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楚和又是温珩,曹氏被他们两个搅得不胜其烦,不过就是一个家世没落又退过婚的小贱人,怎么就一个两个的都要为她说话。
曹氏的语气也冷了两分,“楚大人是京兆府少尹,来此查案倒也无可厚非,温将军贸然前来不知又是为何啊?”
温珩冷淡的扫她一眼,目光掠过阮玉脸上时却噙乐满眼的笑,“自是因为她是……我母亲喜欢的人。”
众人皆知平宁长公主已认阮玉为义女,且对她还很是看重,温珩前来帮衬倒也合乎情理。
唯有立在人群后的姜羽眸色深深,用力的攥紧了拳。
若温珩只是因此才出面帮阮玉解围,他大可以说阮玉是他的义妹,可他非要绕了一个圈子解释阮玉是平宁长公主喜欢的人,言外之意是不是阮玉也是他喜欢的人。
看着云淡风轻的阮玉,姜羽心中逐渐滋生出一抹嫉恨。
明明她最会讨好人心,却偏要做出一副高贵出尘的模样,得到了别人难以企及的东西却还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真是虚伪的让人作呕。
曹氏冷哼出声,“方才温将军一直未在现场却口口声声说证据,不知将军所谓的证据是什么啊!!”
温珩没有理会曹氏,只道:“锦言,咆哮天来。”
众人好奇回身,只见一个相貌端正俊俏的年轻男子手中牵着一条通体黢黑健硕凶猛的大黑狗。
黑亮的短毛犹如泛光的绸子,行走间可以清晰看到紧致的肌肉线条,双眸如灯齿锋如刃,吓得一众女眷花容失色,连忙向后躲闪。
哮天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们,阮玉甚至觉得自己在它眼里看到了某人极为相似的傲慢。
“这……这是什么?”看着哮天的血盆大口,曹氏也被吓得不轻。
锦言翻了一个白眼,“夫人,这狗东西虽肥了点但还能看出来是狗吧?”
哮天抬头看了锦言一眼,张嘴一口咬在了锦言的大腿上。
“哎呀!你这狗东西又咬我!”
哮天其实并未用力,这只是他们两个日常“打情骂俏”的习惯而已,可这样一来却让在场女眷更加恐慌了,甚至有位胆小的闺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
哮天偏头扫了一眼,傲娇的别开头。
它咬人是需要报酬的,这些人真是想多了!
“快把这畜生牵走,这里都是女眷,仔细伤到了人!”曹氏指着哮天厉声道。
哮天很不喜欢这个称呼,冲着曹氏龇起了牙。
“它要咬人了,快保护我。”曹氏被吓得气焰全无,拉过身边的两个婢女挡在自己身前。
温珩嘴角微勾,凝着一抹淡笑,他摸了摸哮天的头,意有所指的道:“哮天是个好狗,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胡乱咬人。”
“你!”曹氏反应过来时气得身子隐隐发颤。
“去吧哮天。”温珩一拍哮天的大脑袋,哮天便跟打了鸡血一般尾巴疯狂的摇摆起来。
它先是走到惠娘身前嗅了嗅,旋即被锦言牵着行走于一众女眷之中。
众女仿佛被点了穴位一般不敢动分毫,生怕乱动一下就遭来恶犬攻击。
突然哮天躬下身子,半俯在地,凶狠的目光直直盯着某处,发出慑人的吼叫声。
温珩抬眸望去,指向哮天对面的人,语气淡漠的道:“凶手就是她。”
秀月打了一个哆嗦,惊恐的摇着头,“不是我,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锦言立刻道:“哮天的鼻子最灵了,你的身上一定有死者的气息,否则这里这么多人为何它偏偏朝你吠叫呢?”
众人见哮天当真不会攻击人渐渐放下了心,开始思忖起来,觉得锦言的话很在理。
“一条狗而已,还真拿它当哮天神犬了不成!”魏氏嗤之以鼻,“我还是第一回听说让狗来断案的,若狗有这般本领朝廷还要京兆府大理寺做什么,直接养几条狗不就成了!”
锦言叹了口气,拍了拍哮天健硕的后背,安抚道:“哮天别生气,不是谁都和你一样见过世面,别和她们一般计较。”
“你怎么说话呢?我好歹是官眷,你竟敢如此折辱我?”魏氏见锦言讥讽她还不如一条狗顿时火冒三丈。
“温将军,你就是这么管教下属的吗?”曹氏冷声质问。
温珩面无表情,唇角凝着一抹讥笑,“锦言说的没错,论见识你们的确不如哮天。”
曹氏被人捧习惯了,何曾受过这样的折辱,可不待她开口,锦言便蹲下身子将哮天颈上的项圈展露在众人眼前,“哮天有正五品的官衔,若要这般来说你们方才岂不是在辱骂朝廷命官?”
