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臻感觉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息之间,都萦绕着属于俞嘉木的气息。
他虽然步伐很快,但走得很稳,没有让她感受到一丁点的颠簸。
俞嘉木的一只手穿过林臻臻的膝盖后方,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
林臻臻听见他的心跳得很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发动机,头顶的呼吸也沉重得一塌糊涂。
不知道他现在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很自责。
林臻臻的思绪也跟着纷飞,心中渐渐攀上一些负疚感。
两人穿过了拥挤嘈杂的舞池。
中途还有人认出了俞嘉木,想要上前打招呼。
但触及到他那冰冷的脸色,话又咽了回去。
两个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俞哥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煞人的表情。”
“他怀里抱的是谁啊?看着像个女的,莫不是他的女人被别人给......”
林臻臻感觉到俞嘉木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声音沉沉地响起:“管好你们的嘴。”
那两人吓得一个激灵,急忙改口道:“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俞嘉木将怀中的人护得更紧,远远望去,旁人只能看到一双黑色的小皮鞋,随着他的步伐在空中摇曳。
他单手打开车门,将林臻臻轻轻放在后座。
自己坐上驾驶位,发动汽车开往医院。
其实俞嘉木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开车。
他的眼睛虽然死死盯着防风玻璃,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自己闯进房间里看到的画面。
散落一地的衣物,大片的、触目惊心的雪白,还有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
血液里的破坏欲和残暴因子侵蚀着他的仅存的理智,越来越盛的怒气快要将大脑里紧绷的那根弦烧断了。
俞嘉木下意识想要加重脚下踩油门的力度。
心烦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去赛车场上兜几圈,这是他发泄情绪的方式。
可是当他的视线转移到后视镜上,他的所有戾气又都消失殆尽。
满腔怒火化作无可奈何的怜惜,和不知所措的恐慌。
原本以为远离自己,远离这肮脏的一切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但现在俞嘉木知道自己错了。
郑医生早已在医院大门等候,看到俞嘉木将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地下了车,脸色一时变得复杂。
“这还是上次那个凌小姐?”
“嗯。”俞嘉木很谨慎,衣服罩住林臻臻的头,就算是从旁边走过的护士都看不清她的脸。
但能让他紧张成这幅模样的还能是谁呢?
郑医生是看着俞嘉木长大的,清楚他的遭遇。
像俞嘉木这种性格的人,能一而再地找到自己帮忙,就证明了怀中的人对他而言有多么地特别。
郑医生不敢怠慢,小跑跟上俞嘉木的步伐。
“现在是什么情况?”
俞嘉木顿了顿,艰难道:“她需要,做个检查。”
......
俞嘉木坐在病房外的长椅。
他呆呆地看着手掌,上面仿佛还残存着林臻臻的体温。
刚才抱着她跑了一路才发现,原来她这么轻。
轻得像是一片羽毛,仿佛自己一松手,她就会随风飞走。
寂静的私人医院走廊突然响起哒哒哒的高跟鞋踩地的声音。
汪景柔远远看见了俞嘉木落寞的身影,终于长舒一口气。
她缓步到他身侧,轻声道:“凌蓁呢?”
俞嘉木的手肘搭在膝盖上,宽阔的背部绷成一条圆润的弧线。
他盯着地板,头也没抬道:“在里面做检查。”
汪景柔点点头:“那就好。”
刚刚她给俞嘉木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显示无人接听。
害得自己一路上都在担心,他是不是要抱着凌蓁去做什么傻事。
汪景柔指着身后的人道:“这两位警察同志是来了解情况的,等凌蓁醒了之后......”
俞嘉木“唰”地抬起头,审视冰冷的目光不加掩饰,尖锐得刺人。
汪景柔皱眉解释:“嘉木,我是来帮你的,不是你的敌人。”
俞嘉木的眼中依然写满不信任,他缓慢开口:“这件事你还告诉了谁?”
“没有别的人了。”
“我二伯呢?他也不知道?”
“俞嘉木!”汪景柔觉得难以置信,“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俞嘉木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生生把她看得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汪景柔气得直发抖:“看来我这么多年的好心都喂了狗,现在倒反过来,找起我的麻烦来了。”
她这样说,俞嘉木的眼神才终于松动了半分,他敛下眉。
“对不起,是我太紧张了。”
汪景柔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勉强安慰道:“不要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就是我的错。”俞嘉木将手覆在脸前,声音闷闷的。
“如果我没有缺席,说不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话是这样说,但汪景柔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这计划如此缜密,一看就是蓄谋已久。
两人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直到检查室的房门被推开。
俞嘉木飞快站起身,紧紧盯着走出门的郑医生。
“检查结束了。”郑医生看着他,“病人家属在哪里?”
一时间无人应答。
他们都自动忽视了陈家人。
“我是她男朋友,可以吗?”
俞嘉木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只害怕下一秒郑医生就会掏出一张病危通知书,说让家属在上面签字。
汪景柔也瞪圆了眼睛,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在胡扯。
郑医生深深看了他一眼:“从检查结果来看,病人没有受到侵犯。”
俞嘉木的瞳孔骤然缩紧,他踉跄着退了两步,靠在背后的墙上,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受。
“还有,她醒了,想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