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高寒踩着积水倒映的霓虹光影,耳畔还回荡着火锅店沸腾的喧闹。辉仔攥着半瓶啤酒踉跄撞进巷口,黑色棒球衫后背上印着歪斜的口红印——那是隔壁桌姑娘们的恶作剧。
\"就这家!\"华仔举着手机照明,镜头里浮现出青砖墙上斑驳的\"月见\"木牌。爬山虎缠绕的铸铁门吱呀作响,铜铃铛晃动时惊醒了趴在收银台打盹的婴儿,嘹亮的哭声瞬间刺破昏黄的灯光。
木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高寒抬头时正对上女人慌乱的眼睛。栗色卷发用铅笔随意绾着,露出的后颈纹着银月刺青,白衬衫领口沾着奶渍,却掩不住天鹅般的脖颈线条。她单手抱着婴儿摇晃,右手还攥着半截粉笔头。
\"三位喝点什么?\"她将哭闹的婴儿放进吧台后的摇篮,转身时高寒注意到她后腰处透出纱布边缘,消毒水味混着檀香在空气里漂浮。辉仔醉眼朦胧地趴在吧台上,手指敲着印有卡通贴纸的价目表:“老板娘亲自调的酒,是不是要贵三成?”
华仔突然拽了拽高寒的衣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料理台后方的玻璃罐里泡着中药材,最上层的当归切片间赫然藏着微型摄像头。高寒的皮鞋尖轻轻踢了踢辉仔的小腿,后者正试图用打火机点燃吸管。
\"听说您这里有存酒服务。\"高寒转着车钥匙,金属冷光掠过老板娘睫毛投下的阴影,\"我们想办张年卡。\"话音未落,阁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木地板震颤着落下细碎灰尘。
老板娘擦杯子的手顿了顿:\"最近在装修…\"话没说完,楼梯间冲下来个满脸横肉的光头,皮夹克上沾着墙灰,手里攥着半瓶清酒。酒气喷在女人脸上时,高寒看清她手腕内侧的淤青,像朵凋谢的蓝花楹。
\"装什么清高?\"光头的手掌拍在吧台上,玻璃杯叮当作响,\"你前夫说了,这月保护费…\"婴儿突然爆发的哭声里,华仔的拳头已经砸在男人鼻梁上。辉仔抄起威士忌瓶的动作比大学打架时还要敏捷,琥珀色酒液顺着光头的衣领往下淌。
混乱中高寒瞥见老板娘颤抖的手指摸向抽屉里的水果刀,刀柄上还粘着卡通贴纸。他擒住光头手腕反拧时,听见骨头错位的脆响,对方口袋里掉出几张偷拍的婴儿照片,边角还沾着烟灰。
\"已经报警了。\"老板娘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摇篮里的婴儿不知何时停止了哭泣,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转动的星空灯。警笛声由远及近时,高寒注意到她后腰的纱布渗出血迹,在米色针织衫上晕开淡红。
华仔默默收拾着打翻的酒杯,辉仔正用纸巾擦拭价目表上的酒渍。穿制服的警官进门时,老板娘已经将婴儿抱在怀里哼童谣,摇篮里躺着光头口袋里搜出的窃听器,沾着威士忌的幽光。
\"叫我阿月就好。\"她给三人斟上自酿的梅子酒,冰球撞击杯壁的声音清脆悦耳,\"这是用后山摘的青梅泡的,糖霜比例…\"话没说完,辉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误吞了装饰用的樱桃梗。
高寒望着阿月给辉仔拍背时垂落的发丝,月光从气窗斜斜照进来,在她睫毛上熔成细碎的金粉。摇篮里的婴儿发出咯咯笑声,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华仔递过去的柠檬片,门楣上的铜铃在夜风中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