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屋里的炭火添得越来越勤。光是薛娘身上盖的被子就加了两床,承治的风寒也好了许多。见天的没少往肚子里灌苦药汤。
身子刚好一点儿,就迫不及待的往薛娘身边凑。
薛娘也反常的很,不再瞪他,甚至连抵触的情绪都没了。承治察觉她的变化,有些不安,又不敢问她什么,生怕又招惹她反感,态度再变回去了。
俩人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一阵儿。
今儿早起的时候,薛娘说想去外面走走。承治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犹豫的很,惹得薛娘数落他道:“你这会儿都把我弄成这样了,还怕什么?没出息。”
承治道:“你哪儿样了?”
薛娘抡起带铁链的手就打了他一巴掌。承治被打得笑嘻嘻的,揉揉被打得地方,转身安排去了。薛娘在后边嫌弃的瞥了一眼。
出门的时候承治非要抱着她,薛娘把他推开,坐在床上梗着脖子:“你到底让不让我出去,在虚元宫里走走路还怕我丢了?”
承治瞧她生气的样子,没敢点头。还是依着她的意思,给她穿上厚厚的皮靴,再裹上大氅,然后在一边儿搂着她,这才一块儿出了门。
舒梅园,前些日子刚派人收拾干净,以往薛娘从没心思看这些花啊草的,下人们也就不尽心打理。承治一直盼着薛娘能出来看看,心情好点儿。便让人从新整理了一番。
承治领着她来了这儿,红梅入眼,娇艳可人。薛娘抬着头看得十分享受,不由走到一株树的旁边。承治还以为她站着不动,也一同抬头看着。
结果一低头,发现身边人没了。他心里一急,顿时大喊:“书宜!”
听见一声:“喊什么喊。”
承治心里一松,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薛娘穿着一件白色大氅,站在红梅树下,眉眼含怒,眼波流转别有一番韵味。
承治傻傻地笑了。
薛娘柔声唤他:“过来。”
承治款步走了过去,与她一同站在树下,寒风吹过,薛娘不自觉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大氅。承治连忙去解他的披风,想要给薛娘穿上。
薛娘瞧见了,歪头一笑,伸手按住承治正在动作的手。承治惊讶地看她,薛娘眼里含着笑意瞧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拍开,重新系好披风。
然后搂住他的腰,披风包裹住薛娘。
承治怔住了,低头看看在自己胸前的薛娘。他身体僵硬的动不了,忽然她用下巴蹭了蹭他,承治试探着抱住她。
二人相依相偎。
过了半天,承治轻声说道:“回去吧,天儿太冷了,再待下去怕你又得了风寒。”
薛娘笑着从他怀里抬起头,眉眼如画,带着娇俏:“也不知是谁打了好些时日的喷嚏。”
承治神情僵硬,眼微微弯了一下,拍拍她冰凉的脸颊:“走吧。”
重新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薛娘走得兴意阑珊,承治却一副心思沉重的样子。走到一处小亭,旁边一侧便是上回薛娘逃跑时摔倒的木桥。
薛娘看了两眼,又继续走。承治突然把她抱起来,薛娘拍打他的胳膊,让他把他放下来。承治一声不吭地抱着她走。
薛娘索性窝在他怀里,手臂勾着他的脖子。
承治黑着脸回到了房间,把薛娘放床上,刚站起身子,就被薛娘给拉回床上去了。俩人躺倒在床上,面对着面,薛娘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承治表情僵硬,由着她来回动作。他说了一句:“你想做什么?”
薛娘压低声音,带着媚意:“你知道。”
承治按住她正在解他衣扣的手,眉头一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法子没用。”
薛娘唇边泛起笑意,挣开被他按着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背:“你怎么不想着是打动了我,我这会儿才变了样。”
承治目光紧盯着她,一颦一笑都入了心。
薛娘见他呆呆的没反应,她斜瞄了一眼:“怎么,不敢?”
承治看着她娇俏诱人的样子,忽然淡淡笑了,说道:“我说过这法子没用。”
从床上起来,拿链子绑好她。薛娘无所谓地看着他,丝毫没有之前的愤怒。承治不再看她,背对着坐在榻上。
薛娘还在拿话勾他,说了许多没羞没臊的话,半晌,承治终于脸色发红地回头瞪了她一眼。薛娘扑哧一声乐了,他脸色难看地出门去了。
若不是薛娘被绑在床上,倒真像回到了俩人刚认识的时候。
承治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他直接把饭端过来,薛娘眯眼瞧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等他到跟前了,伸手摸上他的头发,还未干透。
薛娘一巴掌就拍在他肩上,大声数落道:“你这么就这点儿出息,大冷天儿去洗冷水澡,身子还要不要了。”
承治手里端着汤,被她这么一拍差点儿洒在床上。没听清她说的什么,他把被子掀到一边:“你看着点儿,万一洒床上烫着怎么办。”
薛娘以为他故意不接话茬,气得把被子蹬到一边。承治瞧见了,连忙把汤碗拿得远远的,皱着眉头道:“你发什么疯。”
薛娘仰着头问他:“你是不是又洗凉水澡去了?”
