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医官不乐意,他不想去锦衣卫,更不想去诏狱当差。
“大人,你可不能答应。老夫以前发过誓,这辈子坚决不去诏狱!就算是去帮忙,也不乐意。最多最多提供药物跟药方。”
“老穆,你别怕。有我在,再加上他们有求于你,肯定都得供着你。”
“不行,不行!总之老夫不去诏狱,死也不去。”
很显然穆医官对诏狱有阴影,提起诏狱就一脸不适的表情。
“真不去?”
“打死也不去。”
“行吧。诏狱那环境,我看着都皱眉头,我也不适应。我替你拒绝姓萧的,最多只能提供药方,让他们自个忙活去。”
“理应如此!”穆医官闻言,当即如释重负。紧张不安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好似重新活了过来。
萧锦程有求于人,自然不敢强迫。请不到人,能拿到独门药方也行。
他叹了一声,“世人对锦衣卫有误解,本官不计较。”
陈观楼闻言,当即笑了起来,“萧大人,你确定是误解,而不是事实?天牢跟诏狱乃是隔壁,诏狱死人,天牢却一切如旧,这就是差距。不仅仅是环境上的差距,更是人的差距。因为人造就了环境!”
“天牢的确有可取之处!等此事了结,还望陈狱丞给个机会,让诏狱的人跟你们学学。”
“学不会!”陈观楼摇头拒绝,“就凭你们诏狱的办事风格,现在学不会将来也学不会,永远都学不会。萧大人是不是不服气?我这么说吧,天牢的原则是,看守犯人,双方互相配合,别捞过界。诏狱的原则是,犯人都是畜生,狱卒凌驾于犯人,可以肆意凌虐。敢问,你们怎么学?”
理念不同,原则不同,学不来,永远都学不来!
萧锦程面色一沉,却不再反驳,“多谢陈狱丞替本官总结。本官明白了。告辞!”
陈观楼挥挥手,“慢走不送!”
诏狱忙着防疫,忙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南边传来一个震惊天下人的消息:
楚王败了!
不是败退,不是战略性的撤退,是彻底败了!楚王反贼被围困,走投无路之下,想要自刎,却下不了手。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束手就擒。
大头领都败了,甘愿束手就擒,下面还有一战之力的兵将见状,心灰意冷,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只有少数性格坚毅之辈,选择负隅顽抗,转进山区,继续跟朝廷作对。
至此,闹了七八年的造反,彻底败亡!
朝廷大胜!
消息传到京城,建始帝高兴得当着大臣的面,手舞足蹈。当即宣布三日后启程前往行宫避暑,大臣随行!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乃天命所归!”
“先帝时头痛不已的反贼楚王,终究败在了陛下手中。”
“圣君在朝,此乃天下之福,百姓之福,大乾江山之福!”
“祭天!上告天地祖宗!”
朝臣们的马屁,一句比一句动听。
建始帝志得意满。决定采纳朝臣的意见,祭天,上告天地祖宗。
等奸贼楚王押解进京,待到秋天,就举办祭天大典。要将这件好事情,告知列祖列宗。尤其是先帝!
想必先帝得知这个消息,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吧。说不定一高兴,棺材板都盖不住。
建始帝兴奋难耐,他恨不得能亲眼看见先帝的嘴脸,看看先帝还有什么话可说。当年废他太子,如今,还不是靠他这个废太子抵定江山,剿灭反贼,保住了大乾朝的半壁江山。
先帝无德,眼瞎!
他用实实在在的功绩,反击了先帝当年的一意孤行。
他走到奉先殿,指着先帝的牌位,痛骂,叫嚣,疯狂大笑,就像是一个癫狂的精神病。
王德发守在大殿门外,隐约听见里面的动静,心头怕得要死。
不得已,只能将侍卫们远远赶走,不能让里面的动静被侍卫听见。万一传出去,陛下会被天下人叱骂,会被骂不孝子孙,甚至会被质疑得位不正。
他身为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太监,必须提前将有可能发生的坏事扼杀在摇篮里。
建始帝指着先帝牌位,一直骂,一直骂,一直骂到骂不动为止。
王德发站在殿门外,确定里面好长时间没了动静,他才敢悄无声息走进去。
“陛下,喝口水!”
一杯放着冰块的冰水,送到建始帝跟前。
建始帝接过,仰头一口喝完,冰凉的水入了口入了胃,透心凉,浑身舒坦。一直郁积在心头的怒火,因为这一杯冰水,都散了。
“老王,你说朕有意思吗?”
王德发紧张得两股战战,这问题咋答啊!
“陛下乃是天命所归!陛下认为有意思就有意思,陛下要是认为没有,任谁来了也都没有。”
“哈哈哈……你这滑头。朕果真是天命所归!”
“当然!先帝临终前都在为南北两头的反贼焦虑。如今,楚王彻底败亡,这就证明天命不在先帝,而在陛下!”
“那你说说,先帝祭天,却发生爆炸案,又是为何?”
“奴婢以为,先帝祭台爆炸,定是天谴。”
“天谴吗?”建始帝先是眉头一皱,紧接着眉头舒展,大笑出声,“你说的没错,定是天谴。先帝晚年荒淫无道,世人皆称昏君,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所以降下天谴,以示警戒。却没想到,先帝因天谴而惊恐,故而昏迷不醒,最终于梦中过世。”
“陛下英明!”
“所以,祭台案,以及先帝的死,都有必要改一改。你说呢?”
这是要篡改史书。
王德发心头一惊,差一点就没控制好表情。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陛下要不要和政事堂诸位大臣商议一下?若能得到众臣的支持,此事易尔!”
建始帝顿觉不爽,皱眉说道:“只怕他们不会同意。一群老顽固。”
“谢大人做事机敏圆滑,或许他有办法说服其他人。”王德发再次出主意,势要将谢长陵拉下水。这么大的事,篡改史书,他一介太监,何德何能敢干这么大的事。
他不想死!
他想活!
所以,这事他绝不沾手,只能让政事堂的大臣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