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刘向阳连连摇头，说，“怎么会不欢迎呢，只是家里面没做准备，怕怠慢了您，老婆又是个没见过天地的小女人，见了领导，还不知道吓成啥模样呢。”
马攻克说：“骗谁呀，你老婆可是不得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可是有目共睹的，连胡有为胡副总都夸你老婆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场面人。”
刘向阳心里忽悠一阵，问马攻克：“胡副总他怎么会说起我家女人来了呢？”
马攻克说：“胡有为说他们经常一起吃饭呢。”
“真的假的？”
“这还假的了，有一次我还作陪了呢，是那个叫刘福禄的老总做局，对了……对了……就在凤凰酒楼。”
“哦，是这样呀，刘福禄跟她是同学，有应酬的时候总喜欢带上她，斟酒倒茶的，用起来顺手。”
马攻克咧嘴一笑，说：“老刘呀，你可要提高警惕了，可别让刘福禄就顺手牵羊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刘向阳听后，心里面忽悠悠一阵燥热，很不是个滋味儿。
“怎么，吃醋了？”
“我吃哪门子醋啊？是在想家里有没有好茶招待您这位大马总。”
“随便，权作是家访了，只要真情在，下点树叶都不过分。”说完，自己先笑了。
刘向阳听得出来，他的笑声很干涩，直觉告诉他，他这可不是一次随机性的“家访”，一定有着非凡的意义。
见刘向阳拿出了手机，马攻克就说：“电话就别打了，回去自己烧一壶茶就行了，尽量少麻烦女人。”
刘向阳苦笑着，说：“这可是个夏天，女人还不知道穿成个啥模样呢，万一吓着你，我可担待不起。”
“那样更好啊，老刘你有所不知，我最大的喜好就是看美女。”说完又笑了起来，笑声明显爽朗多了。
刘向阳只得把手机收了起来，心里想着，黄雅莉你这个娘们儿，千万别给我丢人啊！
小车开进了小区，马攻克下了车，让孟师傅在院子里候着他，自己随在刘向阳身后，朝前走去。
到了单元门口，刘向阳没用钥匙开门，而是按下了门铃，对着里面喊：“老婆，马总大驾光临了，赶紧迎驾。”
老婆应一声，就开了门锁。
马攻克在刘向阳的背上戳了一下，说：“你小子猴精，这不是成心不让我饱眼福吗？”
刘向阳拉开门，说：“都像个蔫茄子了，还饱啥眼福啊。”
“老刘啊，你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多好的老婆呀，要姿色有姿色，要能力有能力，你倒是缺口德，故意损人家。”
“得了吧，她还有姿色？”
“可不是嘛，比我家那个胖女人强多了，十倍、百倍都不止。”
刘向阳一听马攻克说到了他家女人，心里就嗦嗦的一阵乱颤，赶忙岔开话题说：“早知道你来喝茶，我怎么着也得备下一点碧螺春。”
“你知道我喜欢碧螺春？”
“都跟你这么久了，多少还是了解一点。”
“看来，我以后还真得学会伪装了。”
……
“哎呦，雷大马总，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黄雅莉早早开了门，侯在了外面。
马攻克仰脸往上看着，说：“都调过来这么久了，还没来认认门，万一哪一天没了饭吃，也好过来讨一口。”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请都请不来呢，快里面请……里面请……”黄雅莉闪到了一边，笑容可掬地礼让着。
进屋后，马攻克就不再嘻嘻啦啦开玩笑了，先是满屋子看了看，说：“房子小了点，也好换一个大点的了。”
正在沏茶的黄雅莉随就来了情绪，撅着嘴巴说：“我是个下岗职工，老刘一直都是个小科员，就那么点收入，拿什么换房呀？”
马攻克说：“你还下岗职工？都成总经理助理了，年薪怕是都要几十万了，还在哭穷？”
“哪儿呀，不就是个打杂的吗？啥助理不助理的，倒是老刘这边还得靠您多关照，有了合适的机会，往上拉一把。”
刘向阳一听这话，咳嗽一声，瞪了老婆一眼。
黄雅莉说：“当着真人不说假话，马总都来家了，还用得着遮遮掩掩了，您说是不是呀马总？”
马攻克笑着说：“老刘就是这样，文人的通病——虚伪。”
黄雅莉说：“可不是嘛，都干了这么多年副科级科员了，论资历，谁能跟他比？论能力，我觉得也不差，只是没遇到伯乐罢了，这回您来了，总算有了他的出头之日。”
