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液?”皇后怔了一下,“我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陛下那里有这样的东西?”
“这是属于王室的机密,应该只有他们龙家人与几位军机大臣知道,其实外界也有流传过关于毒液的事情,到真正了解毒液的人很少很少。”南宫霖说道,“因为后宫不可干政,帝王通常不会把这样的事情告诉后宫妇人,毒液的使用权在每一任帝王的手上,除了皇帝之外,任何人无权支配。”
“难怪我不了解。这种东西很厉害吗?有怎样的威力?”
“非常厉害。”南宫霖想起了晋阳王的描述,说道,“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如果你愿意下决心帮我们偷取毒液,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因为好奇心而打开毒液,这对于人来说是致命的,而且目前还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解,一旦触碰到肌肤,就会给人体带来极大的痛苦。”
“这么严重?”
“听说,肌肤接触到那种毒液,就会四肢麻木抽搐,犹如置身火坑,那种痛苦是难以描述的,哪怕是骁勇善战的沙场猛将碰到这种东西,也会变得十分脆弱,不堪一击。而且它会传染,如同瘟疫一样,一群人里面只要有一个人碰到这种毒液,再和其他人有身体接触,其他人便会被感染,三天之内都会死光的,只要一小瓶,就可以杀死很多人,除非在传染之前,把传染源斩断,杀光所有感染的人并处理好尸首,就能够保证不再感染其他人。”
皇后听得一阵心悸,“陛下那里竟然会有如此厉害的东西……”
“只要你不去打开,就不用担心出事。记住,它一定是密封保存的,不打开就不会触碰到的。”
“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藏在哪里呢,陛下应该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皇后摇了摇头,“就算是受宠的李贵妃也不会知道的吧?更何况是我……”
“所以才想让你去打听啊。”南宫霖说着,从衣袖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药包递给皇后,“拿着。”
“这是……”
“这个药来之不易,可千万别乱用啊。”南宫霖说道,“你把这个,放在陛下的饮食里,陛下吃了之后就会浑浑噩噩神志不清,犹如身在梦境,你就趁机套话,这个药的好处就在于,醒来之后记不清迷糊时候发生的事情,不管怎么去回想,那段记忆都是空白的,最好是下在酒里,那样陛下只会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他绝对不会想起来跟你说些什么。”
皇后有些为难,“我怕我做不到。”
“如果连你都做不到,其他人更做不到了。”南宫霖叹了一口气,“虽然陛下不喜爱你,可你毕竟是皇后啊,你是可以堂堂正正地去接近他的,而且,很多地方只有你有权利出入,寻常的妃子没有权力,她们就连接近陛下都很难,你与她们不一样,身为正宫,皇帝总要给你几分面子,你给他做些吃的送到他面前,他总该尝一口吧?”
“我……你们非得这么做吗?”皇后伸手扶了扶额,“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再想其他的方法不行吗?”
“妇人之仁。”南宫霖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事关你孩儿的将来,你就不能为了他胆大一回?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个药只要给陛下吃下去了,你大可去套话,问出毒液的下落,陛下醒了之后绝对想不起来他说过什么,你这一步很关键,少了你这一步,我们办不成事情。”
“你的同伙还有谁?至少要让我知道,朝廷里有哪些是自己人?对陛下不满的人究竟有多少?”
“不少。工部尚、还有其他的大臣,他们都是希望陛下被人取代的,我们最大的帮手是晋阳王,朝廷里有些大臣早就唯他马首是瞻了,由此可见,如今的皇帝陛下有多失败了。他不得民心,也不得臣心。”
“晋阳王?”这个名号让皇后大吃一惊,“他怎么会……”
“你别看他平时不声不响的,他拉拢的人可不少呢,他的一支队伍分成了好几个小队,乔装成商队陆续进皇城了,这个月底之前,祁国的天就要变了,妹妹,你已经没得选择。要么帮我们,要么去陛下那里告发我们,你若是去陛下那里告发,你和大皇子自然可以平安无事,可南宫家的其他人,都将下地狱。你会这样做吗?”
“……”
她当然不可能去告状,她的家族在她心中的地位是陛下都比不上的。
她从小到大都爱着她的家族,她的父亲,她的兄弟,都对她极好,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懦弱送他们下地狱?
