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元君已经在溺江守了许久,片刻不曾歇息。原本领着一众天兵飞着用法力治水,哪儿知水势太猛,一下子将他们卷到了江里。
士气大减,他只能扯着嗓子鼓劲儿。水势极猛,稍不留意便会被没过头顶。忽觉江下有异动,像是有东西在往下拉他,衡元君变了神色。
身后的天兵瞧见了,纷纷乱了阵脚,却也不敢惊呼出声,只能先看着衡元君是什么情形,再想法子出手相帮。
薛娘见衡元君在江里挣扎,心里慌乱,打算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忽又停住动作,想起王母的话来。抿了抿唇,躲到暗处,悄悄施法与水抗衡。
江里的天兵皆察觉出有法力从远处来,原是想阻拦,无奈水浪太大,慢了几步。却瞧见那股法力是来帮忙的,这才放下心。双脚稳住,腾出手来帮衡元君。
衡元君在江里已经呛了好几口,鼻子里火辣辣的,他一咬牙,潜下去看了个究竟。上面的人还以为他无了精力,溺水了。登时被吓了一跳,脸色煞白,皆呼喊着。
薛娘在一边儿施法,本就耗费精力,她之前又许久没歇息好,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有些稳不住神。
原先衡元君挣扎的那片儿没了动静,他已经沉了下去。天兵们神情紧张,连忙准备去救,倏忽江里又冒出来一个人。
正是呛水咳嗽的衡元君,抹了一把脸,水珠仍然从头上滴答个不停。旁边儿的人连忙凑过去,要问上几句,就见他摆着手,咳得脸通红,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江底下有东西。”
话一出口,众人骇了一跳。溺江向来水势猛烈,即便是水性极好的,进去打几个滚儿也着实危险。更何况眼下的水势比原来还要厉害,谁敢藏在里面。
衡元君紧皱着眉头,盯着江面,施了个法术念着口诀,潮水忽然一下子消退大半,紧接着更猛烈的卷来,他冲着后面喊道:“快撤。”
众神仙皆飞到了江面上,不再跟方才一般困在水里,挣扎不得。心里松快了些。
衡元君的眉头却没舒展,他潜到江里的时候,分明瞧见了一个黑尾巴,卷起水浪冲他袭来。好在险险躲过。之前一直按着是水势变得厉害了,竟没想到是有东西在作祟。
看了眼水势,冲后面的副将说了句话,便起身往玉帝的宫里飞去。他身上沾着水,狼狈得很。因着是在溺江里湿了的衣裳,即便施法也不能变干。
衡元君拧了一把袖子,水从指缝中漏出来。又把衣摆撩起来,拧了拧。虽还是潮湿,贴着身子不舒坦,但好在不滴答水了。
薛娘瞧见他走的方向,心里有了数。等天兵回过身子不在看衡元君,她才悄悄跟着走。
本是想着中途露个面儿,与衡元君说几句话,他却火急火燎的,拼着命往前面赶。薛娘在后面使劲儿追,死活都追不上。等到了宫门外面,眼看着他进去了。
薛娘一下子泄了气,半弯着身子喘个不停。
做鬼的时候没经验,施法不顺手。这会儿成了神仙,还不适应,连飞一会儿都累的不行。
薛娘开始有些心塞。
守卫的远远瞧见了她,张嘴招呼着。薛娘愣了愣,她这地方选的挺好啊,怎么看见的。又喘了几口气,迈着步子走过去,腿和胳膊还有些酸软。
守卫见她累得很,变出把椅子来,让薛娘坐下。她道了谢,坐下后与他们说话。都是些客套话,翻来覆去的讲,无趣的很。
守卫也不是瞧见一个认识的就喊一声,主要是都听说了薛娘的事儿,尤为好奇。想着打听打听,看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薛娘正想着怎么把话收了尾,好赶快离开,不然这么跟衡元君撞见了,着实有些不自在。
忽听守卫说到下界,她眸光一怔,顿时明白了这些神仙打得什么主意。原先他们都躲着她,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生怕一句话说不到一块儿,就闹脾气。
她的脾气哪儿有那么暴躁,怎么就传成这样了。
打了个哈哈,故意将话题带过去,不再多说。打算起身,再找个地方躲起来。却被一句话给说的停住了动作。
薛娘靠在了椅背上,歪头问道:“你说什么?”
