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俩嘀咕商量对策的时候，王老板也着急，一把推开邢榕的办公室门，道：“邢榕——”，没想到能撞见蓝枫，面面相觑。
邢榕反应快，笑道：“王老板，莫非你和蓝总来找我，都为同一件事？”
王老板不好意思地笑笑，可能觉得自己刚才有些鲁莽，略带歉意，道：“蓝总也是因为销售客流着急上火？”
蓝枫笑笑，道：“王总，请坐，我们刚才还在商量如何应对，您就进来了。”
王老板看这情形，觉得事情有了眉目，心安一些，坐在旁边的沙发里，道：“邢榕，你快说，看看我能配合做什么。”
邢榕嘴角微勾，淡淡一笑：“王总，您听过智猪博弈吗？”
王老板扫视一眼两人，笑而不语。
邢榕继续道：“猪圈里有两头猪，一头大猪，一头小猪。猪圈的一头有个踏板，每踩一下踏板，在猪圈另一头的食槽里就会落下少量的食物。如果有一只猪去踩踏板，另一只猪就有机会抢先吃到另一边落下的食物。当小猪踩动踏板时，大猪会在小猪跑到食槽之前刚好吃光所有的食物；若是大猪踩动了踏板，则还有机会在小猪吃完落下的食物之前跑到食槽，争吃到另一半残羹。”
她看看两人，眉毛一挑，道：“你们说，两只猪各会采取什么策略？”
蓝枫和她对视一眼，笑了笑，默不作声。
王老板右手在鼻子上划拉一下，抬头笑道：“如果是小猪，即使踩踏板累死，也吃不上一口，那它肯定啥也不干，就舒舒服服地等在食槽边好了，说不定还能吃上一口；而大猪则会为一点剩饭不停地奔忙于踏板和食槽之间。”
邢榕嘻嘻笑道：“所以，就让那头大猪忙活去吧，咱们小猪搭个便车就行。”
王老板不解，道：“怎么搭便车？”
蓝枫凑近，在他耳边笑着嘀咕了几句，王老板尖叫一声：“这也行？”
邢榕耸耸肩，很随意的样子：“咱们今天晚上就试试，行不行的，明天就知道了，反正也没啥损失。”说完，又看向两人补充道：“那这么说，两位领导这是同意了？既然同意了，晚上我们就开干。”
王老板用拳头轻轻锤了一下茶几，略显激动：“好好好，赶快开干！”
蓝枫笑笑。
邢榕安排几个年轻的销售，用A4纸打印一句话“有安家地产认筹卡的客户，如果在JK明月湾买房，额外优惠1万元，限时认筹，早到早领。”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没有多余的文字也没有落款，也不是华丽的海报纸，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张A4纸，能裁剪出六张这样的小纸条。
在湖光上境组织活动的现场，几个年轻的销售身着常服，身手灵活地把小纸条一把塞到客户的雨刮器下，半个小时就搞定了全部车辆。等客户驾车离去，看到白色的小纸条，心生疑惑上面写了什么。如果是随处可见的彩色广告纸，倒没那么在意了，就因为那是一抹“白色”，很是碍眼。
一时间，消息传开了。反正两个项目距离很近，来都来了，顺道拐过去，进去明月湾的售楼部看看，也耽误不了几分钟。明月湾自然到访的客户，就这样多了起来。
“安家花钱办活动，明月湾半道截胡”，这样的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冯国强的耳朵里，更奇葩的是，连邢榕说过的“两只猪”的故事也不胫而走，安家还被笑话成了那只吃力不讨好的“大猪”，气得冯国强跳脚。
“汪明远，你这是搞的什么活动？我花钱，却给他人做嫁衣！”冯国强怒目圆睁，嗓子冒烟，喝了一口茶，又被烫了舌头，顿时火更大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轮不到她来和我叫板！”
汪明远赔着小心，道：“冯总，她只会耍小聪明，登不上大雅之堂，您犯不着跟她置气……”
还没等他说完，冯国强一抬手道：“跟我玩这招，嫩了点！是他们挑衅在先，别怪我不客气。你去，立即印一些海报，就说有明月湾认筹卡的客户，来湖光上境买房，额外优惠2万！”他总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人又强势，在他面前员工如果没有执行力，铁定会混不下去。
但汪明远还是犹豫了，他不知道这一招究竟是能起正作用还是帮倒忙，想不明白，迟疑了一下，嗫嚅道：“冯总，咱们要不再慎重考虑一下，如果优惠2万，一百平的房子就是直接每平米降了200元，再加上这次活动的营销费，那对利润的影响……要不让成本部再测算一下……”
冯国强看着他磨磨唧唧的样子，急了：“这还没开盘呢，表单价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到时把表单价往上提一下，这优惠多少不就是个虚值，枉你干了这么多年销售总监！”语气和眼神里似乎有一种嫌弃。
汪明远心里五味杂陈。
表单价如果随意往上提，开盘现场客户第一眼先入为主，与心里预期差异太大，还不立马扭头走掉？即使有心的客户，有时间和精力用计算器鼓捣一番，算出来如果觉得不实惠，那观望情绪就会更重。
他的内心潜藏着深深的挫败感。昔日在JK被人捧着，也不用看谁的脸色，大家都是职业经理人，看领导不顺眼，有时还会和领导怼呛几句，眼下却要为五斗米折腰，为了碎银几两，被人这样奚落得没了尊严，还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说“是”，落差感不可谓不大。
他不再劝谏，反正自己该说的也说了，老板让怎么干那就怎么干吧！身为普通打工人，尽到自己的本分就好。
他收回思绪，平复下心情，谄媚地笑道：“冯总说的是，还是冯总专业，我这就去安排。”说完，小心地退出来。
他安排策划人员排版设计，第二天就把海报样品交到冯国强的手上，道：“冯总，您看，是否可行？”他已经摸到一些门道，凡事早请示晚汇报，总不会错的。
但其实内心也很不爽，这样又和“传话筒”有何分别？假如一切工作没了自己的思想，人会不会怀疑工作的价值？这虚无的价值感，总是困扰着他，也许他还在跳槽的阵痛期，还没有被同化，适应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