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叶皁表情一僵，“那……袁瑾行不是喜欢你么，你只需要拦住袁瑾行，只要他不追来，我定能甩掉南系军舰，等我到了台州重整北洋军，到时定然风风光光的将你接回去！”
“就像……那时你对母亲所说，你一定会回来救她一样？”叶丝蕴笑容刻薄，“最后，你果然救回了她……冰冷的尸体，以及一个半死不活的我。”
叶皁神色僵硬，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
叶丝蕴不想再跟他有过多接触，冷漠转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点好你的兵，十二点之前挑选出最好的军舰。”
叶皁眼底有几分挣扎，终于，在叶丝蕴走出书房时心底一狠，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他不死，只要他手里还有兵，谅袁瑾行也不敢动他叶皁的女儿！
中午十二点，北都水域，两军舰队遥遥相望，蓄势待发只等最后生死一战！
“哼，叶皁这老乌龟终于舍得露脸了，”袁瑾行举着一副千里镜，确认叶皁确实在敌方主舰上后正就待放下时，却在转变方向轨迹时手腕一僵，手指收紧，手背爆起青色血管。
叶丝蕴一身白裙站在主舰甲板，似有所觉的回头看了看前方皖军朦胧的舰影，歪了歪头，抿唇一笑。
笑若幽兰之初绽，色如拂晓之娇花。
“碰嗞~”
用材坚硬的千里镜裂开丝丝细纹。
王野侧目，“将军？”
袁瑾行眼底一片寒凉，“无事。”
叶丝蕴亦转身，“开始吧。”
北洋舰队的炮口齐齐对准南系舰队的方向，袁瑾行眸光一冷，“叶丝蕴，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舰队炮台的射程没有那么远，这样便想狙击他？痴人说梦。
下一刻，北洋军舰开始炮轰敌舰，可惜射程太短，炮弹横跨半空便在水面炸响，爆出阵阵浓烟。
这是……烟雾弹？！
袁瑾行扬起左手，“化弧散开，低炮台干扰，高炮台狙击。”
“是！”
军令层层下达，整片海面被浓烟覆盖，炮弹爆炸声响彻天际，水面激荡出巨大波纹。
纵然视线被浓烟覆盖，南系军舰依是进退有度炮狙拦截间动作有条不紊，北洋军舰似乎并无交战意图，只是一路迷乱视线飞快逃窜，南系军舰紧追不舍，势要击沉北洋军舰！
烟雾越来越淡，北洋舰队蓦然四散，主舰却无故停下，叶丝蕴站在甲板与袁瑾行遥遥对视。
袁瑾行左手微杨，“副舰领头继续阻击。”
王野无条件信奉袁瑾行的命令，不消片刻，这片海域便只剩下北洋三艘军舰，以及南系舰队……一艘主舰。
北洋主舰缓缓向南系主舰靠近，直至降下横板，袁瑾行制止了下属与他同行，大步流星走向了叶丝蕴。
“将军胆识过人，”雪白裙摆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她背着手向袁瑾行走来，脚步雀跃，“我这边有三艘军舰呢，你居然只留一艘主舰对付我？”
袁瑾行站在原地不动，闻言嗤笑，“有些人，哪怕留下数十艘军舰也不可能伤到我袁瑾行一丝一毫。”
叶丝蕴走的极近后才停在他面前，奈何脑袋只到他肩膀处，叶丝蕴仰起头，“将军是在讽刺我不会海战？”
袁瑾行低眸，眼中带有冰封千里的极致寒凉，过往深藏着的炙热星火已然消失无踪，“叶丝蕴，你敢留下三艘空舰阻拦我，猖狂至极。”
叶丝蕴伸手扒着他的肩头，努力垫脚看着他的眼睛，心中苦涩，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清浅的笑，“你怎么知道这是空舰？”
“载满炮弹的战舰和空舰吃水深度……可笑，”袁瑾行忽而拧眉扫开她的手，“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胆子大到还敢靠近我？”
“我不能靠近你么？”叶丝蕴眉间笑意寸寸冷下，“袁瑾行，原来我已经……不能靠近你了么？”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袁瑾行眼神冷漠阴沉，“你认为，现在的我还敢相信你所说每一句话么？”
叶丝蕴神色浅淡，“可我最后没骗你，我从码头离开，你却并不相信我，转头去了车站。”
“是啊，你是没骗我，”袁瑾行抬眸，拔高的嗓音中满是愤怒，“可这比你打着三天之约的幌子算计我更可恨！叶丝蕴，我对你的感情在你眼中究竟算什么？仅仅只是你用来暗杀官员的筹码？抑或只是你扰乱南京局势的工具？”
袁瑾行面无表情，眼神冰冷近至虚无，嗓音轻得风一吹就要散：“三天之约，本就只是一个幌子，当真的，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
暗杀政员军官，扰乱军部军心，打乱南京局势，让他连降三级，叶丝蕴，这些才是你的真实目的不是么？
叶丝蕴面色苍白，微微勾唇，“啊，你都知道了啊，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袁瑾行自嘲一笑，“叶丝蕴，就这样吧，我与你无话可说。”
袁瑾行转身，叶丝蕴眼神虚散，“你与我无话可说，我却有话想对你说，”她举起右手，手枪保险被拉开，“你不该孤身过来见我的，袁瑾行，我这个人啊，向来无情无义。”
“无情无义？”袁瑾行低头笑了笑，眼中终于还是显露出了原本隐藏得极好的悲哀与苍凉，回头的瞬间，袁瑾行彻底心死，“叶丝蕴，你有几分把握能将我一枪毙命？”
叶丝蕴持枪姿势老练，“自然是十分。”
袁瑾行背着的右手亦慢慢抬起，“那你……又有几分把握，能在我将你击毙之前杀死我？”
“自然……”叶丝蕴抬眸一笑，眸光潋滟，“也是十分。不如咱们再来打个赌？我赌……你仍然不舍得对我下手。”
袁瑾行眼底死寂，笑容悲凉，“你赌对了，袁瑾行是对你下不了手。”
“可作为少将的你……却必须杀死我，是么？”叶丝蕴嗓音微颤，眼中却含着笑意，“如果我不是叶皁的女儿该多好。”
“叶丝蕴，”袁瑾行的心终于不会为她的话而起波澜，他淡淡开口，“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放下枪，跟我回南京，我保你。”
“很遗憾，”叶丝蕴摇头，“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但我不能。我得还叶皁一条命。”
“叶丝蕴，”袁瑾行握紧枪柄，“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曾因她而心软，于是容州因他而死伤无数。
叶丝蕴微笑着扣动扳机，袁瑾行眸光彻底冰寒死寂，食指微动。
“碰！”
枪声响起，雪白衣裙之上绽放凄美血色花朵，叶丝蕴单薄的身影无力向后倒去。
“叶丝蕴！”
两人开枪，为何只有一方枪鸣？！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