“方才衡元君刚进去,就瞧见你蹲在远处,莫不是追着他来的?”
薛娘抬眼,语气平淡的很:“天庭这么大,难免会凑巧。”
见她这么和气,守卫一愣,暗道难不成下去走了一遭,脾气变好了,一时便放开了,笑着摇头:“这话你唬谁都行,可别用来唬我。方才气喘吁吁的模样儿,定是想追衡元君没追上。”
旁边儿的守卫见他们说的热闹,也跟着凑过来:“可不是么,要我说你也是个神仙,怎么……”
薛娘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们住了嘴。她坐在椅子上,扬着下巴看着,眉眼含怒,方才累的狠了,双颊染上一抹胭脂色,这会儿更是气得红了几分。
“你们跟谁逗乐子说话玩儿?我追他做什么?凡间的事儿过去便已经了结,如何还能扯到天庭来?”
薛娘不敢大意,此次治理水患看情形十分不妙,若是再传出什么不利于衡元君的闲话,怕是会拖累他。
再说,她飞得慢用得着他们说么。
薛娘皱着脸,不高兴得很。守卫知晓方才的话说过头了,他们也是觉得王母宠薛娘,说些凡尘的话,不会被治罪,所以才缠着她打听。
这会儿见她认真起来,都一再的赔不是。还说明儿让她再过来,他那儿有坛好酒,送给她尝尝。
薛娘摆摆手,见这个话头打住了,便准备起身。偏偏有个没心没肺的,又多问了一句:“您跟衡元君真没什么交情?都经历好几世了。”
薛娘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位,正满脸的失望,眼巴巴的瞧着她,指望着薛娘能说句跟衡元君交情好的话。
她皱着眉问了问:“你失望啥?”
他叹了口气:“也没啥,就是觉得你俩挺配的。”
说完这句话自觉失言,往自个儿嘴上打了几下。薛娘被他说得心里高兴,脸上却严肃的很,他缩了缩脖子,等着薛娘骂他,没想到只是轻飘飘两个字:“是么。”
没胆子点头,清了清嗓子,扭过去头装没听见。
薛娘往外面走了几步,听见身后有神仙说话,连忙回头,瞧见了衡元君。他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头发还湿着,整个人泛着寒气。
薛娘归位后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心下一跳,手心有些发热。衡元君似是没瞧见她,跟守卫说了几句话,便往外走。他神情冷峻,薛娘莫名有些紧张。
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衡元君停下脚步,微微侧着头:“执扇仙子也在这儿,真巧。”
薛娘愣了愣,有些回不过神儿,干巴巴地说道:“是啊,巧。”
衡元君暗自撇了撇嘴,等着她说话,半晌,什么也没有。身边儿的守卫还看着他,一副怎么还不走的表情。
他有些恼怒,憋了口气,脸上不显:“那我先告辞了,溺江的水患尤为厉害,我得守着去。”
薛娘这才说道:“你当心身子。”
衡元君没有稍微舒展,冷淡地说道:“我与仙子并无什么交情,莫要说这些招惹误会的话才好。”
薛娘瞪大了眼睛,他什么时候听见的。
衡元君瞧见她这副神情,心里松了口气。方才听她说的那般恳切,还真以为她要翻脸不认人了。那这趟罪他不是白受了么。
说完后,端着架子飞起来,还甩了甩皱在一起的衣摆,将它们铺平。
薛娘在后边看的两眼发直,气得不行。可这会儿被守卫看着也不能追上去,衡元君似是故意气她,现在飞的没有方才快,肯定是想着她就算再气,也不能过去打他。
