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年与陆温言带着胖球很快便与玄空方丈拜别，几人出了极乐寺，横空便飞来一把剑。
沈年年认出，那是她的德斧。
与先前不同，这一次，德斧绕着她转了一圈，犹如可爱的狗子，满心欢喜。
胖球望着，不由瞪圆了眼睛，惊叹道：“这剑竟是生出了灵智！可我记得，但凡名剑，非百年不生灵智，你这剑瞧着很是崭新，有百年了吗？”
沈年年摸了摸德斧，勾唇一笑。
“陆温言打造的剑，自是与众不同。”
一边说，她一边将德斧收好。
陆温言被她这般直接的夸赞愉悦到了，嘴角弯弯，眸底亦是纯澈如水。
但他依旧没有多说，只静静在一旁陪着沈年年。
胖球闻言，心中那丝震惊讶然的感受，顿时消散了许多。
如果这剑是陆温言所造，那也就说得通了。
谁让陆温言这家伙，实在是个实力惊人的变态。
沈年年很快撕了一张通讯符，与云之衡一行人取得了联系。
云之衡说他们出了秘境之后，他便收到了来自他爹云熠的传讯。
云熠表示，魍魉城出了事，让他速速回城。
于是，云之衡他们没来得及和落霞城城主告别，便离开了。
而落霞城原定的宗门大比，也因着先前那乱事儿，彻底变了性质。
一众宗门弟子都纷纷回了自己的宗门，各个宗门的掌门也以极快的速度派了长老前来兴师问罪。
至于兴师问罪之后的事情，云之衡并不知道。
但据他所说，历史真的被改变了。
鹤清竟然活了过来。
这与之相悖的事情，一度让众人难以置信，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何事情会有如此大的反转。
但由于顾念着他父亲所说的大事，云之衡一行人便没有再逗留，皆是转身御剑离开了。
宗政放那小子则在出了秘境之后，随着门中前来的长老回了宗门，听说他的师兄因为勾结外人被罚了禁闭，几年内都出不来了。
云之衡说这些的时候，一旁的小纱忍不住夺过云之衡的话头，她语气夸张的说云之衡一改往常的懒散，突然开始没日没夜的修炼。
这一度让他的师姐风清瑶有些震惊，只觉得云之衡这是被夺了舍。
沈年年却是知道，云之衡入了秘境之后，发现自己早早便死了，因着求生的本能，不得不勤学苦练。
果然，在生死面前，一切摆烂都是放屁。
沈年年问及魍魉城之事，通讯符对面才有了一瞬间的寂静。
而后，便听宋朝辞的声音传了过来。
宋朝辞道：“魍魉城出了一只大妖，那大妖专门幻化成貌美女子的模样，吸食年轻男子的精气，那妖物害死了十几个青年男子，魍魉城眼下人心惶惶。”
“你们没有抓住那大妖吗？”胖球忍不住出声询问。
“没有。”宋朝辞道：“那妖物神出鬼没，自始至终，只有一人见过她，但那人在临死前说出大妖的是个貌美女子之后，便精气消散，化作枯骨了。”
“是画皮鬼。”沈年年眯起眸子，脑中有关于此的记忆，便是原着之中的内容。
而原着之中，云之衡便是死于画皮鬼之手。
他的死状尤为可怖，是被活剥了人皮，吸干了一身灵力之后，残忍杀害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画皮鬼会出现的这样早。
难道是因为她收集百妖剑碎片的速度加快了，才导致画皮鬼出场的时间也提前了？
“画皮鬼？”
“什么是画皮鬼？”
“年年姐，你知道这妖物的来历？”
对面传来三人的声音，但显然，他们都没有听过画皮鬼这种妖物。
“等见面了再说。”沈年年沉声道：“这是一只极为狡猾的妖。”
狡猾……那是因为，在原着之中，直到最后，这只画皮鬼也没有被抓到！
……
……
极乐寺在魍魉城东部边界之地，离魍魉城主城御剑约莫需要一天一夜。
沈年年御剑愈发娴熟，她的德斧与她的配合也更加紧密，沈年年不禁感叹，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小别胜新婚’吧。
胖球懒的很，飞着飞着，三不五时的就会幻化成蝶态，趴在沈年年的肩膀躲懒。