承治一愣,随即点头说:“是啊。”
薛娘一撇嘴:“没出息。”
“我爱干净怎么就没出息了,再说还不都怪你。”也不知怎么了,居然顺嘴反驳出来。
薛娘瞪了他一眼,承治无奈地哄她:“吃饭吃饭。”
好不容易都吃完饭,薛娘又闹着要出去。承治懒得理她,径自拿了本书坐到榻上看,手边还放着杯热茶。耳朵里全是薛娘吵闹的声音。
他勾起唇,翻着书页。
后面几天,都因薛娘闹着要出去,承治跟着跑了好几趟。按理说她经常不下地走路,应是走几步就会累才对,结果比他走的还快。
每次承治都得小跑着跟上,就这样薛娘还总是笑他腿脚不好。
回到屋里的时候,薛娘才往床上一趟,嘴里直呼累死了。承治一手擦额头上的汗,一边好笑的瞧着她,颇为无奈。
正打算要伸手拿锁链,就觉得唇上一热,薛娘轻轻吻着他。手还不老实地解他的扣子。承治想要把她推开,薛娘却紧抓着他的衣领,在他耳边轻喘,热气打在脸上。
含着他的耳垂,手不断地摩挲。
承治也喘起来,眼里透着挣扎的意味。
薛娘笑了一声,松开他的耳垂:“你就这么不放心我,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承治喘着气看她,薛娘抬眼与他对视,轻吻上他的喉结。
薛娘觉得身子被人推了一把,陷在软软的床上,承治在她身上压着。他手脚忙乱地扯开她的衣服,急切又小心翼翼。
二人终于相拥在一起。
过了许久,承治气喘吁吁的搂着薛娘,手来回的抚摸。薛娘累得连话都不想说,闭着眼软着身子。忽然又觉得他动作,气得她咬了他肩膀上一口。
结果他更逞能起来。
丫鬟备好了洗澡水,承治以薛娘身子虚弱为由,硬要伺候她洗澡。薛娘累得已经不知道害羞了,随他摆弄,他反倒洗了半截面红耳赤,撂挑子不干了。
擦干他的身子,穿好衣服,让薛娘自个儿洗。
薛娘气得牙痒痒,抬着酸软的胳膊洗澡。
都折腾好了,承治大大方方地躺在薛娘的床上等着她过来。薛娘板着脸拿过来他脱下的衣服往他脸上一砸,啐了他一口。
承治笑嘻嘻地把衣服拿开,拽住薛娘把她搂在怀里。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薛娘笑了笑,就听见他说:“千万别骗我。”
她弯着的眼睛一僵,应道:“嗯。”
打从这天起,俩人就开始腻歪起来,恩爱的很。床头的那几条锁链,除了有时候晚上调解下气氛,也就闲置着了。
只是薛娘出门散步,承治还要一直跟着。一步都不肯落下。薛娘闹脾气说他不信任她,承治敛了笑,也不说话。
二人没得可说,薛娘板着脸不理他。承治这次没着急哄,仍是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一句话也不说。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薛娘死活不让他上床,承治苦着脸把早就抛到一边不用的床榻搬出来,重新躺了上去。
到了第二天傍晚,薛娘正吃着饭,承治把碗放下看着她道:“书宜,你不能对我太苛刻。”
薛娘继续吃着饭,没看他。
承治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别闹脾气了好不好。”
薛娘继续吃饭。
过了会儿,承治终于松口:“行了,以后我不看你那么紧了。想出去的时候,我还跟着你,但是绝不像之前那样寸步不离。”
薛娘嘴里嚼着菜,看了眼承治,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天刚亮,薛娘就嚷着要出去。承治眼睛还迷糊着,一把搂过薛娘,下巴蹭了蹭,含糊不清地说道:“大冷天儿的,再睡会儿。”
薛娘不依,捏着他的鼻子,终于把承治弄醒了。俩人打着哈欠出了门。承治蹦蹦,好让身上没那么冷。大早上起来就出了门,都还没吃饭。
也不知道自家的院子有什么好转悠的。
忽然看见一群鸽子飞过,薛娘看似无意地说道:“咱往哪边儿走走,看看鸽子养得怎么样。”
承治揉着眼睛应了。
这批鸽子是虚元宫养来与其他分舵通信的。下人尽心的很,不敢有丝毫怠慢。喂养鸽子的人还没有来,二人进去看了会儿,承治就想着走。
薛娘瞪他一眼,让他去取点儿玉米籽儿,她想喂鸽子。
承治皱起眉头,想拒绝,就听薛娘在一边儿道:“是谁说的不像以前似的,这会儿让你去做点儿事情都不肯。”
承治张张嘴,没说出话来,耷拉着脑袋走了。
薛娘瞧见他没了影子,从怀里拿出纸笔,快速写了上去。鸽子笼里拿出一只鸽子,绑在腿上,正欲放飞,就听身后道:“你在做什么。”
薛娘就知道他不会走,背对着他笑了笑,回过身来,冷冷地瞧着他,一言不发。
承治脸色难看地走过去,从她手里抢过来鸽子,展开纸条。
快命人制定计划,宫主有难。
承治不怒反笑,一手将纸揉成团:“有难,你倒是说说哪里有难了。成天我伺候你吃好喝好,唯恐你受冻,还怕你闹脾气不理我。你有难?”
薛娘厌恶地瞟了他一眼。
这信她就没打算着能出去,即便出去了,想来那几个分舵主也不会理会,这时候躲都来不及,谁会来触这个霉头。
方才写字的时候,她就瞟到了承治躲在拐弯处。
目的不在寄出信,而在于让他知晓秦书宜在骗他。
承治见她不说话,他冷着脸上前拽住她的胳膊,往一边扯她。薛娘用力挣扎,卯足了劲儿不服输。忽然承治有些心寒,难过地说道:“你不是说不再骗我吗。”
薛娘冷笑道:“你又没相信,自始至终都没信过。”
“哪里算得上骗。”
承治表情变得阴沉,薛娘无视着继续说道:“我被你夺了权利,绑在床上不能动。我堂堂一个虚元宫的宫主沦落至此,你还想着我与你恩爱?”
“只要我还是虚元宫的宫主,就绝不会臣服于你。”
“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