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秦辞猜错了。
苏蓁的确出门了,但是她并不是去了苏芜家里。
所以当秦辞敲开人家家门的时候,被告知不止苏蓁没来,连苏有山夫妇也没来。
苏芜刚出月子没多久,此刻抱着孩子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到秦辞一进来就目光扫视,像是在找什么人,就道:“小蓁今日没来我这里,她跟我爹娘带着文靖小弟去看学堂去了,这会儿想要找他们恐怕不容易呢!”
没错,苏有山夫妇还是决定给苏文靖临时报一个学堂先上着。
国公府里,本来跟苏文靖熟悉的,年纪差不了几岁的孩子就只有姜靳一个人。
而姜靳现在是立志要学好武功,打好底子,不给爹爹丢脸,更不能给姐姐丢脸,不仅要学文,还要学武,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
其实是每天都累成狗了,一回府,他就得泡药浴养身子,然后休息睡觉,除了休沐日两人能玩到一起以外,基本上就没有两人快乐玩耍的机会。
而作为“闲不住”的苏文靖,这个年纪正是人憎狗嫌的时候。
没有姜靳这个臭味相投的小伙伴,他自然是只能去跟府上下人的孩子一起玩。
本来呢,苏文靖作为府上大姑娘的养弟,而姑娘的养父母一家又被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十分以礼相待。
府上的孩子们都有些不太敢跟苏文靖玩,主要是孩子们的爹娘不敢让自家孩子去跟他玩。
但是,自他们发现苏文靖没有架子,并且十分玩的开,也没有看不起他们这些人的身份之后,就不一样了。
苏有山夫妇决定给苏文靖找学堂,实在是被这小子闹得没了法子。
自打进了国公府,没了乡间野趣,他倒把翻墙爬树的本事全用在了府里的百年桂花树上,带着府上的孩子上树掏鸟窝是一点也不带怕的。
上回竟把姜靳好不容易养熟的八哥惊得扑棱着翅膀撞了窗纸,气得姜小公子叉腰,狠狠与他打了一架。
本来两人闹了别扭,以为要些日子才能和好,没想到没两日,两人就同寝而眠了。
更叫人头疼的是前几日,他带着几个杂役家的孩子在马厩里“排兵布阵”,拿苜蓿当粮草,扫帚当兵器,差点惊了国公爷新得的西域汗血宝马。
苏有山唬着脸要打手心,他却躲在国公夫人身后扮鬼脸:“姜靳哥哥说过,男儿当骑马射箭,我这是提前操练呢!”
唬得苏有山赶紧捂住他的嘴——虽说姜家早把这孩子当自家晚辈养着,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传出去说国公府里出了个混世小魔王,终究不好。
“文靖这孩子,到底是野惯了。”陈氏对着窗外叹气,鬓角竟添了几根白发,“在咱们乡下,男娃娃七八岁还跟着爹娘下地呢,可如今在这京城……”
她望向趴在窗台上逗蚂蚁的少年,袖口还沾着不知从哪蹭来的草汁,“实在太调皮了,连累了府上姜管家他们的孩子都受了罚,咱们得出去买点东西赔礼才是,现在住在国公府里,总得让孩子学些规矩道理。”
苏有山也叹气:“是该想个法子好好管管了,现在还没调皮到外头去,要是给府上惹出祸事来那还得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张泛黄的纸页,“今日去西市,见着‘松雪斋’的招生贴子,说夫子是什么翰林院下来的老先生,最会教顽童开蒙……”
“松雪斋?”陈氏接过来看,见那帖子边角都卷了,不过片刻,她就放下了。
无他,因为陈氏看不懂。
苏文靖突然怪叫一声,惊飞了檐角麻雀:“娘!你看这蚂蚁搬知了,比我手还粗!”
夫妇俩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陈氏:“咱们去找小蓁,问问她的意见,要实在不行,咱们就去外面租个院子自己住吧,等小蓁大婚一结束,咱们就走,嗐。”
第二日晌午,苏蓁回府时,正见弟弟被按在院子里打,嘴上还说道:“我不读书!我也要和姜靳哥哥一样学武,以后做大将军!”
陈氏举着柳条站在一旁,“啪”的一下就打了下去:“什么大将军,就你这小身板?你以为当将军就不用识字了吗?你哥哥当年在乡下,为了识字把鞋底都磨穿了,你到好,尽说些混账话!来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到了别人家要懂礼貌要安静,不要随便捣蛋,你看你做的那些事!”
“可是,姜伯伯和婶婶都没说我!”苏文靖脑子转得倒挺快,一下子就顶了回去。
“你还敢顶嘴?!”陈氏又“啪”的抽了一下,瞪着眼睛说道:“人家没说你你就对了吗?你自己说你有理吗?你自己说!”
苏文靖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也不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懂事儿,这回沉默着没说话了。
柳条打人只伤些皮肉,不动筋骨,会留些红印子罢了,当做姜靳的教训正正好。
“爹别恼。”苏蓁笑着递过帕子,趁势捏住弟弟的耳朵,她这两天也是听说了小朋友的事迹,是好动过了头,想来也是京都这里没有田间地头那么自在,他也只能想到这些玩法了。
“明日我陪你去松雪斋瞧瞧,这京都里面学堂多着呢,总有合适的,一家不行咱们再换一家便是。”
苏文靖挨了打,眼泪本来就是在眼眶里打转了,苏蓁微笑着说出这些话,更是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哇哇”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