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风雪黑夜
铁剑阿仝站在雪夜中,冷冷的就像一座石塑,没有情感的石塑。
四名长着异相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手里紧握着他们的弯刀,眼睛死死盯住铁剑,这是阿仝手里的剑。
剑无名,人却又名。
任何一把很普通的剑,只要到了剑客的手中,它都会变成一把可以杀人的利器。
剑没有生命,人有着生命。
没有生命的剑却随时可以夺走人的性命,无论这个人走在江湖中曾经多么有名望,多么有地位,这些只能是属于他自己的过去。
长街静的可以听到那四个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铁剑阿仝把脚立在地上,就像是钉在了地上,任凭风雪吹打着它。
长街中有着很多的老榆树,枯黄的树叶在雪夜中放弃了挣扎,任由风吧它们吹落到地上,可惜不再有落下时沙沙发响的声音。
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弯刀瞬间离鞘。
铁剑阿仝发出了冷笑,飘花的雪花打在眼睛上,他的眼珠子动也不可能去动。
在弯刀出鞘的同时,铁剑阿仝手中的剑已刺出,他变得已热血沸腾。
飞起的身影就像满弦射出的箭,十足而且非常锋芒。
只要剑离开剑鞘,必然会见到鲜红的血,况且阿仝的铁剑并没有剑鞘,这是一把锋利的铁剑。
血看不到颜色,但是可以感觉到落在手臂上发出的炽热。
剑光已刺出,炽热已经感觉。
铁剑阿仝此刻已经无法选择,他只要冲锋,让这些炽热的感觉在雪夜中,瞬间变得冰冷。
他们拔出弯刀的那一刻,他们只希望他要死,阿仝也只能选择让他们也去死。
一切眨眼间都变得别无选择。
闪电般的弯刀!利剑刺破飞雪滑出的声音。
让一声声阿仝听不懂的惊叫声开始淹没,里面当然还参杂着人的惨叫声,让人响起四肢被捆的山羊,在匕首刺破咽喉时的惊叫,也是惨叫。
刺出的每一剑都很有分寸,不能太深,也不能让喉结的抖动卡住剑端。
突然间一切都已停止,只有铁剑阿仝站在长街的雪地上,他的周围已没有活着的人。
雪还在下,冷风还是在吹,长街上仅有着一个人的呼吸声。
小酒馆的门没有被推开,里面的烛光在外面看起来依旧很昏暗。
酒馆还是这家酒馆,铁剑阿仝的身影慢慢开始在长街上消失,他的衣衫上还带着雪,当然还有死人留下的血滴。
他似乎没有着直觉,也没有着痛苦。
带着铁剑他瞬间变得有点麻木,脑子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这么做?没有人来给自己解释。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为了谁?谁给了自己杀人的理由?没有人说。
酒是小碗喝的酒,酒馆就在眼前,里面坐着的是两个曾经熟悉的人,他们没有给自己要杀这些人的理由。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铁剑阿仝似乎已经想不起来了。
头开始变得疼痛,让他开始有点迷茫。
转身他飞奔而去,他忽然感觉想醉,醉的什么都不晓得,什么都不用去想。
飘落的飞雪渐渐遮盖住了流淌在地上的血,鲜血不再那么炽热。
这时,小酒馆的门被推开了,走出了两个人。
酒馆里的烛光照着两个人的背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看着门前留下的尸体,突然笑了,笑得非常诡异。
女人却露出了惊奇,她用带着一点颤抖的声音,道:“他的铁剑真的这么快?”
这是苏琴的声音,她似乎不相信已发生的一切。
男人依旧笑着,道:“我知道阿仝一定会这么做得,他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把脸转向了苏琴时,苏琴看到了铁恨的脸,满脸挂着不可理解的笑。
苏琴喃喃自语道:“就因为你的一句话?他就这么做了?”
铁恨道:“因为他是铁剑阿仝!”
没有在说话,屋子里却走出来很多人,快速将这些尸体抬了起来,然后也消失在了长街中。
铁恨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了长街四周带着枯叶的榆树上,长街的马路旁,榆树很多,但飞雪已遮盖了它们的面目,就像一个个不会动的树桩。
他仿佛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人猜得出他在想着什么,包括有点发愣的苏琴。
当小酒馆的门关闭以后,酒馆外恢复了安静。
看似没有任何生命的一根树桩却动了一下,似乎不是风吹动的,左右动了动,一根树枝像手臂一样上下动了动,竟然树桩上露出了一个人的脸,一张陌生冷酷的脸。
这是一个人,这个人的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谁也分辨不出,这种表情是奇怪?还是惊奇?还是带着一种知足的满意?
