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主任也忍俊不住了,噗嗤笑了出来,平静下来后,说:“我这不是给你买药了嘛,你带回去,下班之后吃下去,别他妈一到关键时刻就拉稀!”
刘向阳耷拉个大脑袋,干脆闭嘴了。
“刘向阳,我告诉你,就你那两下子,还能蒙得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过来人了,吃的盐比你吃的面都多,别想着在我面前玩些幺蛾子,你要是再敢临阵脱逃试试,我让你天天‘拉肚子’,你信不信?”
“主任,我真的没玩幺蛾子。”
“别嘴硬了!你说你这个小屁孩,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你给听好了,我丁某人百分百是为了你好,是为了你们全家着想,要是痛痛快快答应了这门亲事,我保你出人头地,保你祖坟冒青烟,让你的子孙后代都跟着沾光!”丁主任咬牙切齿说着,完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最后,丁主任责令他立马回宿舍反省,用不着上班了,想好之后,及时跟他汇报。
这下,刘向阳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在宿舍里憋闷了半天,终于豁然开朗了,他终于理清了思路,掂量出了轻重。
下午上班后,他直接去了丁主任办公室,满口答应继续跟老总千金杨飞红相处。
丁主任很高兴,甩给刘向阳一包高级龙井,说:“回去后,沏一杯浓茶,也好打起精神来,晚上继续约会,还是老地方。”
刘向阳满口答应着,喝了一下午茶,把胃肠的余货全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晚饭吃了一斤馒头、三碗菜,便器宇轩昂的去公园约会去了。
令他大感意外的是女孩依然过于主动,早早就侯在了那棵歪脖树下,见刘向阳远远走来。
这样的举止,的确有些反常,哪有女孩会在关系确定之前如此这般的主动呢?
更何况她还是老总的女儿呢?家庭条件无可比拟,小模样又是那么清纯可爱。
除非她是个花痴!
……
对呀,也许是她对自己暗恋已久,已经到了情不自禁、难以自拔的地步,所以才不顾一切“扑上”自己。
想到这些,刘向阳心里就只剩了轻飘飘的甜蜜,反手挽起了女孩,沐浴着月华幽光,感受着微风送情,缓缓而行,走向公园深处。
他已经完全打消了所有的顾虑,并且痛彻心扉的歉疚起来,刘向阳啊刘向阳,你真是个脑残王八蛋,多好的一个女孩啊,你怎么就舍得扔下人家走了呢?还无端怀疑人家,恶意中伤人家!
想着想着,刘向阳就动了真感情,一把将孩搂在了怀里。
正当女孩闭上眼睛,挑起双脚,只得停了下来,悄声说:“走,咱到那片草地上去吧。”
刘向阳应一声,牵着她的手,朝前走去。
当他们俩相依相偎席地而坐时,彼此之间好似已经完全沉浸在了爱情的浪漫之中。
刘向阳热血喷涌,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五脏六腑间好像有一头小兽在横冲直撞,在汩汩下坠……
好在还理性尚存,他暗暗告诫自己,好饭好吃,可不能一口吞,小心被烫着了。
突然,他缓缓下滑的手猛地停住了,直接僵在了那儿。
刘向阳打一个机灵,心身迅速降温,他非常决断的意识到了什么,并且借着皎洁的月光,仔细观察了一番。
女孩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却并不慌乱,仰起脸,甜腻腻地问刘向阳:“我是不是有点儿胖了,该减肥了,是吧?”
“哦……”刘向阳木讷地应一声,默默缩回了手,说,“是有点儿胖,我还是喜欢清瘦一点的女孩。”
女孩说:“我也就是腹部肥了点,其实大腿上的肉并不多,不信你摸摸,摸摸试试,真的很直挺的。”
刘向阳说:“用不着摸了,腹部的肌肉早晚要下滑下去的。”
女孩说:“我向你保证,我会瘦下来的,一定会瘦到你喜欢的地步,真的,请你相信我。”
刘向阳说:“不了,也许有人喜欢胖一点的。”
女孩急了,哀求说:“向阳哥哥,我太喜欢你了,好不容易再盼来了这一天,你想干啥就干啥吧。”
刘向阳毫不犹豫站了起来,叹息一声,轻语道:“那个啥……啥……我又开始闹肚子了。”
说完,就溜之大吉了。
……
这段在顶头上司嘴里算得上是天作之合的爱情故事就此结束了,无论丁主任好说还是歹说,大喊大叫、骂骂咧咧、要杀要砍,刘向阳都闭口不言,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丁主任把一张好好的办公桌都快捶碎了,还是不见刘向阳松口,就瞪着血红的眼睛问他:“那你说,究竟是为什么?”
