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流氓被吓傻了眼。
“妖……妖怪啊啊啊！”
“姜先生。”
众人四散而逃，姜九昭扶起单明尧，轻轻握住了他的右手。
单明尧痛得脸色发白，显然是断了几根骨头。
手心雪白色的光芒浮现，单明尧感受到自己的右手逐渐温暖了起来。
“好了。”
姜九昭替他扶起来了桌子。
单明尧活动了两下手指，惊讶于痛感的消失。
他眼眶微红，明明才是少年体型。
“姜先生，又让您看到了我这副不成体统的模样……今天要不是你在……”
姜九昭打断了他：“你是在摆摊当代笔吗？”
单明尧微愣：“是。”
“有没有考虑换个地方住？”
单明尧苦笑：“几年前，我的父母就都不在了，田地被那几个流氓霸占，只能靠写写字糊口。”
“钱你不用操心。”
姜九昭笃定地问：“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
清风拂过，平静的外表掩饰了心头泛起的层层波浪。
他点头：“想。”
姜九昭朝他微笑。
单明尧暗暗捂住心口。
“带着明晚，跟我走。”
他眼前有些恍惚。
修仙的人，都是姜九昭这样漂亮的人吗？
＊
姜九昭把人安排到了另一个村庄里住下，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至少不会四面透风漏雨。
单明尧还是在街上摆摊代笔，每天回家后都会亲自下厨，变着花样地投喂姜九昭……和单明晚。
俩人坐在桌子面前，一人拿一双筷子，瞪着大眼，满脸期待地看着单明尧忙进忙出地端菜。
“哇！”
姜九昭和单明晚同时感叹。
“哥哥偏心，之前我都没有吃过这么多菜式！”
单明尧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别贫嘴……诶！等姜先生先动筷子！”
单明晚扁着嘴，委屈巴巴。
她生气了！
哥哥不爱她了，哥哥只爱姜哥哥。
姜九昭夹起了第一块糖醋鱼，剔好刺，放到了单明晚的碗里。
小姑娘瞬间亮起星星眼。
“谢谢姜哥哥！”
姜哥哥好好！
她有罪！她竟然生姜哥哥的气！
单明晚也扭头，给姜九昭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明晚真乖。”
姜九昭宠溺地笑。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
“听你的意思，是想进京科考。”
单明尧点头：“是的，可惜这些年……实在是经济拮据……”
“这些钱足够你来回的开销了，我只能在这里再待一个月，下个月初一，我就会走。”
姜九昭宛如变戏法一样，凭空出现了一个钱袋子，里面塞着满满的黄金。
单明尧瞳孔微颤，他勉强笑道：“是，是啊，您还有您的事……”
姜九昭噗嗤一笑，无奈地摇头：“明尧，我们都认识半个月了，你怎么还‘您’来‘您’去的，难道我们不是朋友？”
单明尧脸颊通红：“是！我们是朋友！但是……”
“但是个鬼啊，我都叫你明尧了，你还叫我姜先生？”
单明尧按捺住不停加速的心脏：“……九，九昭。”
“诶~这就对了。”
他解下胸前的酒壶：“这是我们玉清门独有的秋月白，明晚睡着了，就咱俩，陪我喝一个。”
单明尧看着酒杯中的液体，有些茫然地一口喝完。
“！”
辛辣的酒水让他双颊通红，眼泪都差点飚出来。
可他还是努力咽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你不会没喝过酒吧！”
姜九昭大笑，抬手拍了拍不断咳嗽的单明尧。
……
突然，单明尧的双脚逐渐化成了黑火，燃烧殆尽。
姜九昭愣了下：“明尧……”
单明尧回头，看着鬼城的大门。
“鬼差不可出门，否则烈火焚身。”
姜九昭面色一白：“你！你怎么现在才说！”
单明尧眼眶通红，他淡淡地笑：“九昭，我孑然一身，大仇得报，唯独放不下的人，就只有你了。”
姜九昭蹙眉：“我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单明尧面色平静，努力发出声音：“我去京城的路上，好巧不巧，遇到了曾经的那群人。”
姜九昭心里一凉。
“他们要我交出盘缠，却看到了我满兜子的黄金……于是，就让我领他们回家，交出所有的钱。”
“我刚出村不久，就算我不肯，他们随便揪了一个村民询问，也顺利找到了我住的地方。”
单明尧轻笑了声：“可哪里有什么多余的钱，他们发了怒，却看到了角落里躲着的明晚……”
单明尧胸口起伏了两下，才努力说道：“他们是一群畜牲，打断了我的双腿，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明晚被凌辱致死。”
“……”
“我恨！我恨这世间的一切！恨那群畜生！恨我为什么保护不了明晚！恨张瘸子为什么要给我送礼！恨我的父母为什么早早抛下了我们！恨我读过的所有圣贤书，为什么只教会了我克己复礼，却不教会我如何反抗！如何自保！”
“于是，我化作厉鬼，亲手了解了仇人。”
姜九昭眼角滑落了一滴泪。
他心痛地麻木：“是我，是我害了你们。”
单明尧的下肢已然消失，他面色痛苦不已，却依旧朝姜九昭露出了最后一个笑。
“不要这么说，九昭，没有你，我早就该死了。”
他艰难地朝姜九昭拱手：“晚生单明尧，拜别恩公！”
“不要……不要……”
姜九昭抓着散落在空中的黑火。
火苗从指尖溜走，没让他碰到半分。
突然，手腕被人抓住，伏朔皱眉：“你在干什么？”
姜九昭眼眶通红：“伏朔……”
他扑到了他怀里，没一会儿，伏朔就感觉到了胸前冰凉的液体。
伏朔愣了下。
不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总之是很满足。
他勾唇，轻轻拍了拍姜九昭的背：“别怕，我在。”
姜九昭身心俱疲，逐渐失去了意识。
……
“主人，这是第三碗了，要不然……”
“多嘴。”
“……”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嘴唇流到了口腔。
腥咸的气味让他蹙眉，实在是咽不下去。
“呕！”
人还没醒，身体已经提前反应，侧身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去。
“主人，这！”
姜九昭吐完，又缓缓睡去，显然是累极了。
伏朔叹了口气，拿衣袖擦干净了他的唇角。
“把这些分开倒入他的饮食里。”
电鳗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