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上铺着一层红色绣花的桌布,摆着两个雕刻着戏水鸳鸯图案的烛台。一夜春.宵,红烛燃尽。
窗子透过明亮的光线,照在红纱做的床帏上。
二人相拥,薛娘沉沉睡着,脸上倦色尤其明显。何澜清已经醒来,侧着身子瞧着薛娘的睡容。
他伸手轻抚薛娘的脸颊,细腻光滑。慢慢往下,锁骨处留着几个红印子,这会儿还没消。昨晚她带着哭腔,骂他混蛋。
何澜清唇角一勾,笑容颇有些意犹未尽。
手继续沿着下滑,眸子颜色一深。
薛娘似是被打扰的不耐烦,扭了扭身子,背对着何澜清。他把手抬高,让她找个舒服的姿势睡。然后又黏在她背上,来回抚弄。
薛娘嗓子里哼哼两声,似睡非睡。
何澜清手上的动作停下,身子贴过去,伸着脖子去看她醒了没。结果薛娘仍是睡的香甜,他把被子给她掖好,轻轻拍了拍。
然后坐起来,看见地上散乱的衣裳,他下去把中衣捡起来穿上。刚弄好,就听外面敲门,薛娘被吵得又翻了身子,两手捂住耳朵。
何澜清看了看,走过去轻哄了她几句:“继续睡,天儿还早。”
薛娘闭着眼睡了过去。
然后,何澜清去开门,嘱咐道:“小姐这会儿还未醒,先给我准备洗漱的东西,手脚动作一定要轻。”
下人们称是。
洗漱停当,何澜清坐在圆凳子上,让人给他把头发拢起来。侧面就是床铺,薛娘此时睡眼朦胧,即便下人手脚再轻,也是没法子再睡了。
她用力半睁着眼,隔着红纱,瞧见何澜清对着铜镜,薛娘不由轻轻笑起来。
何澜清听见动静,扭头看了看,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露出个脑袋,眯着眼小声笑着。
发式也拢好了,一根白玉簪子轻轻挽住。他吩咐让下人先出去准备洗澡水,等叫了再来。
门关好,何澜清才走到床边。看着薛娘十分困倦的样子,眉梢眼角还未散去昨夜的媚意。他伸手隔着被子抱住她,脱了靴子,同样躺在床上。
薛娘推他下去,被他轻拍了一下。
何澜清问她:“怎么不睡了?”
薛娘把脸埋在他怀里,张嘴打了个哈欠:“被你吵醒了,起这么早做什么。”
何澜清一抬眼:“自然是去拜见爹娘,哪能不起的早一些。”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有下人喊:“小姐,姑爷。方才老爷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是上午不用过去请早了,晌午吃饭的时候见面儿就行。”
薛娘闻言笑得更厉害了。
何澜清一瞪她,扬声告诉外面知晓了,然后叫她们把洗澡水送进来。丫鬟们打算服侍穿衣,结果何澜清打发她们出去了。
薛娘在一边儿瞧着都脸红,等丫鬟们都走了,她连声啐了他几下。
何澜清丝毫没觉得害臊,一把将被子先开,露出白嫩的肌肤,薛娘惊慌的喊了一声。然后天旋地转,被他抱了起来。
薛娘都不敢瞧他,她本不是爱害羞的人,可以看见他似笑非笑逗弄人的神情,就忍不住面红耳赤。
泡进温热的水里,身子觉得放松了许多。何澜清还在一边儿站着,把袖子撸了上去。薛娘连忙往后靠,说道:“你出去,我自个儿洗。”
何澜清挑眉,弯下腰把手伸进浴桶,抓住她的脚踝:“哪儿有主子自个儿洗澡的,还是让我这个下人来伺候吧。”
薛娘脚扑腾着,呸了他一声:“你昨晚怎么不把自个儿当下人了,你放开!”
