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平经常犯浑,一旦正经起来,言谈举止甚得人心。
穆长风由衷赞道:“师哥一直都是最通透的那个人。”
周念平嘻嘻一笑,马上像翻书一样,恢复了往日里的玩世不恭牙讨人嫌的嘴脸。
“那是啦,我是谁啊,你以为我三十多年的米都是白吃的,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人生经验摆在那儿呢,吃一堑我能长两智,我是大个子,你就是小矬子。你别吃醋嫉妒啊,穆长风变成了木常疯,当心我一棒子削你。”
穆长风哑然失笑,“语不惊人死不休,师哥一张嘴能气死无数个人。”
“气死人算什么本事。”周念平的眼睛不停地眨,“我用眼皮夹,夹死你,夹死你,夹死你。”
穆长风笑了一会,越发清晰地意识到周念平『性』情中的矛盾。成熟老练,看透人心,很多时候却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就爱干混账事。
一张嘴都是气死人的浑话,有时又不失幽默风趣。
他身上的优点如皓日当空光芒耀眼,他的缺点如乌云压顶一片黑暗。这个人集美与丑于一身,豁达潇洒之时如上古谪仙,愤怒癫狂之时如魔鬼凶兽。
“我怎么觉得你的笑容颇为诡异。”周念平掐住穆长风的脸颊,“说,你在想什么呢?”
穆长风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拍,道:“稍等片刻,我去将井里的铜镜取出来。”
周念平拽住穆长风往前走,“等你回过神来,黄瓜菜都馊了。该办的事儿我都办了,你省省力气吧。”拿出包裹中的铜镜递了过去。
穆长风道:“我曾想取出铜镜,用了很大的力气都办不到。”
周念平道:“我没费多大的力气就将铜镜拿到手里,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穆长风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铜镜的背面雕刻着浅浅的暗纹,却是一名女子长发披散,双目紧闭,裙摆飞扬,迎风而立。
“我看了许久没看出什么名堂,你能看出什么?”周念平笑嘻嘻地问道。
“什么都没看出来,老伯说镜中藏匿着镜灵,我一点古怪的气息都察觉不到。”穆长风将铜镜塞回周念平的包裹,显得有些沮丧。
周念平捶了他一拳,道:“我就知道你看不出,我怎么那么高兴。”
穆长风回了一拳,道:“你是幸灾乐祸,就喜欢看到我笨笨的样子。”
“哈哈哈,你不笨吗?有我在,你别想当聪明人。”
“你聪明有什么用,坏脾气一上来,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周念平有心逗方芷莨开心,故意和穆长风斗嘴,“等我变成完美无缺的一个人,你哭都找不到角落。”
穆长风有着同样的心思,故意拔高了声音,“谁说的,我就在你面前使劲哭,让你烦死。”
“你越哭我越高兴,要么气死你,要么用眼皮夹死你。”
“师弟提前恭贺师哥的神功早日炼成,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千百年后玉龙阁的弟子忘记了别人,唯独忘不了你震古烁今的‘眼皮夹人功’”
二人斗嘴斗的不亦乐乎,边笑边闹,拳来掌往,方芷莨始终视而不见,神情恍惚,默默无语。
三人于夜幕时分赶回了镇上的客栈。
周念平一脚踏进大门,道:“咱们一起去看看方蕊,瞧瞧我亲手炼制的续命丹有多厉害。到时候师姐千万要少夸几句,否则我会得意忘形的。”
“蕊儿已经走了。”方芷莨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走了?”周念平没能亲眼见识到续命丹的神妙之处,登时气往上冲,狠狠地跺了跺脚,“小丫头片子太不懂人情世故,不跟救命恩人说声谢谢就脚底抹油撒丫子跑了,她是不是干了坏事心虚啊?”
方芷莨刚要回答,周念平的怒气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嬉皮笑脸地道:“跑了也好,万一她被我『迷』得神魂颠倒非要以身相许,我还得狠下心肠一脚把人给踹开。嗯,小丫头挺有先见之明的。”
穆长风笑的前仰后合,方芷莨的神情甚是无奈,毫无笑意,道:“当日我回来送续命丹之时,她的养母素芍找到了此地,我让蕊儿跟她走的。”
周念平道:“师姐急着让她走,应该有原因吧?”
方芷莨垂着头道:“此地南来北往的人太多,万一不小心碰到双子门的人就不好了。蕊儿的身体已经恢复,半妖的气息十分浓烈。”
“师姐别说自己现在没有隐匿妖气的丹『药』。”周念平贼兮兮地一『摸』下巴,“明白了,你是害怕触景伤情。女人家就爱多愁善感伤春悲秋,方家人丁凋零,有什么好难过的,花开花落自有时,想开一些吧。”
方芷莨不置可否,回了自己的房间。
穆长风道:“你明知师姐为什么难过,干嘛说些不入耳的话。”
周念平道:“兴衰交替,生死轮回,我说的是真理,我劝她想开一些,有什么不对?”
穆长风道:“你戳了师姐的痛处。”
周念平一瞪眼睛,“她的痛处多着呢,一直闷闷地憋在心里。我看着就来气,挺大的一个姑娘,能不能痛快点,哭几声能死啊。”
穆长风捂住周念平的嘴,“你快别说了。”
周念平飞起一脚踹在方芷莨的房门上,掰开穆长风的手,大声道:“与其难过半死不活,不如想想该干些什么。一路上精神恍惚,你就那点出息。我说话气人,你都是出来打我啊。”
穆长风无奈之下,拖着他往二人的房间走去,周念平解下酒葫芦砸在方芷莨的门上,“继续闷着吧你,有本事你就给我闷一辈子。明明想哭,就在那里憋着,你如果是师妹,我早用柳条子抽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