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柠确实早就有了决断。
“夜莺。”
除路寻外,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方。
“是《夜莺与玫瑰》的夜莺吗?”布雷恩不动声色的问道。
禾柠不由多看了他两眼,“是。”
《夜莺与玫瑰》是一本写给大人的童话,她有幸读过。
作者王尔德是唯美主义的代表,他的作品常带有悲剧色彩。
这个故事大概讲的是,一位学生想邀请教授的女儿跳舞,女孩要求学生必须送上一朵红玫瑰。
遍寻无果的学生为此痛苦,夜莺被他的深情所打动,它以生命为代价为学生换得了红玫瑰。
可当学生将玫瑰送给女孩时,却被女孩以“玫瑰不如珠宝名贵”所拒。
最终,学生失望且愤怒,决心不再相信爱情。
夜莺用生命换来的玫瑰,就这样被随意的扔在了大街上,任由车轮碾压。
很讽刺。
有人说,夜莺的行为是理想主义的最高表达。
有人说,这明明是对美与艺术的极致追求。
但在禾柠看来,王尔德笔下的这只夜莺其实就是个傻瓜。
美丽又悲壮的傻瓜。
禾柠固执的认为,夜莺才不是什么理想主义和爱情至上的象征。
它应该是自由的象征。
独来独往,灵动,不受束缚,不属于任何牢笼,无论环境如何变化,都能坚韧适应。
哪怕在黑暗中也能勇敢穿梭飞行,不畏黑暗带来的未知与危险。
“怎么了?”见大家的视线一直在自己和路寻身上来回游移,禾柠忍不住问道。
秃鹫似笑非笑道:“你知道他的代号是什么吗?”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路寻。
禾柠还真不知道。
别人都叫他路少校,暗夜的人也都以“队长”或“头儿”来称呼他。
“夜枭。”路寻忽然出声。
见禾柠愣了愣,他重复道:“夜枭,我的代号。”
言辞间似乎带有一丝愉悦。
不,与其说是愉悦,不如说是窃喜。
老狼笑了笑,“你俩也算是心有灵犀了,代号不仅都有“夜”字,还都是鸟类。”
郎中半开玩笑的附和道:“何止是心有灵犀,我看缘分也不浅。”
这两人皆为人中龙凤,又同在一个小队。
在他们看来,完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若是最后真的能走到一起,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秃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不知这莺和这枭,谁更胜一筹?”
靠在座椅上的蝰蛇瞬间来了兴致,“话说你俩有认真切磋过吗?到底谁的近身格斗更厉害?”
老狼抢先回答,“这还用说,肯定是小八。”
郎中举手,“我也押小八。”
“不可能,我押队长。”秃鹫摇头道。
海鸥啧啧两声,“我看你们是太久没被揍了,我站队长。”
最终三比三打平。
禾柠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这个问题。
她和路寻谁更强?
说起来,自己不少本事都是他教的,他算是自己的老师,这不可否认。
“五五开吧,各占一半胜算。”
禾柠并没有随便搪塞,这是她深思熟虑的答案。
毕竟,他们对彼此都太过熟悉。
对方下一秒要用什么招式,又或是准备实施何种战斗策略,只一眼便能洞悉。
不过,势均力敌只是暂时的。
不久的将来,她相信自己会彻底打败这个男人。
郎中有些怀疑,“真的假的?”
那上次被小八一拳打飞的人是谁?
路寻点头,“真的,最近几次切磋我们都没能分出胜负,算是平手。”
众人没再深究这个问题,因为菜上齐了。
也是在这时,六人才反应过来。
禾柠和路寻刚才说的悄悄话,十有八九是关于他们的。
小八看着不苟言笑,实际很好相处,也挺会照顾人。
她不摆脸子,说话做事也不扭捏,总之这性子很合他们胃口。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是欢迎仪式,但大家都没有喝酒。
特战小队肩负着特殊使命,需要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性和快速反应能力。
即使现在没有任务安排,但保不齐下一秒就会接到紧急出动的命令。
所以,哪怕是放假他们也是滴酒不沾的。
晚饭结束后,大家便返回了营区。
老狼比禾柠大了整整十岁,一顿饭后便把她当成了妹妹看待。
担心她因为和大家不熟而尴尬,便一直在找话题和她聊天。
“对了小八,按照部队编制和管理要求,你得和我们住在一起,方便日常训练和执行任务啥的。”
“我们从来没想过会有新人加入,更想不到这个新人会是个姑娘,所以营地内只有一间宿舍。”
禾柠顿住脚步,偏头看向老狼,“所以呢?”
秃鹫上前给了老狼一拳,“讲重点行不行?”
老狼尴尬一笑,“不过,队长在宿舍旁边给搭了一个单间,现在看来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秃鹫补充道:“他一个人搭的,那单间内还有独立的卫生间,被褥和生活用品他也都安排好了,直接就能住。”
“我就没见他这么上心过,起初还以为那是他给自己搭的呢。”
一字一句明里暗里都在告诉禾柠,路寻对她很不一般。
秃鹫说完就拉着老狼先行一步。
路寻本就走在最后面,二人这一去,禾柠自然就和他并排到了一起。
“路......夜枭,谢谢。”
路寻瞧她头发乱了,想伸手替她抚平。
见她闪躲,又略微失落的收回了手。
“不用跟我客气,身为队长,照顾你是应该的。”
“嗯,但还是谢谢。”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走到宿舍区门口时,路寻才叫住禾柠。
“好好休息,另外,只要不是出任务,你像之前那样叫我名字就行。”
“有事随时找我,找他们也行,我们就住在旁边。”
禾柠沉默几秒后微微仰头,眼神直白,“路寻,你是不是喜欢我?”
太阳刚刚沉入地平线,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橘红色,像是被水彩晕染过的画布。
树上的银杏叶在风中轻轻颤动,偶尔有几片不堪秋风的催促,悠悠飘落,旋转着划过两人身侧。
远处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昏黄的光晕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
“是,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