“沈年年。”胖球习惯了如此唤她，沈年年倒是也没有去纠正，她并没有说非要胖球叫她主人。
“这许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说的那什么无脸的女子又是谁？”至今为止，胖球还是没有揭开此迷。
“许时就是肖衍生。”沈年年道：“恐怕真正的许时，已然在真实世界之中，因肖愈要复活肖衍生的祭祀之中，魂飞魄散了。”
“啊？”胖球震惊无比：“你的意思是说，肖愈真的复活肖衍生了？”
“是。”沈年年道：“那焚香道人，的确有些本事，他所说的复活肖衍生，并非是让肖衍生重新以自己的躯壳活过来，毕竟他的失身纵然表面上没有腐坏，但内里的生机早已断了。”
“而这，也就是为何焚香道人让肖愈去寻阴年阴月阴日所生的许时，因为如此生辰之人，大多容易被邪祟入身。”
“只是肖衍生死去太久，他的魂魄一直处于游离之态，死去之人的魂魄会随着时日的推移，渐渐忘却他生前的记忆。”
胖球恍然大悟：“所以，当肖衍生从许时的躯壳中苏醒的时候，他早已忘却了自己是谁，只是因为占据了许时的身躯，才有了许时的记忆！”
“不错。”沈年年侧眸看了眼它，朝着它露出一个赞许的表情：“这就是为何，他明明知道‘肖家少爷’，却不知其表字的缘由。”
一个忘记自己的人，融入到知晓自己的人的躯壳之中，大多是混乱的，混沌的，所以说，‘许时’……没有撒谎，他所说的一切也是真的。
只是，那是他自己所看到的真相。
“那他所说的，那个无脸的女人……又是谁？”
胖球苦思冥想。
“是苏悦。”沈年年道：“再离开极乐宝塔的最后，我看见了……苏悦。”
不是以苏悦躯壳复仇的顾廷，而是真正的苏悦。
那个苍白的，几乎透明的灵魂。
“肖衍生忘了苏悦，而许时从未见过苏悦，所以，在他的眼里，那是个无脸的女子。”
“而那个无脸的女子，也并不是要杀他。”
沈年年长叹一口气：“她只是想让他离开这个虚妄之地，因为她知道，他们都被执念拉进了虚假的世界，过着轮回般的无尽人生。”
所以，苏悦在‘许时’第六次轮回的时候，唤他：江流。
因为她知道，这陌生的身躯之下，是她所爱之人，肖衍生。
‘许时’以为那女子要杀他，那是他心中的恐惧，可实际上，事实并非如此。
只是苏悦并不知道，他们所在是不仅是幻境，更是塔中，除非执念之人解了心结，否则以寻常方式，根本无法离开。
而这，就是为何许时开始了第七次的轮回。
由于苏悦的出现，搅乱了既定的事实，所以，执念之力将整个世界重塑了。
因而，第七次的轮回中，那些陪嫁的女子，那些被掳走的女子，一个个消失。
那是因为，苏悦意识到了这件事。
所以在第七次轮回的时候，苏悦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她想在幻境之中破坏肖愈的计划，从而让深陷执念漩涡的周楚楚明白，一切都是假的。
哪怕肖愈没有做那些事情，这个世界还是会一遍一遍的重新开始。
只是这一次，她遇到了沈年年。
所以，在离开极乐宝塔的最后一瞬，沈年年看见了苏悦的魂体。
她静静然望着她，笑意轻柔而良善，身是鬼魂，却如圣女。
而这就是苏悦，一生悲苦，却愿度人的苏悦。
胖球听得入神，好半晌才叹了口气，像极了个小大人模样，说道：“这苏悦真是可怜，她一心要救肖衍生脱困，可是肖衍生回到真实的世界后，又真的记得她吗？”
毕竟，肖衍生成了许时，这世上，或许早已没有了真正的肖衍生了。
“苏悦并不在乎。”沈年年道：“她若是在乎，便不会在惨死之后还如此良善。”
或许在外人看来，苏悦这是善良过头，甚至是傻了。
但沈年年却觉得，苏悦只求心安。
一个不求回报，只求心安的人，是聪明还是傻，谁也无法评判。
至少于苏悦来说，这一生，她问心无愧，再回尘世轮回之后，她可以毫无负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