忽然他的手换了地方,薛娘脸色泛红,喘息了几声,瘫软了下来。差点让水没过头顶,何澜清另一只手穿过她腋下抱着,不让她呛水。
薛娘的眼神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有些失神。
何澜清眸子一沉。
俩人真的就折腾到晌午饭点儿的时候才弄清,期间又换了桶洗澡水,正儿八经的洗了洗,然后重新梳妆打扮,才一块儿去了饭厅。
薛娘两腿酸软,心里不住地骂何澜清。
幸好不算晚,佟老爷夫妇还没来,让丫鬟准备好茶,待会儿给二老奉茶。薛娘坐的地方与何澜清隔了两个空位,何澜清自知理亏,悄悄坐过去哄她。
薛娘把他凑过来的手打开,何澜清委屈巴巴地瞧着她。
这一幕正好落在佟老爷夫妇眼里。他们皆是一怔,这怎么刚洞房就闹别扭了。方才还有人还回话说俩人好得很,薛娘都赖在床上不想起,这才传了话过去。
怎么这会儿就变样了。
何澜清先发现佟老爷夫妇,站起身请了安。见他们神色不愉,有些忧心忡忡,他一下就明白了,轻声说道:“今日早起本该来请安,结果因着贪睡误了事。薛娘正气我没喊她起床。”
佟老爷夫妇看了薛娘一眼,她这会儿脸上的羞恼还未褪去,他们是过来人,此刻已经转过弯儿来。
连忙笑着摆手道不要紧。他们夫妇落座,薛娘跟何澜清端起茶杯奉茶。事情都弄清楚了,才让下人们上菜。
今儿是成亲后的头一天,菜色比往日还要丰盛。薛娘夹了好几筷子,吃的正香。何澜清给她盛了碗汤,放在一边儿,等晾凉了喝。
佟老爷夫妇眯眼儿笑着,心里高兴得很。
佟老爷说道:“你俩已经成亲,往后就要安心踏实过日子了。”
何澜清跟薛娘皆是点头。
又听他说道:“等再过几天,澜清就替我去运躺货吧。”
佟夫人在一边儿用胳膊碰了碰他,斜瞄了一眼:“他们小两口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你让他去运什么货,你又不是不能动了。”
何澜清在一边道:“娘,爹他也是为了我好。”
佟老爷皱着眉说:“可不是么。这趟货是送往皇宫的,若是平坦的送过去,那还能讨着皇家的赏。“
“我怎么没听你提过,什么时候皇家的货物轮到咱们运了?”佟夫人把筷子放下。
佟老爷道:“哪儿啊,是刘志财有一批往皇宫里送的东西,前两天来找我说打算拉上咱们一起。我本来还犹豫着,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会儿凡玉成了亲,总该要澜清有用武之地。”
佟夫人点点头:“还能因着什么,无非就是见咱们家得了孙家的青眼,想拉上咱们家一块儿,以后有个照应。他姓刘的倒是想巴结比咱们强的,哪儿有那本事去。”
佟老爷:“就是这话。”
何澜清也准备点头应了。薛娘原本听见他们聊这些生意上的事儿,只管低头吃菜,忽的听见刘志财这个名字,总觉得耳熟,老半天想不起来。
系统实在看不下去,告诉了她。
薛娘正在舀小碗里的汤,听见了后,勺子脱手,把汤点儿溅到领口。何澜清拿了桌上的帕子给她擦。
薛娘拉拉他的袖子:“你打算去?咱俩刚成亲。”
没等何澜清说话,佟老爷就数落薛娘没出息。何澜清笑着哄她:“方才爹说了,还要过几天。我成了亲,更得尽心养家才是。”
薛娘听着他耐着性子,和声细语的哄她,话头在喉咙里打了几个转,终是压下去,点了点头。
佟老爷夫妇笑她离不开人。
薛娘也扯着嘴角笑了笑。
何澜清跟着佟老爷去了书房说事儿,佟夫人拉着薛娘不让她走,问了问昨夜。弄的薛娘尴尬得很,敷衍了几句就回屋了。
然后趁着她自个儿一人在房里待着,一直跟系统商量怎么办。
系统闲散的很,一点儿都不急:“你慌什么,不就出趟远门么。”
薛娘:“还有刘志财在!”
“哦,那不就是跟死对头一起出趟远门么。”
薛娘道:“成,你不急,我也不急。等哪天出了事儿,这世界就算失败了,看谁着急。”
听着薛娘真动了火气,系统忙道:“我说不用急,确实是没事儿啊。让他多注意点儿就行了,刘志财没他年轻,弄不过他。”
薛娘道:“他又不知道刘志财跟他有仇,怎么提防。再说了,这回的事儿肯定是刘志财故意弄出来的,不然怎么偏偏把佟府拉上去。”
系统:“那你说怎么办。”
薛娘道:“小系啊,开个金手指出来玩玩儿呗。”
薛娘连蒙带吓的,终于让系统答应开了个金手指,变出来一股丝线。说这个遇到危险时,能挡灾。
给何澜清绣到衣服上就成了。
薛娘拿着一团丝线,皱了皱眉,还好那几日绣嫁衣练了出来,要不然这会儿真就被难住了。
她寻了几件体面的衣服,打算让他带着出去。若是只在一件衣服上绣,这么些时日免不了换洗,还是多备几件的好。
等到何澜清回来,一推门看见的就是薛娘坐在绣案后面,目不转睛地往衣服上绣着图案。
他纳闷地问:“你平日里最不耐烦这些针线活了,这会儿怎么做起它来了。”
薛娘沉沉应了一声,没顾得上与他说话。
何澜清黏她黏的厉害,见薛娘不搭理他,心里有些不痛快,搬张凳子坐在她旁边念叨个没完。
薛娘烦的抬头瞪他:“叫什么叫,你叫魂儿呢!”
