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寻被安排在军区医院的高级独立病房中。
禾柠轻推开房门,刚进去,耳边便传来了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进门左手边是干湿分离的独立卫生间,里面干净整洁,物品一应俱全。
右手边是双开门衣柜,衣柜旁是内嵌的桌台,台面摆放着电热水壶。
病房中央是一张洁白的病床,路寻正安静地躺在上面,毫无血色的脸让禾柠揪心不已。
陪护床与病床隔了两个身位,上面铺着柔软的床垫,还有叠放整齐的被子。
禾柠在病床旁站了许久,久到窗外的夜色由浓转淡,久到远处的天际开始泛起鱼肚白。
久到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然洒落在路寻的脸上时,她才如梦初醒般收回视线。
之后,拖着沉重的身躯挪向沙发,靠在扶手上很快便陷入了浅眠。
......
阳城向来是个和“雪”没什么缘分的城市。
这么些年来,几乎都不曾瞧见过雪花的踪迹,
但今年的冬天有些不太一样。
除夕前的那天晚上,一场大雪毫无征兆地降临,一夜之间天地银装素裹。
往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只剩下几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蜿蜒向前。
树木披上了洁白的披风,枝丫不堪重负,微微弯曲,在寒风中轻轻颤动。
“小九,今天是除夕,你是回家还是继续留在医院?”
老狼来的时候拎了一小袋苹果,他把苹果削好皮后递给了禾柠。
禾柠合上书,接过苹果道:“我等会儿就回家,和家里人说好了,要一起过除夕。”
老狼点头,“嗯,你也是该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了。”
这段时间他们几个都会过来探望路寻。
本想和小九轮流守着,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小九光是站在那里,一个眼神过来,谁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晚点影子要来,不急的话等他来了让他送你回去。”
禾柠道:“我坐地铁就行,直达。”
老狼想了想,“也行,这几天车多,说不定就堵上了。”
过了会儿,他又不经意间的问了句,“这次回家要待到假期结束吗?”
禾柠摇头,“我吃了晚饭就回医院。”
老狼没再多问。
禾柠离开医院时特地错开了高峰期,到家时是下午四点过。
她洗了个澡,换上了之前买的新衣服。
姐妹二人正好买完东西回来,身上穿的恰好也是她买的衣服。
三个人,晚上没有准备太多菜。
一道凉菜,再加两荤一素一汤。
晚饭结束后,郁菲把提前订好的生日蛋糕拿了出来。
“柠儿,该许愿啦。”
禾柠深吸一口气,郑重的许下了和往年一样的生日愿望。
【希望厄运永远都不要靠近我们三人。】
难得过年,禾柠不想扫兴,便陪艾嫣嫣小酌了两杯。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她对酒的依赖性变得越来越大。
晚饭结束后,郁菲把醉死过去的艾嫣嫣扶回了房间。
出来后,她看着禾柠问道:“还要回医院吗?”
“嗯,要回的。”
锅里炖的鸡汤还剩不少,郁菲把汤全部装进了保温桶。
“拿去医院吧,晚上饿了还能垫垫。”
禾柠双手环抱在郁菲的腰间,并把头埋进了她的怀里。
“让我抱一会儿。”
语气软糯,有些撒娇意味。
郁菲紧紧的回抱住她,似是想把自己的温暖全部传递给她。
“你呀,想抱多久都行。”
禾柠仰起头,双眼泛红,委屈的看着郁菲,“我是不是很没用。”
郁菲轻叹口气,抱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
禾柠也只有在她们面前,才愿意卸下了那层厚厚的盔甲。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护不住要想护住的人?”
声音明显开始哽咽。
小时候,她尝试拿起武器保护妈妈,但妈妈最终却因为保护她而死。
她觉得妈妈会死是因为自己太弱小了。
后来,她遇到了和妈妈一样重要的人。
禾柠想保护她们,便报考了警校。
但根本没用。
厄运还是找上了她们。
禾柠把一切都归咎于是自己还不够强大。
所以在进入部队后,她发了狠的训练。
“我明明已经很厉害了,为什么还是会有人因为我而受伤?”
郁菲的心也开始止不住的抽痛。
“你已经做的很好很好了,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禾柠吸了吸鼻子,“可是,如果我反应再快一些,也许就不会......”
郁菲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傻瓜。”
她想告诉她,你其实不需要做的很好。
你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没有关系。
即便做的不好也没有关系。
你只需要开心,只需要平安,只需要做自己便足矣。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相互依偎着。
待缓过来后,禾柠整理了仪容,“充好电了,我满血复活了!”
郁菲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换洗衣服我都给你收拾好了,到了医院给我发个消息。”
......
禾柠刚进医院便如约向郁菲报了平安。
快到病房时,她忽然感到一丝不对劲。
里面明明有好几个人的呼吸声,但病房里没亮灯,除了呼吸声外也没有别的声音。
门口站岗的士兵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禾柠放轻脚步,手下意识放到了别在腰间的军刀上。
正准备开门时,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