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想起自己爱而不得之痛,竟也红了眼眶,同病相怜之感,油然而生。
穆长风表现出羞愧之色,道:“晚辈自知强人所难,但太师父年过百岁,修为之深鲜有敌手,天可怜见,让晚辈有幸得遇高人,大师襄助一臂之力,就可化解晚辈与师姐的仇怨。”
僧人轻轻叹息一声,追忆当年,“她的性子像极了阿萝,都那么重视朋友之情,真是难为你了。”
穆长风洒下两滴热泪,显得情真意挚,再次躬身作揖,“前辈襄助之恩,晚辈定不会忘,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定会报答。”
周念平暗赞穆长风能演会装,毫无作假的痕迹,不失时机地道:“老和尚,您不知我家小师弟,绝对是世间第一痴情种,白天想着师姐,晚上想着师姐,做梦都在喊‘阿莨,阿莨’,我师姐本来有个过世已久的未婚夫,正当看他顺眼要动心的时候,嘿,一个误会从天而降,这小子把我师姐最好的朋友给坑了,您说是不是气死个人。”
二人都是演戏的好手,一搭一档一唱一和,将故事编的滴水不漏,又成功地隐瞒了方芷莨的尸骨被封印于遗爱寺中的秘密。
僧人不疑有他,对穆长风充满了同情之意,道:“你说吧,要我如何帮忙,我一定尽力而为。”
穆长风像当初在明家一样,划伤自己,用沸腾的血浸泡了两条红绳,一条戴在自己手腕上。
僧人立即明白过来,道:“原来如此,阿萝也曾用过此术。”说完亲自在自己手腕上划出一圈伤口,接过另一条红绳,戴在手腕上,红绳正好遮住了细细的伤口。
穆长风暗中一笑,立即将僧人身上的灵力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
僧人的身体一瞬间像被掏空了一般,如置云端,飘飘忽忽,眼前金星乱冒,险些晕倒。
周念平怕他挣扎摘下红绳,扯下床单,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何,为何暗算我?”僧然满是迷茫之色,不解地看着二人,隐隐有失落之意。
“臭和尚,伪君子,你干的好事儿。”周念平目露凶光,狠狠地咬着牙,抓住僧人的右手确认了一下,道:“右手小指微微畸形,林宅墙壁上的血手印果然是你的。”
“你们……究竟怎么了?”僧人再无力气支撑,不得不靠在禅房墙壁之上。
穆长风道:“我来跟你解释清楚,在林家老宅厢房的地下,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金属箱,里面培植了一株秽沙藤,叶子上的孢子粉一旦成熟脱落,瘟疫势必蔓延整个栖霞镇。”
僧人依旧满面迷茫之色,“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你可真会装。”周念平扬手要打他一巴掌,终究心有不忍,手掌慢慢落了下去,道:“我问你,金属箱可是被秦宫主所得封存在幽宫?”
“正是。”
“你是不是精通毒蛊之术?”
“一点不错。”
周念平又问:“林家人走后,是不是你一直看护着林家老宅?”
僧人答道:“正是。”
穆长风道:“所以啊,您最有机会将金属箱埋在宅子里,借机培植秽沙藤。”
僧人一听,无声苦笑,道:“或许另有一个精通毒蛊之术的人,偷走了金属箱,埋在林家老宅,你们不能因为几个疑点,就认定是我啊。”
穆长风看向周念平,等待着他合情合理的解释。
“如果仅仅是几个疑点,我们当然不会冤枉好人。”周念平盘腿坐在蒲团上,尽量压制着满心的失望与心痛,“可惜啊,我当年在巫女峡的书库看过一些有用的东西,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你干的坏事。”
僧人眼前的事物越发模糊,一咬舌尖,清醒了几分,道:“都是什么?”
周念平道:“传记上记载着,秦宫主成为名闻天下的诡术师,当时有许多人不服,时常有对手上门找她较量一番。”
“的确如此,阿萝未满二十岁就已声名显赫,不服者大有人在。”
“其中有一人和她比试谁布下的结界最为厉害,无论是隔绝声音的结界,隔绝水火的结界,还是将实物隐藏于无形的结界,秦薏萝都略胜一筹。但是最后一种结界,她却输了。”
穆长风颇感意外,“输了,秦宫主也有技不如人的时候?”
周念平点点头,道:“那人找了一座废弃的庄园,在墙壁上留下血手印,布下了一道阻挡万物的结界。风吹不进,雨淋不到,水火不能损其分毫。阻挡一切妖鬼邪魔,飞禽走兽,普通人,驱魔师,无法踏进一步。”
穆长风由衷赞道:“好生厉害,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人能赢了秦宫主,真是不容易。”
“那道结界认主,只有用自己的血布置结界那个人,可以自由进出,与秦薏萝比试之人早已作古,而你一定知道法门,因为那个人是你师父。”
穆长风微微一愣,随即哭笑不得,“一个长辈去找一个小姑娘比试灵术,有点太……那个了吧。”
他一向尊老,太过难听的话委实说不出口。
“谁说不是呢。”周念平神色间好生鄙夷,才不管长辈晚辈之分,“听说过后生小辈特意找前辈名宿比试的,就为了一战成名。一个臭老头子厚着脸皮找晚辈比试的,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师弟有所不知,臭老头虽然赢了一场,但前面几场都输了呀,一个想不开,剃光了脑袋当了和尚。”
僧人心中甚是苦闷委屈,道:“你也不能凭此断定是我要制造瘟疫啊。”
“哼哼。”周念平冷冽一笑,“林家老宅几乎保持着原样,我原本以为你给布下了一道停留时光的结界。后来证明我错了,你是以血手印布下的结界,手印上的小指微微畸形,我已经对照过了,你还想抵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