刘向阳仍是摇头晃脑。
刘向阳还是摇头晃脑。
“你总该给个理由吗?”
刘向阳还是那个习惯动作。
“狗杂种,你脑袋被驴踢了是不是?”
刘向阳仍在摇脑袋,满脸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硬生生变成了一个哑巴。
丁主任简直被气疯了,摔碎了一把椅子后,就气呼呼回了办公室,当即起草了一纸“调令”,把刘向阳这个不知好歹的“熊玩意儿”扫地出门了。
好在他良心未泯,没有直接开除他公职,只是把他“贬到”了下属单位,做了一名档案管理员。
……
“我说老刘啊,你对惠山农场的情况熟悉吗?”
刘向阳仍沉浸在那段不可忽视的往事中,竟然没有听到马总的问话。
“哎,刘科长,马总问你话呢。”
多亏了孟师傅及时提醒,刘向阳才回过神来,却不知道马总问的是啥话,借口说道:“我大概天生就没有坐车的命,一上车就犯迷糊,刚才又睡着了,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了马总。”
看上去马总并不介意,笑了笑,说:“这倒是个好习惯,坐在车上可以打盹休息。我就不行了,一上车精神头更足,想睡都睡不着。”
孟师傅再次小声提醒刘向阳:“刘科长,马总问你熟悉不熟悉惠山农场的情况呢。”
“哦。”刘向阳这才顿悟过来,原来马总此行的目的地是惠山农场,再联想到自己“被挑刺”的报道,心里就有点儿惴惴不安,回应道,“倒是去过几次,可那只是去调查材料,说是调查,实际上就是去抄些数字过来,说实话,真的不是很了解。”
马总说:“数字就能说明问题呀,也算得上是有所了解了。老刘啊,我问你,以你个人的观点,你觉得历年来的土壤改良的项目还有实际意义吗?”
刘向阳不假思索地说:“应该有吧,省公司不是都已经认可了嘛,听说今年还要直接上报到集团总公司,争取更大的投资。”
马总冷冷一笑,说:“老刘啊,你这个应该有吧,可真是韵味无穷呢。”
“不……不……马总,我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其他意思。”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可我打耳就听出一点点门道了。”
见刘向阳无言以对,马总接着说:“我在河川分公司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农场的事情,有些分公司的意见很多,还编了顺口溜,说他们是‘年年改良不见粮,投下猪肉惹来狼’。”
刘向阳说:“成效也还是有一点的。”
“可投入跟产出总有个比较吧?跟你说实话,之前我就去过一次,大概看了一下,方圆几十公里地,几乎全都是荒山野岭,改良的地块在哪儿?我可真是没看着。”
刘向阳说:“直到现在我都弄不明白,当初上头为什么却确立建那个农场,设备上不去,很多地块连拖拉机都爬不上去,凭着人工咋改良?”
马总稍加沉吟,说:“老刘,照你这么说,是不是就是因为人工投入太大,占用了成本,所以就只见投入,不见产出了呢?”
刘向阳听了,心头一震,难不成马总想放弃那个改良项目不成?
不可能呀,毕竟那是前任经理胡有为的政绩工程,曾经为此投入了大量的财力,并大肆宣传,广造舆论,从企业内参,到公开发行的报刊,一直鼓吹到了央视媒体,这才彰显了前任老总的能力所在,要不然,他怎么会一个箭步窜到了省公司副总的位置上呢?
这个话题实在太敏感了,万万不可信口雌黄呢,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