不管她帮或者不帮,他们都已经决定了要她的皇儿取代如今的皇帝。
既然如此……
她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除了答应他们,她没有其他选择。
仔细想想,大哥说的话也很合理——
“若大皇子能够直接登基为帝,你这皇太后的位置就不会有任何人来抢,我们南宫家族的荣耀能够一直维持下去,你不用担心其他妃嫔生不生孩子的问题。”
“你何必这样勉强你自己去做一个宽容大度的皇后?等你做了皇太后,看谁不顺眼,直接找个理由剁了就是,还用得着这样憋屈吗?”
是啊,她憋屈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她自己都觉得日子过得没意思,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宝座,给她带来的除了荣耀之外,还有无尽的寂寥。
这个位置太冰冷了,给她带来的,更多的是压力。
不能说错话,不能做错事,她是六宫的典范,一言一行都被人关注着,讨厌的人总是在她面前晃悠,她却无可奈何,就连发个脾气都难,生怕陛下对她厌恶。
做皇后很累,可她又不愿意把这个宝座让给别人。
关乎着南宫家族的荣耀,关乎着她的荣耀,谁想跟她抢都不行。
如果陛下不在了,她大概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身为皇后,头顶上有皇帝压着,可若是升为太后,她的头顶上还有谁能压着她?哪个女人还敢在她面前猖狂?
到了那个时候,艳压群芳的李贵妃又算什么东西?
皇帝不在,贵妃便是死路一条,再也没有人能够保她。
她就应该带着她那未出世的孩子,去奔赴黄泉之路。
“大哥,我答应你,我会想办法从陛下那里套出毒液的下落,我会尽我的努力拿到毒液给你们。”
“你总算是想通了。”南宫霖面上浮现一抹欣慰的笑容,“我这趟来没有白费口舌啊,皇帝陛下真的不值得你留恋,不要去奢望他的感情,你应该去追求至高无上的太后之位。”
“嗯。对了大哥,晋阳王提出什么条件了吗?他帮助你们,必然有着他自己的目的,总不会是单纯看陛下不顺眼吧?他原本是个闲散王爷,日子过得逍遥快活,突然想要干涉朝政大事,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否早有野心。”
“他的确是个有野心的人,可他身为皇叔,他哪有权力去继承陛下的位置?你听说过皇帝把皇位传给皇叔的吗?皇帝的长子好好的,这皇位当然是属于皇子的了,晋阳王他不甘于沉寂,他想要的,是更多的权利,更高的地位,他想做摄政王,过一把高高在上的瘾。”
“摄政王……那他岂不是要把持朝政?你也说了,朝廷上有不少人向着他,他恐怕都有称帝的野心了吧?只不过他没法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所以他要让我的皇儿做个傀儡皇帝,他想得还真美!”
“先让他美上一段时间又有何妨?咱们需要他,自然要先跟他和平共处一阵子。”南宫霖唇角浮现一抹讥诮的笑意,“你以为我们会让他做多久的摄政王?朝政大事当然不能让他说了算,有机会我们就要解决了他,你不用担心没人辅佐咱们大皇子,朝廷上那几个老古板应该会很愿意辅佐他的,到时候挑两个老实的做辅政大臣。”
“好吧,那你们行事也一定要小心谨慎……”
“这个你放心吧,你也要小心,别忘了我告诫你的事情,毒液不能乱碰,一拿到手机马上要交给我们。”
“我知道。”
两人谈好了之后,南宫霖站起了身,走向了不远处的大皇子。
“舅舅,你跟母后聊完了是吗?聊完了就来陪我蹴鞠吧?我上次看侍卫们蹴鞠,觉得很有意思,我也想玩。”
“好啊,其实舅舅也挺会玩蹴鞠的,舅舅教你啊。”
“那太好了!”
不远处,皇后静静地站着,低头望着自己手掌心的药包,叹了一口气。
陛下……
我与你的缘分终究是到头了。
是你先不在意我,那就别怪我也不念旧情了。
……
“今日天气这么好,真的很适合逛街呢。”
繁华热闹的皇城街道上,顾珏清慢条斯理地行走着,身后跟着一名戴面具的‘随从’。
顾珏清的目光不经意地瞄到了某一处,朝身后的人问道:“吃不吃冰糖葫芦?”
“那东西甜得要掉牙了。”卫长琴道,“你吃吧。”
“我记得你不讨厌甜食啊,之前做芒果千层的时候,你不是吃得挺多的?”
