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子道:“依在下推测,昨晚狂风暴雨之时,也就是凶手下手的时候。”
杜非牧道:“此话怎讲?”
云中子道:“昆仑宗的弟子也有几百人,再加上前来参加道法大会的这几百人,现在昆仑宗里的总人数只怕要上千了吧?”
杜非牧笑道:“上千倒没有,八九百人倒是有的。”
云中子说道:“八九百人住在一起,总难免会有些夜猫,三更半夜了也要到处闲逛的,凶手若是贸然出手,也怕被人看见的吧?”
花千娇笑道:“不错,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云中子道:“偏偏昨天晚上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而且还下起了暴雨,所有的人全都龟缩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才让凶手有机可乘。”
花千娇道:“云兄弟的话只怕难以服众,你想想吧,我们来参加这次大会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耳力何等惊人,就算是在狂风暴雨中有何异响,我们也能听得见的,所以你说凶手为了避人耳目而选择在狂风暴雨的夜里杀人,可能性应该不大吧?”
云中子笑道:“圣女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我是说凶手之所以在暴雨夜里杀人,是因为他怕被人发现,所以才会选择在暴雨夜里,趁外面无人的时候下手。”
花千娇道:“这不是一样的吗?”
云中子道:“依我之见,这个房间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应该是将纪天傲请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杀了他,然后再把他送回来的。”
花千娇道:“你说这话我可就糊涂了,凶手既然已经杀了他,直接将他的尸体丢在荒野中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送他回来?那个凶手的脑袋,难道真的被驴踢过?”
云中子道:“凶手之所以要把他的尸体送回来,自然是为了想将此事做成一桩密案,他想让我们互相猜忌,甚至因此而发生内斗,他就可以趁机金蝉脱壳,逍遥法外了。”
灭道怒道:“这个凶手,心肠竟然如此歹毒,待查出了他,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云中子说道:“这个凶手,真的很狡猾,他以为布下这个疑阵,就可以麻痹我们,如此想法,也未免太天真了。”
杜非牧冷笑道:“云公子,我看你的神情好像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但我还有几个疑问,请你解答。”
云中子道:“杜宗主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就是。”
杜非牧道:“你说纪天傲的房间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有何证据?”
云中子道:“因为这个房间里干净整洁,根本就不像是所谓的第一案发现场。”
杜非牧道:“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在这个房间里杀了人,然后再将房间打扫干净,所以这个房间才会如此整洁?”
云中子道:“绝对不可能!”
杜非牧道:“为什么不可能?”
云中子道:“凶手是怕被人发现,这才将死者请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实施暗杀,而纪天傲住的这个房间,左右两边都挨着客房,凶手如果在这里下手,必然会有异响,难免会惊动了隔壁房间里住着的人;若是他真的是在这里暗杀了纪天傲,就该第一时间离开,以免被人发现,又怎么可能还有闲情逸致在此打扫房间?”
杜非牧道:“原来是这样。那这个房间看起来也像是今天早上才打扫过的,你却说凶手没有打扫过房间;而你刚才又说纪天傲应该在昨晚就已遇害,那么打扫房间的就应该不是纪天傲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云中子道:“你说得没错,这个房间虽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但是的确是凶手打扫的这个房间。”
杜非牧道:“你刚才说的凶手怕被人发现,没时间打扫房间,怎么现在又说成是凶手打扫的房间,我是真的越听越糊涂了。”
云中子道:“我刚才说的是凶手若是要在这里杀人,便没有时间再来打扫房间;但若是他在别处杀人,运来这里,只需要将尸体往地上一放就可以了,这样,他便有足够的时间打扫房间。”
杜非牧皱眉道:“云公子说的话,我还是没听懂,凶手怎么会又有足够的时间来打扫房间了?”
云中子道:“只要凶手不在这里杀人,不弄出大的动静,就不会引人怀疑。就算隔壁的人听到打扫房间的声音,也会以为打扫房间的人是纪天傲,又怎么会想到打扫房间的人会是凶手?”
杜非牧鼓掌笑道:“云公子的推断果然细致入微,佩服!佩服!就算是我住在纪天傲的隔壁,若听到打扫房间的声音,也一定会以为打扫房间的就是纪天傲。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凶手既然已经杀了纪天傲,为什么还要将他的房间清理干净呢?”
云中子道:“这正是凶手的高明之处。大家都知道,昨晚下了一夜的暴雨,凶手将纪天傲送回来后,难免会留下脚印和一些水渍,所以他必须要将这些脚印和水渍一一抹去,才能伪造出纪天傲并未出去过的样子,他既然想将此事搞成密室杀人案,就必须要清理掉他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这就是他打扫房间的原因。”
杜非牧道:“不错,云兄弟,那你说说,这个凶手,究竟是谁?”