“你们竟敢私封一条狗为朝廷命官,简直是大逆不道!”
就在曹氏以为抓住了温珩的错处时,人群中忽有人惊讶开口,“它……它该不会就是哮天将军吧?”
众人听到哮天将军四字突然想起一事,他们听说温珩身边有已得力干将,曾凭一己之力救下了数千被困将士,被陛下封为正五品哮天将军。
当时京中还因此热议一番,都觉得陛下选的这个封号不好听,还“哮天将军”听着像狗似的。
合着还真是一条狗啊!
永乐帝十分信任温珩,军营中的事全权交给温珩处置,无论是封赏贬谪永乐帝从未有过任何异议。
可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温珩上书请封的哮天将军是条狗,但那时他都已在奏折上落下了朱批,帝王岂能出尔反尔,只能咬牙忍着。
永乐帝没传出消息,外人自然不知情,现下才知那位出身神秘谁都打探不到的哮天将军原来就是眼前这条正用后腿挠痒的大黑狗!看书溂
“哮天,注意仪表。”
温珩淡声开口,哮天立刻收回后退仰头端坐。
众人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这都叫什么事啊!
温珩又道:“哮天曾凭借自己敏锐的嗅觉为数千将士找到了脱困的出路,现在还有谁心存怀疑吗?”
曹氏咬了咬牙,没想到自己苦心设下的局竟被一条狗给毁了。
眼下哮天有了官衔,曹氏不好再随意开口斥责,只好改口道:“秀月是惠娘院中的婢女,身上沾有惠娘的味道再正常不过。
况且秀月身上干干净净,一点血迹都没有,她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
只要找不到真正的杀人凶手,阮玉就仍有嫌疑。
阮玉突然抬步走向秀月,秀月被吓得往后缩了缩。
曹氏立刻喝止道:“阮玉,你要做什么,莫非你想恐吓逼供吗?”
“我不过想问秀月几句话而已,魏夫人的反应怎么这么激烈,莫非是怕被我发现了什么吗?”阮玉立刻反唇相讥。
浓重的火药味充斥在两人之间。
阮玉眸光一片冰冷,魏府先是对泽儿暗下杀手,如今又来陷害她,今日她必要魏府付出代价!
阮玉收回视线,眸光清冷的打看着秀月,她倏然弯了弯唇角,似笑非笑的道:“秀月姑娘一定受了不小的惊吓,我瞧着怎么比方才见你时要单薄瘦弱得多?”
秀月身量纤细弱不禁风,被阮玉这般一问更是瑟瑟发抖我见犹怜。
温珩却瞬间会意,立刻吩咐道:“锦言,你带哮天去附近搜寻染血的衣裳。”
阮玉有些惊讶的看了温珩一眼,没想到温珩竟能一下子明白她意思。
方才在屋内秀月的身量明显比现在要现在粗一些,短时间内人的身形是不可能有明显变化的,除非通过衣料的增减。
最大的可能便是秀月先加害了惠娘,再将惠娘带到此处,而短短时间内秀月不可能有时间更换衣服,最快的方法便是事先在外面套上同样的衣裙,脱下血衣后再故意跑到屋前作出撞到这一切的假象。
秀月的身子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就在这时锦言手中提着一件染血的衣裳回来,“主子,哮天在假山里搜到了这件血衣。”
锦言手上的血衣与秀月身上的款式颜色别无二致,真相似乎已经昭然若揭。
魏氏和曹氏两人的脸色难看至极,她们如何也想不到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在他们面前却漏洞百出,如今更无回天之力。
曹氏闭了闭眼,冷呵道:“好你个秀月,我魏府待你不薄你竟做出这等杀人害命之事。
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秀月没有挣扎,任由曹氏身边的婆子扣住了她的双臂。
“这里出什么事了?”魏宏达与几个年轻公子赶到时便看到这里乱糟糟的一团。
曹氏神色一慌,“宏达,你怎么来了?这里都是女眷,你先带各位公子去前院啊。”
说完便将魏宏达向后推,魏宏达一脸费解,“母亲,我听有小厮禀报说这里出事了啊。”
曹氏眸现怒意,暗骂不知是哪个碎嘴的告诉了宏达,若让他知道非要闹起来不可。
“魏夫人。”
怕什么来什么,阮玉嘴角噙着完美的淡笑,含笑望着曹氏道:“惠娘毕竟是魏公子心爱的女子,如今惠娘过世于情于理也该让魏公子送她最后一程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