何澜清连忙呸了三下,也动了火气,皱着眉头道:“你胡说什么,闹脾气归闹脾气,这话是乱说的么。”
他平日里不忌讳这些,也不知怎地从薛娘嘴里说出来,他心里就烦躁得很,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
薛娘怔愣,垂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解释道:“这是给你准备的衣服,等你出门时直接带上。我正给你往衣服绣着东西。”
何澜清缓了神色,也知晓方才情绪太过,搂过她的肩膀,轻声说道:“绣这些东西做什么,手指头又该受罪了。”
薛娘歪头看他,笑了笑:“为了证明你有妻室。”
何澜清笑了出来,看了看衣裳绣的花样,摇着头道:“这么丑的样式,我可不敢说是自家娘子绣的。”
薛娘掐了他一把。
何澜清打了她一下,然后抓住她的手看了看,果然又红了起来。他叹口气,把薛娘抱在腿上,他坐在凳子上,见她还要去拿针,打了她手背一下。
薛娘瘪瘪嘴。
何澜清拿起针,抚平衣裳,绣了几针。彩色的丝线被他穿来穿去,绣成了一只鸟的翅膀。
薛娘惊讶地问道:“你还会绣花?”
何澜清仔细绣着,应了一声:“那个时候干活就指着一件衣裳,难免缝缝补补的,时日久了,也就会点儿。”
薛娘听他这么温和地说起从前,神色微变,凑上去道:“你有这手艺,怎么上次我绣嫁衣的时候,你不来帮我。”
何澜清停住手,疑惑地问:“又不是给我做的衣裳,我为什么要去绣。”
薛娘气地咬了他肩膀一口。
何澜清拍拍她脑袋,让她上一边玩会儿,等绣好了再来瞧,别在这儿捣乱。
薛娘瞪了他一眼,跑床上坐着去了。
等过了大半天,何澜清喊她过来,薛娘都有点儿乏困了,揉揉眼睛过去瞧了瞧。几件衣服不管什么颜色都是戏水鸳鸯。
薛娘嫌弃地翻了翻:“哪儿有人往袖口上绣鸳鸯的。”
何澜清皱眉道:“这不是你说的要证明我有妻室么,多直接。”
见薛娘仍不满意,又凑到她耳边道:“我见你挺喜欢这图案的,肚兜上不就是么。”
薛娘又去打他。
东西都准备妥当,出发的日子也到了。临走的前一天,佟老爷夫妇把薛娘二人叫过去,好生嘱咐了一遍。
从佟老爷夫妇那儿出来,天色已经黑了。二人回房里,有下人在门口守着,问要不要上菜,没等薛娘说话,何澜清就说不用,让她们都退下。
进了屋里,何澜清一把抱住她,往床的方向走。二人配合默契,都尤为激烈。折腾了半宿,薛娘才被搂着睡去。
次日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人了。她怔住,看着床顶发了会儿呆,才坐起来找衣服穿。却半天都没寻到水红色的鸳鸯肚兜。
半晌,她心里骂了句不要脸。
何澜清走的是水路,大货船拉着千万吨的货。盼着风平浪静顺利到岸,最怕遇着海风呼啸,疾风骤雨的天气。
船上除了有刘志财跟何澜清这两个老板,还有一个人,也不知是谁,就听刘志财喊他张爷,见了他恭恭敬敬的,生怕有哪句话惹得他不顺心。
对待何澜清就没这么好了,说话的口气都是颐指气使。何澜清也不惯着他,爱答不理的,遇着过分的时候,当即就顶回去。
他倒不是不能忍,主要是如今的身份在这儿,若是忍了,就摆明佟府低他一头。
出门在外,怕什么来什么,本来是刘志财瞧好了的日子,说这些天并无大暴雨,却忽然狂风大作,雨点急急砸下来。
船身摇晃,找不到方向,无法前行。一伙人在船上困了许久,眼见着粮食就要吃完,雨还没停。
刘志财忽然开口道:“定是何澜清惹怒了神仙,以往出海从未出过任何事,这会儿却遭此横祸。船上就他一个生人。”
何澜清正坐在一边儿发愁粮食,闻得此话:“你这话说的怪异,你怎么不说是你这身衣服惹怒了神仙,上回出海,你穿的怕也不是这身衣服。”
刘志财不管他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说是何澜清带来灾祸,他悔不该当初,不应带他上船。
人在绝望的时候,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会握着紧紧不放。一帮人听了刘志财的话,动了念头,目光停留在何澜清身上。
不管何澜清这会儿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了。
刘志财阴笑着走过去,让人把何澜清抓好了,就等着他往海里一推。结果抓住何澜清往下推他的时候,竟被他拽住了衣袖,拖了下去。
二人皆沉了下去。
