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小姐姐贴心地给她捏好被子。
林臻臻冲着她笑了下,再抬头,就看到了门边的矗立着的人影。
两人这么安静地对望了一会儿。
直到护士都退了出去,俞嘉木才反手关上门,走入屋内。
他的脸色差得吓人,远远望去,林臻臻都能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
明明她的床边就有凳子,但俞嘉木只是站在床位,似乎是刻意在和她保持距离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后,林臻臻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而她的神情全都被俞嘉木收入眼底。
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成拳,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近了她。
林臻臻抬起头,因为他的这点小动作,她的眼中重新跳跃着点点欢欣。
在自己面前,她好像一点情绪都藏不住。
难过、开心、愤怒、担心,透过那双清澈的眼眸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俞嘉木将手中的纸笔递给林臻臻,解释道:“不是说想见我吗,你想说什么?”
林臻臻点点头,拿起钢笔,写字的时候灯光从她的头顶倾泻而下。
很乖很乖。
可她越是这样乖,俞嘉木心里的钝痛越甚。
林臻臻写好了,她将本子递到俞嘉木面前,眼里都是期待。
纸上写着:你是专程赶来看我的演出吗?
俞嘉木脑子里响起刚刚郑医生说的话。
“她似乎完全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可能是药物的影响,让她丢失了中间的那段记忆。”
“听说黑市上有种叫‘听话水’的东西,服下之后不仅丧失意识,而且会忘记服药前后发生的事情。”
“当然,患者也有可能因为受到了过大的刺激,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引起了间歇性失忆。”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让他想要杀人。
俞嘉木的后槽牙咬得生疼,但面对林臻臻时,他还是勾起唇角。
“嗯,没错。我看到了,你表现得很好。”
林臻臻像有些害羞般地垂下了头。
钢笔笔尖挨着纸张,晕出一片蓝黑色的墨迹。
就像她如今荡漾的心情。
林臻臻重新拿起笔:谢谢夸奖。在台上的时候我没看到你,还以为你没有来呢。
“我站在最后排,你可能没发现我。”
俞嘉木用鼻息轻轻哼出一段旋律。
他将汪景柔发给他的视频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已经将林臻臻拉的那首曲子铭记于心。
“是这样的,对吧?”
他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哄小朋友。
林臻臻开心地点点头。
她接着写道:我不是呆在后台吗?是因为我的低血糖又犯了,所以才晕倒的吗?
俞嘉木的喉结动了动,轻轻嗯了一声。
林臻臻眨了眨眼:那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俞嘉木刚想回答,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汪景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嘉木,我们方便进来一下吗?警察同志想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俞嘉木的眉目沉了下来,他起身推开门。
三个人直接被他的手臂推着后退好几步。
“怎么了?”
确定门已经关严实后,俞嘉木才转身道:“凌蓁什么都不记得了。”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
“真的记不得了?”汪景柔觉得难以置信,“一点都回忆不起来了吗?”
俞嘉木皱起眉头:“嗯。”
其中一个人建议道:“可不可以尝试着引导她恢复记忆呢?”
他眼前的男人的目光冷冷扫过来:“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可是这样的话,调查就会很被动。现有证据都只指向两人发生关系是出于自愿。如果凌小姐能提供更多细节,才更有可能推翻另一方的供词。”
“他们没有发生。”俞嘉木直接打断他。
那人深吸一口气:“俞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能帮助凌小姐。”
俞嘉木抬起下巴,眼中的凌冽不加掩饰。
“谢谢,我自己能妥善处理的。”
汪景柔一把拉住他:“你打算怎么做?”
俞嘉木挣脱开她的手
“这你不用管了。”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三嫂,多谢你的帮助,但是这里不需要你了。”
“还有,回去之后,请你管住自己的嘴。”
汪景柔被气得直发抖,那一刻,她真想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可要是放任俞嘉木胡来,可能真会弄出人命来。
想到那些事,她怎么能做到袖手旁观呢?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这个祖宗的!”她一面骂着,一面拨通了电话。
“舅舅,是我,景柔。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一个忙?”
俞嘉木回到房间,林臻臻正埋头画着什么。
见他进来,立刻慌张地翻页,将之前的东西遮掩过去。
“怎么了?”俞嘉木挤出一个笑,揉了揉她的头。
林臻臻:刚刚是有警察来了吗?
俞嘉木表情没有波澜。
“交警,我车刚刚出了点小事故,现在已经解决了。”
他挑了挑眉,岔开话题:“在画什么。还不能给我看?”
林臻臻扭扭捏捏地将画作展示给他看。
俞嘉木努力辨认了一番,感觉这应该画的是个人。
他大胆猜测道:“是画的我吗?”
林臻臻点点头。
“嗯,画得挺像的。”
【像吗?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这就叫为爱选择性眼瞎。】
林臻臻发现这小猪的吐槽每次都这么精准。
【你能不能把学段子的功夫,用在提升自己业务水平上?】
【嘤!】
俞嘉木见她没反应,又昧着良心说了一遍:“真的很像。我已经看出来了,这是鼻子,这是眼睛对不对?”
林臻臻眼角抽了抽,哥哥,你刚好把鼻子和眼睛指反了。
我画得倒也没有这么垃圾吧。
系统贱兮兮的:【说不定有哦。】
俞嘉木看了一眼手表:“等会儿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说完这话,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抬眼看去,对方果然睁大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自己。
俞嘉木无奈地摇摇头:“好,我知道你害怕,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医院的。”
但是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呢?
自己是去“处理”那个男人的,她肯定不能跟着一起。
陈家有陈甜恬和温虹英虎视眈眈盯着。
陈新霁又是个护不住人的废物,所以陈家现在也不能回去。
细细数来,才发现她真称得上是无依无靠。
俞嘉木的心尖隐隐钝痛。
他脑子一热,话先蹦了出来:“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