其实薛娘真想错了。
衡元君没从宫门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在琢磨怎么制住水里的东西。步子便放慢了些,正好听见薛娘说的话,才走出来与她多说了两句。
这会儿心里也想着事儿,待会儿到了溺江要不要与天兵们说实话。方才跟玉帝禀告了此事,玉帝只让他先探清江里到底是何物。
其余的让他自个儿拿主意。
虽是拳脚不受限制,可操的心就多了。
叹了口气,心里沉重的很。与薛娘斗嘴归斗嘴,这回是真的凶多吉少,若不想个法子,怕是他们真凑不到一块儿了。
溺江的天兵仍在江面上,拼尽全力压制江水。眼见着越来越费力,他连忙飞过去,帮着施法。江水缓了许多。
又过了几个日夜,江水不如之前那么汹涌,可里面的根源不找到,终是不管用。衡元君皱着眉与天兵说了个大概,便要潜下去。
旁边的副将拉着他死活不同意,若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办,想换个人下去。
被衡元君瞪了好几眼,仍是不撒手。这会儿换别人下去那是白白浪费时间,他下去都不一定能找到。
直到动了火气,副将才松手,一再嘱咐他当心。天兵们都悬着心,生怕他出什么事儿。
此时江面平缓,衡元君下去还有些把握,在里面游了会儿,未发现一个活物。想着浮到水面上去,忽然瞥见一个黑影。
他眯了眯眼睛,冲着那儿游了过去。
那东西极快,也不攻击他,似是在逗着他玩儿。衡元君动了动心眼儿,瞧好了地方,装作追不上,速度慢了下来。
那东西果然往他跟前凑来,衡元君一下子扑过去,被冲着心口甩了一下,顿时疼得厉害。
竟然是个成了妖的水蛇。
体型大得很,也不知怎么到了溺江,还活了下来。借着里面的阴气修炼,搅得里面不安宁。
他浮到水面,当即吐出一口血,咳个不停。身边凑过来一个天兵打扮的,扶着他,轻轻揉着胸口。
衡元君咳了几声,觉得好一些,便想让他停下。张嘴说不必再揉,却见他仍在动作。衡元君皱起眉头,侧过脸一看,当即愣住。
长得容貌姣好,双目含情,正蹙着眉毛,看着他的伤口。
衡元君弯了眼睛,清了清嗓子,顺势拍拍胸口,捂上了那只细嫩光滑的手。
副将也早跟了过来,瞧见旁边儿的天兵扶着衡元君,还暗道他有眼色。可这会儿却见到他不离开,当即瞪了眼,张嘴要骂。
衡元君像没看见副将似的,整个身子靠在薛娘身上。二人往前走。副将在身后皱着眉头,弄不懂怎么回事儿。
到了天兵跟前,衡元君早已站直了身子,丝毫瞧不出受伤的迹象。将水里的动静说清楚,又让大家想法子怎么将那妖物制住。
一想,便又是好几个日夜。
许是被衡元君发现了,水蛇安静了会儿。他们也不必一直僵持着,能喘口气歇一歇。精力耗费了许久,总算能找到机会恢复。
薛娘守在衡元君身边儿,怕他身子撑不住,才归位就来了这儿。衡元君也是心里急得很,成天跟薛娘说不上一句话。
但是俩人在一块儿,就尤为安心。
他伤势未好清,心里又上着火气,不多时,脸色便憔悴的很。薛娘见势知晓不能再由着他着急,便劝了几句。
衡元君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扭过头说了一句:“少管这事儿。当心自个儿就成。”
薛娘不与他争执:“你若不静下心来,如何想到好主意?身后这些天兵可全都指着你。”
衡元君抿着唇,看了他们一眼,脸色有些缓和。薛娘勾了勾唇角,又凑过去,柔声:“我也指着你。”