船上的人等了许久,雨还是未停。粮食已经吃完,张爷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让人又把船上的房间搜查了一番。
这些天,他总盼着从哪儿能找出些吃的来。船上已经被搜了不下十遍。
正要如同以前一样查无所获,忽然有人在刘志财的房间里发现了大量的吃食。上几次从未来过他的房间,因着忌讳死人,怕不吉利。如今都要饿死了,哪里还管这些。
一群人又将房间的板拆了,里面藏着许多米面。
还发现了一块牌子,上面刻着四个字。
天降神威。
靠着这些粮食撑到了天晴,等到了京城,将路上的事情禀明了宫里的总管,张爷就是宫里的一个太监。
听说此事后,总管气急,竟然敢在御送物品的船上耍这等诡计,告知了内务府。判下抄了刘府,不准后辈再经商。
又怕皇上听闻出了命案,只说何澜清是失踪,发了一百两银子当做安抚,和一个护船有功的名声。
消息传到了佟府。
佟老爷夫妇当场僵在原地,佟夫人痛哭流涕,嘴里直呼我那可怜的女儿啊。来的人放下一百两银子,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走了。
佟老爷连连说都怪他,不该让何澜清去运什么货。
虽然一家都想瞒着薛娘,可哪里能瞒得住。薛娘当场就傻了,好半天才眨了眨眼睛。她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佟夫人不忍再说,又再次哭泣。
薛娘心里一点儿都不痛,只是觉得脑子有些懵,反应不过来。再次有了意识,是在床上,佟夫人说她晕倒了。
薛娘摇摇头,说她没事儿,却突然觉得心跟针扎似的。
系统连忙道:“他没事儿,你忘了他衣裳上面绣的丝线了。能保命的。而且他要是死了,这个任务就说明失败了,你就不会还待在这儿。”
薛娘被它这么一说,反倒落下泪来。
过后的日子,全府上下都唯恐薛娘会想不开,她依着系统的意思装了几天情绪低落,后来着实不忍见佟老爷夫妇担心,表现的轻松了许多。
结果她被系统电了。
薛娘骂系统,系统还委屈的很。
就这么过了一两天,她一边揪心着何澜清仍然没有消息,一边被系统电,还真憔悴了许多。
让佟老爷夫妇看着更是心疼。
码头传来消息,说是打捞上来一个人,全身都泡肿了,认不出模样儿。佟府都以为是何澜清,结果到那儿一看,身上的衣服袖口上绣着刘字。
薛娘这才放了心。
孙少垣也听说了这事儿,仔细问清楚了,连连叹息世事无常,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去了。又问了薛娘最近如何。
听闻薛娘近日来憔悴不已,天天以泪洗面,他不禁皱起眉头,心里不舒服得很。
手里把玩着折扇,寻思着事情。
佟府这会儿焦虑的很,皆是想着刘志财的尸首已经找到,何澜清却始终没个准信,是不是当真没死。
有了这个念头,心里稍微好受些,却更是急得很。
佟老爷夫妇在私底下商量,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薛娘的身子怎么吃得消,前些天脸上还有肉,这会儿已经消瘦的很了。
怕他俩担心,饭都没少吃,可就是愈来愈瘦。
佟府一直笼罩在愁云下面。
府上门房忽然来报,说是孙府孙大公子来府上了。佟老爷心里一顿,这个关头上来,着实不是什么轻省事。
连忙派人请了进来。
孙少垣备了不少厚礼,送到佟府。他说都是自家人,自然要多拿些东西来,不能糊弄事儿。佟老爷对他客客气气的,把自家人的话给撇开。
孙少垣道:“我与何澜清自从那日见了,就相聊甚欢,怎知世事无常,他就……哎,着实让人揪心。”
佟老爷道:“我女婿尚未有音讯,但以目前的情形,还是好的几率大些。”
孙少垣一愣,继续道:“我与他交好,今后佟府有什么事儿定要多帮衬。若是佟老爷有什么麻烦事儿,尽管与我说。”
这话说的过于表露,本就算不上亲密,这会儿却来说些帮衬的话。佟老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就是再忧心薛娘的将来,也不能做这种人刚没了下落,就把闺女许给别人的事儿。
更何况,嫁过去还是个妾。真把他佟府当成好欺负的了。
佟老爷冷了神色:“如今府里人人心灰,还是不留您了。”
见他要下逐客令,孙少垣也皱起眉头敞开了说:“凡玉刚新婚便没了丈夫,即便是失踪了。那她下半辈子怎么过,再招个女婿来家里?她那么好的姑娘何须委屈自个儿,不如来孙府,我护她一辈子无忧。”
“也算是替何澜清给您二老尽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