酒坛子堆满了桌子,人还是一个人走进来的。
铁剑阿仝清醒的时候,人躺在一张床上,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恍惚的梦中自己走了很多的路,也喝了很多的酒,也找到了一个让他可以忘记自己的地方。
这个地方自然是自己的家,一个本该一个人住的地方。
可现在这是个一个非常安静的屋子,没有一丝的寒冷。
屋子墙角的铁炉子里燃烧着焦煤,上面一只铁壶冒着热气。
一个女人的身影就在铁炉子旁,背对着躺在床上的阿仝。
女人对着炉子不知忙乎着什么,但是她的背影铁剑阿仝非常熟悉。
女人转身走到了桌子前,长长叹了一口气,开始麻利地收拾桌子。
她的脸铁剑阿仝看得已经非常清晰,不过这张脸上现在带着一丝的憔悴,还有一种疲倦,可在铁剑阿仝的眼里,这是一张最美丽的脸。
铁剑阿仝的心紧了一下,因为他在这个时候,竟然看到了黄萍儿。
阿仝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他突然感到一丝害怕,害怕黄萍儿看到自己有点狼狈的样子。
她怎么出现在了自己的屋子里?她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此刻黄萍儿抬起了头,看到了真在看着自己的阿仝,她苍白有点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道:“你醒了?”
黄萍儿的声音很关切,也很温柔,就像在家的妻子看到醉酒的丈夫,有着一丝责备,但也有着更多的关爱。
铁剑阿仝努力回忆着昨夜发生的一切,他依稀记得自己走进了一家小酒馆,还见到了两张熟悉的脸。
自己喝了三碗酒,自己开始变得热血沸腾。
自己好像还挥动着铁剑,是可以杀人的剑。
身上应该带着杀人留下的血迹,但是阿仝什么也没有看到,因为他看到自己身上盖着一张干燥而又柔软的被褥。
努力让他感到丝丝头痛,他实在无法想起自己怎么回到了自己家中。
黄萍儿淡淡笑了一笑,道:“若是困就多睡一会,王掌柜已送来了醒酒的汤,等会我给你热一热。”
自己夜晚再次见到了王风军?铁剑阿仝无法想起。
但是阿仝努力让着自己镇静着,夜晚发生的是让他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自己了。
抬起头,他问道:“你怎么来了这里?”
黄萍儿柔声道:“我怎么不能来这里?”
阿仝忽然感觉自己竟然无法回答这句话,她来这里为什么?
冷静了一下,铁剑阿仝露出了冷漠,道:“这里不需要你,你应该走,是王掌柜让你来的?”
黄萍儿没有介意,依旧柔声道:“是我自己来的,你喝的酒实在有点多了。”
铁剑阿仝继续冷声道:“我只是一名浪子,用不着你操心,我喜欢喝酒。”
黄萍儿道:“男人心烦的时候,可以去喝点酒,可一个男人还是需要有人照顾的。”
说完话,她再次麻利收拾起桌子。
屋子又变得沉默安静了。
铁剑阿仝的眼睛一直随着黄萍儿的身影在转动,突然他的内心有种幸福的感觉,但是一种责任让这种幸福感又消失了。
声音再次想起时,是黄萍儿在说话,声音道:“不要想那么多,现在的你需要有一个人照顾着,毕竟我们还能算是朋友。”
朋友!这是一种什么样情感的朋友?是相互可以依靠?还是可以相互之间可以倾诉?
也许突然间又会变得无话可说!
铁剑阿仝不想说话,他安静地躺在了床上,他很想享受这床被褥给自己带来的温暖,哪怕只是一天。
安静中铁剑阿仝道:“谢谢!”
黄萍儿淡笑了一声道:“这么说你就是太介意了吧。”
铁剑阿仝道:“不是,我心里总有种过意不去,不知你师傅……”
黄萍儿并没有接这句话,而是言道:“刘芳菲看到了你们在一起喝酒,她告诉我是王掌柜带来的酒。”
铁剑阿仝道:“王掌柜总喜欢珍藏一些好酒。”
就在这时,屋子外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咳嗽声,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铁剑阿仝猛然有种感觉,看到这个女人时,自己不应该躺在床上,更不应该显出很疲惫的样子来让她看到。
因为这个女人就是刚刚提起的刘芳菲,她走进屋子的速度比发出的咳嗽声还要快。
门瞬间就被刘芳菲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