他神情一怔,看薛娘的眼神透着情意,眉目间藏着笑:“你指着我做什么。”
薛娘这么些天都陪着他,分明水性不好,掉进瑶池也还得让他救上来。这会儿却一直待在江面上,提心吊胆的。
他心里哪能不明白。
薛娘抬眼,不吭声。
水患摆在这儿,根源也找到了,总要想法子解决。衡元君去找了帮手过来,各个法力高强,但还是要让他去江下把水蛇给引上来,然后收服。
薛娘在一边看着,忍住上前拉住他的冲动。因着怕被认出来,方才便远远躲在一边儿。
衡元君跳到了江里,她的心咯噔一下,悬在了当间儿。
江面平静无波,想来他已经潜到了下面。薛娘渐渐握紧拳头,暗自算着时间。每过去一秒,她心里的担忧便增一分。
拖得越久,他越是危险。
时间越来越长,旁边的开始议论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薛娘听着耳边的嘈杂声,紧盯着江面,咬着牙撑住。
身子紧绷着,脑子里嗡嗡的响。耳边的议论声愈来愈大,想着是不是要派个神仙下去探探情形。
好不容易拿定了主意,又开始商量派谁去。
正说着话,忽听砰地一声,江面激起水柱,一条黑色水蛇盘旋在空中,张着大嘴,冲他们袭来。
天兵连忙施法,那些被请来的帮手也早回过神来,拿着法器与水蛇周旋。过了大半天,水蛇有些敌不过。
它本就是在水里耍威风的东西,出了江面便成了弱势。此时被众神仙缠着,自然落了下风。
薛娘也施着法术,只是用眼睛寻着衡元君。方才只是水蛇从江面出来,衡元君却没见着踪影。
她勉强稳住心神,身子却有些发抖。
大半晌,水蛇收服。江面平静无波,退去了水位。
众神仙神情一愣,心下沉沉,开始找衡元君。江底深的很,若是一直不出现,恐怕是凶多吉少。可神仙志上面还有他的名字,应是无碍的。
薛娘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匆匆去求了王母,哭的泪流满面,换来了去大大方方找衡元君的恩典。
找了好几日,仍是丝毫不见踪影。众神仙都未曾灰心,只要神仙志上面有名字,衡元君就没事。
可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天庭的事儿多得很,许多神仙找衡元君,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即便有这个心,也不能这么做。
一下子少了一多半的神仙。
薛娘天天守在溺江,由原来不会水,变得水性极好。终是体力不支,昏了过去。这些日子太耗费精力,就算是神仙也要歇歇。
再醒过来,又过去许多日。一睁眼便是问可找到了。得到的答案仍和昏过去之前一样。
不见踪影。
她已经哭不出眼泪了,守在溺江旁边,盯着江面,盼着衡元君出现。
找寻他的神仙已经不再坚持,溺江周围寻了个遍,里面着实没法子。薛娘想潜下去寻,都被拦下了。
虽说如今会水了,可那点水性压根不能进到江底。
到时候衡元君回来了,她没影儿了,那成什么样了,还有完没完。
如今天上的神仙都知晓衡元君跟薛娘的事儿,也没人敢说什么,一来王母已经下了恩典,二来衡元君如今为了治理水患,不知所踪。若是回来了,跟薛娘在一起,那算是用命换来的。
更何况,眼下还不知能不能回来。
着实可怜的很,尤其是瞧见薛娘在江边儿守着,眼泪都哭不出来,不禁叹一声。
薛娘缩了缩身子,觉得水汽泛寒。忽觉衣摆被拽了一下,她瞬间睁大眼睛,回头看了。
瞧见一个毛茸茸的狐狸灵兽,它皱着眉:“你怎么难看成这样了?”