“因为你的甜食做得刚刚好。”卫长琴道,“有些甜食的甜度太重,我便不喜欢了。”
顾珏清对于这个夸奖很是受用,笑道:“好吧,那我自己去吃。”
说着,便走向了卖冰糖葫芦的摊子。
然而,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比她更快地走到了糖葫芦小贩的面前,“老板,来一串冰糖葫芦。”
“好勒。”
小贩收下了那女子递来的铜板,“姑娘你自己挑一根。”
那女子拿了一根个头大的,放到嘴边就啃了一口,转身之际,与顾珏清四目相对。
顾珏清率先打了一声招呼,“蔡夫人,又见面了。”
说着,也把两枚铜板递给了旁边的糖葫芦小贩,“来一串冰糖葫芦。”
“顾大人也喜欢吃这个?”
“还不错。”顾珏清拿着糖葫芦啃了一口,“蔡夫人,借一步说话,如何?”
蔡夫人淡淡应了一声,“好。”
两人走到了一处茶摊边坐下,卫长琴跟在顾珏清的身后站着。
作为‘随从’,大多数的时间是要站着的。
“顾大人,事先说好了,如果您是想要打探我相公的事情,免开尊口。”
“蔡夫人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打探他的事情?”
“不然我们之间还有其他可聊的吗?”蔡夫人道,“金钗的事情,我的确得感谢您,是您给了我忠告,但我仍然记着,你与我相公是敌对的关系,你我之间不应该说太多话,能够做到井水不犯河水便已经很好。”
“蔡夫人,您的人品比起您的相公可是强多了。”顾珏清笑了笑,“你真应该找个更好的嫁了,嫁给他可惜了。”
“顾大人,您的这话没有任何意义。”蔡夫人面无表情道,“如果您没有其他的要紧事,我便告辞了。”
“且慢。”顾珏清叫住了她,“夫人,本相可以发誓,对你并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任何不良目的,本相和蔡士常的确是敌对的关系,但是这并不影响本相跟你聊天,若不是因为看得起你的人品,本相就把他偷你金钗的事说出去了。”
“这件事情我不会原谅他的。”蔡夫人冷哼了一声,“可即使我对他生气,顾大人也不要存着挑拨离间的想法。”
“若你觉得本相会挑拨离间,你未免也太小看本相了。”顾珏清叹了一口气,“蔡夫人,其实你并不讨厌本相,若你真的听不进去本相的话,就不会把你家相公揍得鼻青脸肿了,本相之前的那番话,对你来说还是受益匪浅的吧?女人,一定要对自己好。”
“这个我记住了,多谢。您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吧。”
“本相希望你能离开蔡士常。”顾珏清的神色颇为认真,“你已经把他给揍了一顿,若是再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应该很轻易就能拿到休书,或者与他合理,你最好离开蔡家,跟他划清界限。”
“你这是什么意思?”对面的女子拧起眉头,“你刚才还说不挑拨离间……”
“不是挑拨,是劝你,是救你。”顾珏清神色严肃,“本相在搜集他犯罪的证据,他结党营私,不忠君主,他不会有好下场的,他犯的罪可能会严重到连累全家。你趁早跟他划清界限,别继续呆在他的身边,这样一来,等他倒霉的时候就连累不到你了,你不是他们家的人,治罪的时候也就不会把你算进去,明白吗?”
蔡夫人:“……”
结党营私,不忠君主?
她忽然想起来,她与蔡士常吵架的时候,的确察觉到了蔡士常的异常。
若他真的犯了罪,一旦落实,她身为妻子肯定要受到牵连。
若是她被休掉,或者和离,不再做蔡士常的妻子,蔡士常倒霉也就跟她没关系了。
然而,考虑这些的前提是……顾相的话究竟可不可靠?
他真的有证据吗?
“顾大人,你有什么证据?你没有凭证,我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无可奉告。”顾珏清站起了身,“你仔细想想就会明白,本相没有半点害你的动机,你若不信,本相也没辙了。你只需要明白,本相是不会输的,你相公才会输。”
顾珏清说着,转身离去。
蔡夫人望着顾珏清的背影,陷入了思索。
顾大人的话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或许,她应该调查一下她的相公了。
……
“小清,你觉得她会相信你的话吗?”
“她会不会相信?这我还真不知道,但我知道,她肯定要去调查蔡士常。说不定她能帮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