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白同学的话,既然是白同学亲口说的话,那我稍微贪心一点也是可以的吧。
“白……”
“怎么停下了,不许挑食,必须全部吃光才行。”白清歌命令道。
阚致羽的话停下,虽然对方的语气变得更柔和,但是她依旧能很清晰的感觉出来,这是白同学口中的欺负。
现在是欺负的时间吗?
也是,算起来也有一周了,白同学肯定早就忍不住了吧。
以前被欺负,应该会很高兴才对,可现在一想到之前,叫清歌姐姐的话也包括在欺负里,心里就一阵绞痛、难受。
所以说,那是骗人的吗。
微微侧过头,低下,阚致羽像是被最爱的主人伤害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将受伤的部位藏起来,不想被主人看见担心。
“怎么了?”察觉到了阚致羽低沉的状态,白清歌柔声询问。
难道是自己的语气太重了,病人的情绪都会相当的脆弱,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看了看任务剩余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想到同桌才吃完饭,应该也是吃不下了,因为自己命令的语气,所以才不敢反抗。
她母亲也经常这样对她,以至于她的同桌已经养成了服从的习惯。
就像之前,自己想强行补偿的时候,只要态度再强势一点,同桌就根本拒绝不了。
这一周,她可不仅仅是每天来投投食儿的,她可是从同桌的母亲嘴里,了解到了很多的事情。
“没事的,不想吃就不吃了。”白清歌细声安慰道。
因为其母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pua,她的同桌很敏感,她也尽量将语气放平,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
正低落的阚致羽浑身一抖,顾不得心中的低沉,连忙转过头来,伸手就要去拿白清歌手中剩下的桃子。
白清歌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去阻挡,“吃不下就不用吃了,别强迫自己。”
阚致羽确实将手缩回去了,但嘴上又开始道起歉来,“对不起,对不起……”
眼中满是害怕和恐惧,白清歌心中狠狠的震了一下,都说虎毒不食子,可阚致羽的母亲却把她的亲生女儿逼成了这个样子。
“对不起……”
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让白同学不开心了,这都是自己的错,让我吃吧,我都可以吃,只要你别生气,我还能吃更多的。
白清歌从阚致羽怯弱的目光中,看到了这样的想法。
而阚致羽现在的心中所想,也跟她看到的大差不差。
长期以来被精神压迫,导致阚致羽对一点风吹草动都一惊一乍,下意识的将所有过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本来已经收回的手,又伸到阚致羽身前,道:〝你想吃就吃吧,不想吃也不会有人怪你,要不歇息一会儿再吃?”
阚致羽的怯懦的性格,必须得一点点的改变,一时是急不来的。
虽然是这样想,这样做的,但刚才的话音才刚落下,手里被切好的桃,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掉了。
看来是任重而道远啊,也不知道等到毕业后,会不会有所改善,她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离高考已经没几天了。
等考完,自己可就要回上京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找点理由把人先拐走,那样时间就充足了。
肚子很撑,平时在家里基本上都是饱一顿饥一顿,哪像这几天,定时、定点、定量。
也正因为严格定食,那两个桃子本不该是午餐里的,照往常的量来,也就几块当做餐后水果。
但是听医生说,今天就可以出院了,自己吃了这么多好东西,还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便贪心的要了两个,想回家带给妈妈也尝尝。
纵使她待我如草枯,但她依旧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以前的她对此坚定不移,而现在,怀疑的种子已经被埋下,总有一天会开花结果。
一边想回家看望母亲,一边又想留在这里,享受每天宛如此刻的温馨时光。
这几天躺在病床上,头很昏、很乱,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她想要更加亲近白同学,想成为更特殊的朋友,就像和妈妈那样,一辈子都会待在一起。
她甚至想过将自愿改到上京的学校,但就算是最差的一所学校,也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她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上京,龙国的国都,是最华贵、优雅的地方。
而自己所在的贫民区,跟城市的下水道相差无几,是见不得光的地方。
有的人天生就沐浴在阳光中,而有的人终身只能待在臭水沟里。
两者的差距,比天和地之间的距离还要大,还要远。
可她还是想离白同学更近一些,哪怕泥泞中的自己根本不配。
夹杂着这种矛盾,贪婪的享受着此刻,珍惜着余下不多的时间。
无端的,阚致羽想到了,曾经白同学给她看过的那个名叫《灰姑娘》童话故事。
她想,灰姑娘本应该是流落民间的公主才对,无论之前生活在怎样的地方,迟早也都会被人接入皇宫。
这样故事才说得通,而无论是哪个灰姑娘,都不可能会是自己这样的人。
阚致羽长长的刘海落下,把半张脸都遮住,看起来就相当的阴郁。
白清歌一把把头发撩开,她可不会允许自己在场的时候,同桌还能在这里多愁善感。
“是很难受吗,刚刚都让你不要往肚子里撑了,现在好了吧,是肚子疼?”
被强行抬起了头,入眼是关切的目光,阚致羽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有事就别一个人强撑着,这会让关心你的人很担心的。”白清歌的话句句不离引导。
人是个很奇怪的动物,哪怕是对的,只要心中已有了坚持已久的答案,他们不会再相信别人说的话。
但如果是自己得出的结论,哪怕对不上参考答案,在没有靠自己找到正确答案,或者有让他信服的人亲口否认他的结论以前,他对自己的答案有着偏执的信任。
或许一开始有怀疑是自己错了,但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错的也变成对的了。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引导对,毕竟她也不是专业的心理老师。
不过阚致羽接下来说的话,倒是让她有了一点冒充心理老师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