薛娘眨了眨眼,觉得酸涩,将它抱在怀里,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他欺负人,到了最后把我给扔下了。”
灵兽颇为嫌弃:“扔下你什么了,别胡说。人家那是失踪,跟你那些直接就走可不一样。”
薛娘皱着眉捏了它一下,灵兽喊了声疼,她说道:“那是我想走的么。”
灵兽:“那这会儿也不是他想走的啊,装啥可怜。还想让他一回来就瞧见你这副模样?”
薛娘抿着唇,方才提起的精神头卸了下去,眼神空洞:“我难受,心里没着没落的。”
灵兽垂了眼,用爪子拍了拍薛娘,把毛茸茸的尾巴放在她手上,语重心长:“人不能为了爱情活着,何况你还是个神仙。”
薛娘瞥了它一眼:“这么酸的话谁教你的?”
灵兽梗着脖子:“我自个儿想的。”
薛娘看它。
灵兽撇撇嘴,垂了脑袋:“阎王爷教我的,他说要往这个方向劝你。”
薛娘怎么说也跟地府有交情,阎王爷听说了这事儿,心里也急得很。琢磨着劝劝薛娘,可他一个在地府当差的,轻易不上天庭走动。再说,他一个男神仙总不能凑到薛娘跟前安慰。
想了半天,才琢磨出让灵兽去天庭。禀告了王母,她这些日子也愁得很,担心薛娘出事儿,可把她叫到这儿说话,无论怎么劝都不管用。
也不当着面儿哭闹,反而平静的很,就是眼神儿发直,恍惚的很。
只能叹气了。
阎王爷出的这个主意,倒是能试一试。灵兽在地府待得好好的,一会儿去这儿逛逛,一会儿去那儿走走,威风得很。
它可是去人间走过一遭的,谁敢小瞧。结果没得瑟多久,就被阎王爷抓着来了天庭。它成日只知道玩耍,哪里操心过天庭的事儿,这才听说了衡元君没了踪影。
心里也不好受,阎王教它什么便牢牢记在脑子里,到了这儿说给薛娘听。结果刚说了两句,就被拆穿了。
它用爪子捂着眼睛:“你这人真没劲,就安安心心等他回来呗,有啥好难受的。他要是回来了,瞧见你这副模样才该难受。”
薛娘看了眼江面,倒映出她的面容。
衣裳是湿的,因为总要去江里找一找,头发也是湿的,脸颊上带着水珠,看着精神尤为不好。
抿了抿唇,想起他来。
灵兽见薛娘又入了神,心里一沉,连忙推了推她。薛娘回过头,皱着眉毛:“你做什么?”
灵兽咽了咽喉咙,磕磕巴巴地说道:“你是不是想到他心疼你的样子了?”
薛娘垂着眼,没吭声。
灵兽点了点头:“你看,你就是这样想才钻了牛角尖。你就想着他看到你就烦,见到你这么憔悴,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变丑了。”
“这么一想是不是就好受多了!”
薛娘扑哧笑了,眼神有些沉重:“他真能说出来这话,只是心里想的肯定不是这样。”
灵兽急得直挠脑袋,薅下来几根毛,心疼的不行:“你就矫情吧,说不定他一会儿就从江里蹦出来,吓你一跳。看你还矫情不矫情了。”
薛娘弯了弯眼睛,看了眼江面,他若是能出现就好了。
忽然衣摆被重重拽了一下,她皱眉:“别闹了。”
灵兽还在看爪子上捧着的毛,心疼的难受:“谁闹了,别跟我说话。”
砰地一声,水花溅起,打湿了他的毛发。耳边是薛娘的叫声,它惊得瞪大眼睛,往江下瞧。
薛娘落入一个满是寒气冰凉的怀抱,双臂紧紧搂着她,耳边的炙热的呼吸,牙齿轻咬着她的耳垂,疼到了心里。
熟悉的声音响起:“想我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