刘向阳听不下去了，说：“快闭上你的臭嘴吧，男人说说话，你不要胡乱掺合。”
“哎，有话就让人家说嘛，我这是来家访，就是想听听大实话，说……说……照说不误。”马攻克端起茶盅，先放到鼻下闻了闻气味，再轻轻抿了一口，说，“嗯，不错……不错……老刘啊，你这人真不实在，家里这不是有现成的碧螺春吗？”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刘向阳望着黄雅莉，问她，“这茶你是从哪儿找到的？”
黄雅莉没理他，面对面望着马攻克，笑容可掬地说：“马总，咱还真是心有灵犀呢，今天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就觉得会有贵客来，就顺手把抽屉里的一包好茶放到了包里，想不到，还真就派上用场了。”
“是吗？这可真是难得。”
“可不是咋的，回来后，没见有人来，我还一阵失落呢。”
“怎么，你下班回家后，没见着老刘吗？”马攻克放下茶盅，盯着黄雅莉的眼睛问。
黄雅莉说：“见到了，可他不是客人呀。”
马攻克说：“不就是一壶茶嘛，谁喝不是喝，干嘛非要留给客人？老刘回来后，你沏一壶好茶，跟他对饮一番，也是蛮有情调的嘛。”
刘向阳抱怨说：“别说了，说起来就心酸，别说喝茶了，这连饭都没捞得着吃呢。”
“怎么？你没吃晚饭？”马攻克扭头望上了刘向阳。
“可不是嘛，娘们儿天天在外头忙，那有时间给我做饭了，都是自力更生啊。”
黄雅莉白他一眼，说：“你用不着当着马总的面告我的状，今天下午回来，我都买好菜了，还没来得及做呢，你就急着跑出去了。”
“弟妹呢，看来你也够辛苦的，那么晚才回来，这么说，你回来后，见过老刘了？”
“是啊，话没说两句，就急着跑出去了。”黄雅莉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刘向阳，“你在电话里说，好像是什么人受伤了，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的，就是扎破了一点皮肉，没什么大不了的。”刘向阳为了不影响马攻克的情绪，偷偷朝着老婆黄雅莉使了个眼色。
马攻克收敛了笑容，顺着话题问刘向阳：“老刘，你怎么看冯晓刚被撞这事儿？”
刘向阳不假思索地说：“那小子脾气不好，会不会是在外面得罪人了，遭了黑手。”
马攻克说：“会不会是更深层的，譬如报复杀人啥的？”
“您的意思是？”
“譬如说，他有意无意间伤害了别人，或者是给他人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对方咽不下去那口气，就对他动手了。”
“这个不可能吧，说实话，冯晓刚这个人的确是头脑简单，做事草率，可也不至于惹出那么大的麻烦来。”
“这倒也是，他还年轻，又没有大的利益冲突，怎么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呢？”马攻克问道。
刘向阳说：“这倒也是，他是在公园里等女朋友的时候遇刺的，绝对不会是坏人随机起了杀心，而是一直尾随着他，见四下里没人，才动手的。”
“老刘，你怎么就知道坏人一直尾随着他？而不是突发事件呢？”马攻克蹙着眉，认真问道。
“这个……这个……”刘向阳一下子惶遽起来，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倒是黄雅莉心眼来得快，替老公解围说：“老刘这个人就这德性，敏感的很，遇到事情就喜欢发挥联想，肯定是以前写小说落下的病根，你说是不是呀？马总。”
马攻克笑着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不过凡事多加思考也好，免得只看皮毛，敷衍了事；但有一点，敏感多虑的人极容易走极端，会做出不理性的事情来。”
黄雅莉说：“可不是嘛，他整天就知道疑神疑鬼，我们没少为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吵闹。”
正说着，马攻克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说：“是高明堂打过来的，会不会是冯晓刚那边有新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