杜非牧对云中子的称呼,最先是“云中子”,刚才是“云公子”,现在又变成了“云兄弟”,从这称呼的变化中,我们也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他对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是越来越看重了。
云中子道:“我想,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凶手一定是觊觎纪天傲身上的某件宝物,想据为己有,却又被纪天傲婉言拒绝,因此起了杀心,便想杀了纪天傲,强夺宝物!”
杜非牧道:“纪天傲身上的宝物,倒还真有一件,那就是他的炼功心法:九转龙图。你是说凶手要杀纪天傲,是为了这卷功法吗?”
云中子道:“不错。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凶手的杀人动机。纪长老平日里也是与人为善,扶贫济危,从不轻易与人结怨。凶手若不是觑觎他的九转龙图,又有什么理由非得杀了他呢?”
杜非牧道:“云兄弟的推断应该没有错,这凶手杀人的动机也是有了,就请你抽丝剥茧,找出凶手来吧!”
云中子道:“好,接下来,我就将凶手杀人的过程推断出来,大家听过之后,应该不用我说,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花千娇笑道:“云兄弟,你已吊足了我们的胃口,还不说想出真相吗?”
云中子道:“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昨天晚上,狂风暴雨之时,凶手来找纪长老,说自己与纪长老已有数十年未见,今日在此相逢,务必要把酒言欢,所以特意将珍藏了四十年的女儿红取出来招待纪长老,请务必赏光之类的话。大家都知道,纪长老是天下闻名的酒鬼,有四十年的女儿红,他能不去吗?”
冯清一直不说话,此刻忽然说道:“云公子,你怎么会知道凶手有四十年的女儿红呢?”
云中子道:“因为刚才在下在检查纪长老尸身的时候,闻到了纪长老身上散发出来的冲天的酒气,那酒气的味道,绝对是珍藏了四十年的女儿红,错不了。因此在下才断言,凶手的确有四十年的女儿红。”
冯清笑道:“云公子果然有点能耐,只是闻闻酒气,便知道那酒的名字和年龄,这种本事,我也是从未见过。”
云中子哑然失笑,说道:“这有何难?我十岁的时候,师父就允许我喝酒了,你别看我年纪小,却也是嗜酒如命。现在我只需闻闻酒气,也能知道这是什么酒,珍藏了多少年,如今居然破案也用得上,也许这就是爱喝酒的唯一的好处吧?”
冯清尴尬的一笑,说道:“是这样?云公子,那你说说凶手是如何杀害纪天傲的?”
云中子道:“纪天傲和凶手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这才有可能跟着凶手来到凶手的房间,殊不知等着他的,竟是灭顶之灾!他本来也是海量,谁知此时只是两杯下肚,便已昏迷过去。凶手趁机飞速使出银针,扎中了他的后脑勺,使他当场毙命!”
“凶手杀了纪天傲后,便立即动身,将纪天傲送回了客房中,等到天色即将大亮,才开始不慌不忙的打扫好了房间,然后扬长而去。”
杜非牧道:“为什么凶手杀了纪天傲,要马上送回来,而不是等到半夜之后才送回来?还有,凶手为什么一定要在纪天傲的房间里等到即将黎明之时才开始打扫?为什么不送回来之后立即打扫,岂不更安全些吗?”
云中子道;“宗主请想想:若是纪长老到半夜了都不回来,岂不是会让挨着他住的人有所怀疑?若是凶手将他的尸体送回来便立即打扫,此时只怕正是二更时分,岂非更加令人怀疑?”
杜非牧笑道:“云兄弟说得是!我也只是好奇心强,所以才不断的问你后来怎样,我现在不问了,你接着说下去。”
云中子笑道:“在下讲了半天,估计杜宗主也应该知道凶手是谁了吧?”
杜非牧道:“我已经猜出了他是谁,可是还是不相信,凶手居然会是他?”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杜非牧说的那个“他”究竟是谁?
云中子淡淡一笑,说道:“杜宗主,我来问你,如果是你,别说是你有珍藏了四十年的女儿红,就算是你有珍藏了八十年的女儿红,能把纪天傲请来吗?”
杜非牧苦笑道:“我和纪天傲不是很熟的,哪能请得动他?虽说他嗜酒如命,但若不是最好的朋友请他,他也不会去的。喝酒这事,也不是你想请,人家就一定要来的。我们不熟,就算是我有珍藏了一百年的女儿红,也未必能请得动他的!”
云中子笑道:“宗主这次,总算是说了大实话了。能把纪天傲请出去喝酒的,也只有他最好的朋友:冯清。”
冯清冷笑道:“不错。昨晚我的确邀请了纪长老过来喝过酒,我们喝的也正是四十年的女儿红,你闻出来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朋友之间聚聚,也不行吗?你凭什么说我就是凶手?”
云中子道:“事到如今,你还想要作困兽之斗,有意思吗?我先前已经推断出了此事的前因后果,你却冥顽不灵,还想要什么证据,这证据还不够吗?你最好束手就擒,老实交代,才是你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