“我看把这帮老的也圈出来,没家人的我们帮助他去长生天那里找家人去。谁要是不去前线,直接杀掉震慑一下还有贪生怕死之人。哼!我就不信了,破奴军打死了畏兀尔老弱,那些畏兀尔人青壮不会去找破奴军拼命!”
蒙古人本身就看不起被他们先祖征服的畏兀尔人,这些万户一个个都坚信老祖宗留下对待畏兀尔人的规矩,那就是用血腥手段震慑畏兀尔人。听完大家的献言献策,博尔济哈也觉得这些主意非常有实用,他没多说话,挥挥手让万户们去布置进攻人选。当天下午,畏兀尔人在戈壁宽阔的平地上就被分成了数个大圈子,孩子和老弱彻底分离。
年轻的『妇』人哭喊着和自己的孩子分离,畏兀尔青壮一个个耷拉着头忍受着这骨肉分离的苦楚。畏兀尔老人中还有许多年老的『妇』人,他们被蒙古人认定是无用之人,被选中上前线搬运土袋填坑。蒙古人出的毒计效果立竿见影,畏兀尔人老人全部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后人,他们义无反顾地加入到进攻行列,为他们的血脉延续去跟破奴军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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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沙尘暴的减轻,被困在哈日萨拉黑山谷东侧的破奴军终于有了大动作。破奴军主帅张平安下令,破奴军参谋长古新为前锋行军大总管,破奴军胡明部为前锋左翼,破奴军刘冲部为前锋右翼,中军是破奴军银狼营黄志部、亲兵营李庆水部向白岩石地区开始进军。在张大帅的布置中,亲兵营李庆水部拖后半天行军,为的是保护前锋部队后背。
至于破奴军亲兵营主力,张平安则没有立刻出动,他要预防蒙古博尔济哈联军半路截杀。这次沙尘暴使得破奴军斥候几乎不能出营侦查,张平安出于谨慎的个『性』,在不明敌情的情况下,也不敢贸然把所有兵力全部投入到救援白岩石的战役中。破奴军整队出发的时间很短胡明部最先出征,胡明部利刃营没有携带太多辎重和战兵营弩炮,轻装出发全骑兵快速向北。
作为前锋左翼的刘冲部火狐营也不甘落后,在胡明部出发一个时辰后也都全营出动。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一阵苦笑,胡明这个滚刀肉看样子脱离他的掌控后又要去抢军功了。在张平安看来,火狐营都统领刘冲就是个闷『骚』,平时表现得中规中矩,一到战场就把他不服输的本『性』表『露』无疑。这两人都是钻字眼的高手,张平安在军令中并未给出具体出发时间,只是说了句准备完毕即可出战,就被这两人钻了空子。
不得已,张平安下令古新尽快带着黄志出发,别人敌人发觉破奴军中路空档。其实张平安到不是担心胡明、刘冲两部人马被蒙古联军从中路分割包围。这两老军痞打仗油着呢,一旦感到战场上任何不对劲,他们即会结阵自保。以张平安对这两人的了解,面对蒙古联军缺少战马的这一点,他们绝对会找有战马的蒙古人决战。破奴军在机动『性』上占有绝对优势,只要在战场上分离出敌人骑兵,蒙古联军就离失败不远了。
这次大军出征张平安没有功夫去送行,他在帅帐里阅读大明传来的最新谍报。既然是阅读谍报,情报处都统领曲国政当然要在帅帐里陪同,他坐在茶几边手拿记录本准备记录张大帅的最高指示。果然,不久后张平安放下了文报,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张平安看完谍报内心有些不舒服,他认为崇祯皇帝的脑袋被驴给踢傻了,居然还让蓟辽督师袁崇焕统帅京师防御战。
张平安从谍报内容上判断,蓟辽督师袁崇焕的死期已然不远,崇祯皇帝要是还有些政治上的考量的话就应该弃卒保车,这样崇祯皇帝才不会在朝堂上陷入被动。以前先帝朱由检在位时,装疯卖傻当木匠欺骗了所有的人,连朝堂多位老狐狸们都被他这个假象所蒙蔽。天启皇帝朱由检在打击东林党人时,也不会一味支持魏忠贤阉党一系,他就是需要一个制衡点。
当阉党势力过大时,天启皇帝还会时不时敲打阉党的首脑魏忠贤,天启皇帝朱由检这么做就是要保持数千年的官场传统。汉人官场文化讲究的是中庸平衡,一个合格的皇帝不但会挑起大臣之间的党争,更重要的是制衡朝堂上各方势力,绝不能让任何一方做大。崇祯皇帝登基后,这些基本政治平衡全部被他给打破,阉党势力被清剿一空东林党人一家独大。
东林党人把握朝政后,魏忠贤许多于国有利的政策全部被取缔,特别是矿税、商税取消,这倒是符合把控矿山和主要商业买卖东林党人的利益。然而,这个决策带来的不良后果就是,朝廷包括皇宫内廷税银的大量流失。这也使得现今的大明朝廷陷入了粮饷短缺的窘境,『逼』迫大明朝廷增加人头税和土地税。本来只占有三成土地的大明百姓,却要承担全部税赋,增加的税赋让更多有土地的百姓破产。而那些不上税的官吏和读书人,却对崇祯皇帝搞的恶政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样一来,平穷的百姓生活更加艰难,要想活下去就只能造反,而那些勋贵官僚们则是越来越富裕。面对大明即将出现的『乱』世,张平安没有丝毫同情,他认为改朝换代就一定会出现血流成河地阵痛。大明百余年长成的毒瘤,还得让它慢慢增大,这样他张平安才有机会从中得利。被天启皇帝政治手段压制的不敢动弹的张平安,此刻有了一种解脱铁链般地舒坦。
就听得张平安长叹一声道:“唉,国政呀!看样子咱们破奴军得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了。已目前皇帝的做法来看,重新开放边关榷场的机会不大。我预计战后大明朝廷会在皇帝的授意下,对我破奴城宣慰使司奏请开放榷场的奏疏一定会想办法拖延,其目的就还是封闭交易榷场。做人难,做大明忠臣更是难上加难。皇上内心有苦衷,我们这些外臣尽管不能理解,可即便是不理解,咱们这些忠臣也得想办法去理解。你说是不是呀!”
张平安的话语一落,曲国政就明白了他话中含义。张大帅要做大明的外藩忠臣就是一个屁话,只要知道他平常为人之人谁也不会相信他会是大明忠臣。深知张大帅为人的曲国政,明白张老大内心起了巨大变化。以前遇到这种类似的事情,张老大不是破口大骂就是暴跳如雷。现如今张大帅要在大明朝廷面前立牌坊,他就表明他心中已经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反意。更为关键的是,张平安要曲国政就做不做大明忠臣一事表明自己的态度。
曲国政本是一个将死的奴隶,张大帅不但对他有救命之恩,更给予了他前所未有地权利。曲国政在京师时日不短,早就看透了大明朝廷官场上的腐败龌蹉,因此,他没有丝毫犹豫起身恭谨地拱手答道:“大明朝廷也罢,大明皇上的态度如何,关我屁事!只要大明敢生事,大帅一声令下,职下赴汤蹈火也要完成大帅布置下的任何差事!”
曲国政的表态令张平安相当地满意,看来破奴军中除了宣慰使司同知卢象升外,其他人的态度几乎都与曲国政相同。于是,张平安下令加强帅帐警戒,他要与曲国政密谈,以应付大明朝廷在战后对破奴军的刁难。就在张大帅与曲国政密议时,数百里外的“甜水洼”战场即将迎来更大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