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中。
二皇子李秋一脸阴沉的翻阅着群臣奏上来的折子。
而且上奏的折子一道又一道,接连不断。
“臣工部尚书赵吏,有本上奏:大皇子屠城灭族,残暴无道,有失德行,不配为天策上将,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削大皇子将位。”
“臣御史中丞邢光,有本上奏:大皇子李牧暴虐残忍,强势霸道,强召北境三州男丁从军入伍,三州户户怨声载道。民为重,社稷为轻,大皇子此举,有损皇朝气运,是为大罪。臣恳请陛下,将大皇子贬为庶民,充军边境,以振朝运。”
“臣刑部侍郎韩全,有本上奏:长安百姓激生民怨,高喊人间魔头,人人得而诛之。臣恳请陛下,诛魔头,以平民怨!”
……
李秋翻阅桌案上一道又一道奏折,越发坐不住了,有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
今日群臣上奏的折子,全是参大皇子李牧的。
定罪大皇子,下旨诛杀人间魔头,他这个二皇子可没那权力。
权力,在大周天子手中。
一边是大皇子李牧,一边是朝中群臣。
李秋第一次感觉批阅奏折竟这般棘手,骑虎难下。
批也不是,不批也不是。
批了,李牧那边过不去。
不批,那帮朝臣会善罢甘休?
这会儿,宫门之外,上奏了折子的朝臣都还跪着呢!
宫门长跪,施压皇室。
“赵启先,你可真是好手段啊!”李秋合上一个奏折,想到了先前的事,不由在心里冷笑道:“民怨,朝臣,这可是两把锋利无比的剑,尤其是民怨之剑,极其可怕!”
“此刻,剑可以说已经架到李牧脖子上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赵启先先前奏上折子,怒批李牧的十三条重罪,试图置李牧于死地。
他三言两语就把前者打发走了。
这会儿,长安城中民怨滔天,朝中群臣又在宫门前长跪不起。
要说三件事没有联系,李秋是不相信的。
“赵启先,你的手段本殿算是见识了!”李秋的眼眸深处浮起期待之色,在心中暗道:“闹吧闹吧!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把父皇彻底激怒。”
想着,李秋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小德子,你去给宫门长跪的群臣端点水,送些厚衣。”李秋的目光微转,看向一旁无比恭敬的年轻太监,淡淡开口,“本殿要去父皇那一趟,有些事得父皇拿主意。”
端水送厚衣。
在这深秋的日子,秋风寒冷,那些朝臣才能跪的久些。
不至于才跪一会儿就晕了!
“奴才这就去。”
小德子点了点头,小跑着离开武英殿。
李秋也大步走出,拿着一些阅过的折子,直奔养心殿。
不一会儿。
李秋就到了养心殿外。
只不过,养心殿的殿门紧闭,殿外还有穿着大红官服的老臣跪着。
“那是……”李秋眼睛一眯,细细看去,瞳孔猛然一缩,“金紫光禄大夫,晁田大人。”
嘶!
李秋望着那跪地的老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连金紫光禄大夫都站出来了!
金紫光禄大夫,正三品官,学识渊博,虽然没有实权,但有议论、谏争之权,品秩不低。
在朝中,光禄大夫还是有份量的。
认出晁田,李秋立即加快了脚步。
“晁大人,陛下说了,不见您,你离去吧!”
“在这一直跪着也不是办法,您都快六十了,长跪下去,身子骨怕是承受不住。”
晁田跪在殿外,内廷大总管李尽忠在此苦口婆心的劝道。
怎奈晁田是个倔脾气,油盐不进。
李尽忠也拿他没办法。
“李公公。”
李秋走上前来,朝李尽忠拱了拱手。
李尽忠是大周天子身边的老人,如此礼待他,也能留个好印象。
在大周天子面前提及李秋时,也能说些好话。
李秋心里打着算盘。
“哎哟哟,二殿下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哪受得起殿下之礼啊!”
见着李秋拱手,李尽忠手中拂尘一甩,连弯腰拱手还以一礼。
“李公公侍奉父皇多年,劳苦功高,受得起受得起。”李秋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李公公,晁大人这是?”
李尽忠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晁大人求见陛下,可陛下不见他,他就在殿外长跪不起,这都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深秋时节,地上又凉,晁大人又年近六十,这样长跪,怕是要出事。”
“老奴口水都快说干了,可晁大人就是不听劝。”
李尽忠的话音里蕴含着满心无奈。
“原来是这样。”李秋看了面沉如水的晁田一眼,点了点头,而后又说道:“李公公,本殿求见父皇,还请通禀一声。”
大周天子称病之后,可不是人人都能见的,除了李尽忠。
“殿下稍等,老奴这就去通传。”
李尽忠点了点头,然后走入养心殿。
很快,李尽忠从殿内走出,朝二皇子李秋说道:
“二殿下,陛下让你进去。”
李秋点点头,然后正了正衣冠,走入养心殿,腰板微弯。
“儿臣见过父皇。”
李秋来到殿中,朝坐在龙椅上的大周天子下跪行礼,高呼出声。
“起来吧!”
大周天子摆了摆手,淡淡道。
“父皇,今日群臣上奏,说皇兄李牧杀生灵无数,残暴无道,德不配位,恳请削其将位。”
“甚至还有人散播谣言,说皇兄屠城灭族,冷血无情,是人间魔头,人人得而诛之,激起了民怨。”
“有朝臣由此上奏,恳请父皇下旨,诛杀魔头,以平民怨。”
……
李秋低着头,如实上禀今日发生的事。
前者话音刚落,大周天子震怒的声音便在殿中响起。
“一派胡言!”
可怕天子之威,瞬间笼罩大殿。
李秋心头一颤,稍收了收呼吸,眉头紧皱。
“这帮臣子,不为朕分忧,就知道给朕增添烦恼。”
大周天子开口,话音冰冷。
李秋在天子的威仪下,一言不发。
“这件事朕知晓了,朝臣的那些折子不必在意,朕的儿子,朕知道是何种人。”
大周天子继续道。
“是。”
李秋点了点头,又硬着头皮开口道:“父皇,宫门口还有群臣长跪,晁田大人也跪在养心殿外。”
“这些乱臣是想逼宫吗?”大周天子神色一怒,眼神瞬间冰冷到了极点,沉声喝道:“他们要跪就跪吧!命御医在旁守着,看他们能跪到几时?”
群臣长跪,这是对天子施压。
天子如何能不怒?
“儿臣领旨。”
李秋点了点头。
“还有,命大理寺卿和京兆尹盯着民怨,这里面别有用心之人煽风点火。”
大周天子又吩咐道。
……
……
备注: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