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谈不妥,就见那齐授大声喝骂了句“你个贱妇!”,抬手就给了云娘一巴掌。见云娘瞬间跌倒在地还不够,看齐授那架势竟还要继续拳脚相加。
楚霓这下也顾不得晕倒的阿青,赶忙起身,篡紧拳头朝那处飞奔而去。
门口端坐着冷眼旁观的,是齐授老娘吴老婆子,今日是随自家乖儿来田秀云这处撑场面的。
这不,前段日子齐授来过一回,却是铩羽而归。原她是不肯罢休,非要再上门找场子的。但齐授好生劝说了不与田秀云计较,就也想着任田秀云折腾去,晾她也造作不出什么风雨,个没出息的贱妇!
没曾想,那田秀云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听住她家隔壁,在这街上做肉食买卖的屠户娘子说,田秀云鼓捣的胭脂买卖那生意好得,上门的客人都快把店面的门槛踩折了。
生意能这般好,银钱定赚了不少。
如今左邻右舍皆对田秀云连连夸口称赞,却暗地里说她家坏话。说什么,他母子俩眼皮子浅不识货,好好儿的金元宝不留着,非赶了迎赔钱货进门。
后头这话也是有缘由的,说的是被齐授从燕春楼赎身了,如今以齐授妻子自居,身怀大肚的莺莺。
那妓子自家乖儿宝贝的不行,日日要好鱼好肉吃,若是饭菜简单了些,就又哭又闹说腹中孩儿不适云云。
都是女人,谁没怀过娃娃?
若非齐授喜欢那莺莺喜欢得紧,有求必应,他家老娘早就一口老痰啐到那一副矫揉造作模样的莺莺脸上去了!
但是那田秀云偷摸着离家的时候,早将地契铺面单子都带走了,平日里被他老娘扣下的也都是有数的。
莺莺要吃好,齐授也用好的惯了。往常田秀云在,是会浆洗缝补赚钱补贴家用的,而今她走了便少了一大笔进项,有出没进这日子一长,银钱可不就短缺了么?
无奈莺莺怀身大肚,齐授是断不舍得让她操劳,齐授自个儿也干不了活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于是,他家老娘只得挑起担子,不得不重新开始寻缝补的活计,多少赚些,也因此才给了左邻右舍碎嘴的话题。
因着早年夜里挑灯做针线,熬坏了眼睛,后头又有田秀云进门分担,齐授老娘吴婆子实在是‘养尊处优’多年。手上功夫生着接了一批,没给人缝补好,再往后已然接不着活计。
吴婆子前几日同巷子口一碎嘴老婆子吵嘴,人家又用田秀云刺激她,这才让她又将主意打到田秀云身上。
先前齐授给了休书没让老婆子和莺莺知道,齐授又挂了一声彩回去,没多解释,只道有男人帮着田秀云自己才讨不着好处。
这事情合起来,吴老婆子就狂躁起来了,对田秀云破口大骂,连声喊自家乖儿一定要将那田秀云的嫁妆讨了来,定是那田秀云不知羞耻偷汉了,才巴巴地搬出去。
齐授心中知晓如今已与田秀云无瓜葛,毕竟那休书还是在俩巡城差爷见证下写的不是?但是经不住那莺莺有史以来头一遭,与自己老娘统一战线,一软一硬劝说,双管齐下终让齐授招架不住。
莺莺还道,自己先前于春夕街有相识的大哥,能一同前去。莺莺没给齐授犹豫的机会,自己掏了银钱付了酬劳,还用腹中胎儿说嘴,用温情给齐授绘制了好一副美好未来的版图。
常言道,三人成虎,即便有了休书又如何?
他们全家若齐心指摘那田秀云就是不守妇道偷人,这才将家当全从他家搜刮走,他齐授就不信那田秀云就能经受住流言蜚语,出嫁妇人不洁,她娘家也要跟着遭殃。
除非她舍得不再做人,就抱着那些钱财入土!
家中两个女人这一通说,齐授瞬间信心充盈胸间,于是就有了今日这一遭。
自家乖儿终于舍得动手了,这不就对了么!田秀云这厮就是欠管教!
那吴老婆子尽是看戏的心态,她家乖儿扬起手,她都差点儿忍不住要抚掌称快!却是身旁骤然一阵疾风掠过,连带着闪过一抹黑影。
楚霓飞奔而过,扬起门口的尘土,迷了吴老婆子为看戏瞠大了的眼睛。那吴老婆子眨巴眨巴眼睛,还是疼,便低头伸手揉了揉。
却在这短短的期间,她家乖儿齐授所在那处反倒响起了惨叫,随之还有阵阵骇人的轰然倒地声、骨肉碰撞声、闷嘶喘气声。
吴老婆子酸胀难受的眼睛,眼中冒着泪花儿朝齐授所在那处看去。视线聚焦了片刻,才得见自家乖儿眼下的情况。
楚霓方才上前直冲齐授而去,猛地跃起朝他的脖颈处来了狠狠一脚。齐授这个肾虚的如何堪负重击,不过一脚就以将他解决,现下倒地不起,只余声声哀嚎。
解决了一个还有俩,楚霓浑不拖泥带水,招式直击另两人门面去。那俩痞子看着结实可怖却也只是花架子,不过五招,便落得与齐授一个下场,皆捂着伤处在地上翻滚嚎叫。
楚霓在挡路的齐授身上又补了一脚,将他踢了个翻滚离远些,这才上前将捂着脸虚虚撑坐在地上的云娘扶起。
为避嫌,楚霓压低声线提高音量道:“这位娘子,你可还好?”
云娘听声音熟悉,猛地抬头,就见扶着自己的竟是楚霓。一句“霓儿”没能叫全,让楚霓以指抵唇给阻止了。
名字不能叫了,却是云娘一见着楚霓来了,那泪珠跟用丝线穿起来似的,连着不断自眼眶中漫了下来。
楚霓用只云娘听得见的声音,安抚道:“莫怕,我来了云娘。”
待云娘借了楚霓的力站起来的时候,终于中惊骇中反应过来的吴老婆子,也站起身,扯着破锣嗓子拍着膝盖嚎哭起来。
待嚎叫得众人将视线都置于她身上,骂骂咧咧喊着“天杀了欸!这丧良心啰!田明香偷的汉子把我儿打了!乖儿啊~乖儿啊~”,朝齐授翻滚趴俯处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