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不仅唐帝,文相在这里等候李讲,就连鬼衣使也出现了。
“好啊,你这个小子,回到洛阳,居然还要朕下达圣旨才肯入宫,该当何罪?”
唐帝劈头盖脸的问责。
李讲微微一笑,躬身行礼道:“微臣平安归来,免不得要先回家一趟,宽慰家中母亲,还请陛下体恤。”
“得了,朕不听这些借口,你只要把这三杯酒喝了,便饶你一马!”
唐帝笑道,手边早已准备好了接风酒。
三位男子都算是老熟人了,很了解彼此的性格。
李讲一口接着一口,饮下这三杯烈酒,随后便向鬼衣使与文相,郑重的表达感谢之情。
鲲鹏怨念之浓烈,不是非圣之人能够化解的。
若不是这两位,还有李言量的舍命相助。
哪怕李讲有《逍遥游》,也不见得最后能够化险为夷。
众人聊了很久,唐帝将李讲视作为心腹,所以将鬼衣使的真实身份道了出来。
“永安公主?那不就是先帝的……”
当李讲得知,鬼衣使的真实身份,乃是陛下的姐姐,那位九子夺嫡中,唯一的一位女子的时候,大吃一惊。
他是真没想到这一点,险些腾然起身。
因为,关于这位公主的事迹,真的很多,几乎是从出生起,就备受关注,做出了许多惊为天人的事情。
据说,大唐之所以会持有两块青天宝箓的残片,就是她创下了记录,才得到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得到允许,以女子的身份,参与进夺嫡之中。
只可惜,她还是输了,在与唐帝登基前的一场谈话中消失人间。
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都有无数人猜测。
这位公主遭遇了毒手,被唐帝约以谈话,以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铲除。
没想到……
李讲面露惊容,她竟然成为了大谁河的领导,暗中的鬼衣使!
“当初,朕看出了她对皇权其实并不感兴趣,所以才会顺势提出,朕当皇帝,她追圣道的想法。”唐帝微笑。
这是一步妙手,所知者甚少。
原先应该只有这个屋子里的人知道。
不过,伴随着鬼衣使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三人认为,靖王也有了自己的猜测,很可能已经知晓。
“药王阁去找你了?”文相问道。
世安侯府那边的动静不小。
许多人都看到了,有所目睹。
可以说很快就传遍了洛阳上层。
现在,人人皆知陈尊等人,不远万里的从药王城来到洛阳,试图与李讲修复关系。
结果,非但没有成功,而且还更加不睦。
“一群拜高踩低的墙头草。”
李讲不客气的冷道。
当日药王阁的操作虽然很不道德,有些恶心,令人不齿。
但李讲什么事情没见过,这还不至于让他对药王阁撕破脸。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明明是医家圣地,看病救人的地方,却充满了权势的恶臭。
陆运那么好的医者,明明自己都已经将那五百万的灵石,一分不少的补上了。
可是,陈尊等人,还是欲壑难填,将其从阁主的位置逼走,最终鸠占鹊巢。
做得出这般下作的行径,李讲不抽他们脸膛就已经足够给面,怎么可能给好脸色?
“药王城,也确实该整治了。”唐帝也发言,面无表情。
从唐帝今天为李讲撑腰,称呼陈尊等人为“乌合之众”便能看出。
他对药王城的不满,积怨已久。
说到底,还是药王城的自主性太高了。
先帝看在医者身份特殊的份上,给予了他们相当的尊重,不仅允许药王阁可以在大唐的境内,管理一城。
结果,没想到,药王城竟然恃宠而骄,这些年心气越来越高了。
现在,居然连阁主的更替都能自己做主了。
要知道,陆运也是唐帝看好的人!
“先将陆运、曲学文收入太医院吧,至于其他的,只能日后再计。”鬼衣使道。
众人微微点头,越是针对这种事情,就越是讲究师出有名。
现在确实没有合适的借口,对药王阁下手。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
“对了李讲。”
文相看向李讲,开口道,“据我所知,所有的天之骄子,都已经闭关,寻找封圣之道,你没去紫微,先回大唐,难道是为了道别?”
“当然不是。”
李讲摇头,说道,“我想在大唐,寻找我的圣道。”
天下人的圣道,有所差异,大致分为两条路。
有的人,从内部寻求突破,不假借外物,修的是“本我”,求的是“真我”。
这样的圣道,一旦突破,自我就是一个小世界,自成循环。
而有的人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他们从外部寻求突破,于万事万物中寻求规律,印证所想。
这样的圣道,一旦突破,能化天地之力为己用,甚至能从天道中借力。
两条路,南辕北辙,但却是殊途同归。
至于李讲,早早地就定好了,自己要走后面的那条路。
因为,在他看来,文道,非一己之私,闭门造车的产物,而是天下人的文道。
唯有壮大了文道本身,读书人的力量才会跟着成长。
举一个例子,锦绣文章再惊艳,无人识字,最终的结果也是明珠蒙尘,生不逢时。
这并不代表李恩、沈妍,他们这些人的选择就错了。
只是李讲的路更难,因为相当于在拓宽文道本身,这样很容易耽误修为的进境。
不过一旦成功,收效也会相当惊人。
“你有这样的想法,圣师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文相老脸含笑,对李讲怎么看怎么满意。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肃穆会早早就看中李讲,将其选择为执道者。
今日李讲的选择,与当初骑牛游历,传播文道的圣师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黎民百姓。
只可惜啊……
文相痛心疾首,遗憾无比。
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怎么就没给他生个适龄的好孙女呢?
这么一块绝世的璞玉,放在面前,不能雕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流入他人的怀中,太可惜了。
“你打算怎么做?”
鬼衣使转头问道,声音清冷,宛若清泉流淌。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做出选择容易,可一旦到了落地的环节,很容易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不知往哪下手。
李讲沉吟片刻,最后缓缓说道。
“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