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番茄人硕大且猩红的头颅陡然放大，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把屏幕前的众人吓得猛然一激灵！
隔着头套，他似乎是定睛看了看视频上的数据，又转过头看向了他的右手边。
但从镜头拍摄的角度，视频前的观众并不知道，他这时目不转睛注视着的到底是什么。
静默了良久，直到观看直播的众人连呼吸都忘了的时候。
突兀的、带着浓浓惊喜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犹如恶魔戏谑的低语一般。
“哇哦，看来观看我们直播的……还有惊喜嘉宾呢。数据跳动得好快，别随随便便造假哦，影响我在搭好的舞台上的表演，我在这里监测着真实观看人数呢。”
“我想……你们也不想成为杀人的帮凶吧。”
说到这里，番茄人先前带着笑意的声音瞬时正经了起来，充满了警告的语气。
“奉劝一句，别再做什么小动作了！”
番茄人正对着镜头，伸出一根食指在前方晃了晃，从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迸出幽暗的目光。
何诗韵没来由打了个寒颤，她扒开了众人，指着直播上的画面问道：
“这家伙没头没脑的说的什么啊？果然是疯了！”
刘雅扯了扯何诗韵的衣袖，小声嗫嚅道：“诗韵姐……，他不疯的话也不会干出这种直播绑架的事啊。”
不，他不是疯了。
他是在和警方对话，如果易楠没猜错的话，番茄人应该是看穿了警方的部署，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易楠不自觉地握了握拳，若有所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
番茄人会做这件事，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这个了……
陆程光自然也想到了番茄人的用意，当即蹙着眉联络了罗子青。
“阿青，怎么回事？”
电话里，罗子青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半晌才说道：
“只能说这家伙是个高手，我们技术组的同事才作出了反应，试图控制直播间的情况，立刻就被他捕捉到了。”
陆程光：“能查到嫌犯在什么位置进行的直播吗？”
罗子青隔着通话摇了摇头，
“小李他们说绑匪所用的网络防火墙严密，而且直播信号采用了加密传输，同时通过多个海外节点跳转，逆向追踪Ip根本查不到他的位置。”
“陆哥，再给我们点时间，我就不信了，不能找到这个绑架犯的位置！”
罗子青旁边，远远传来一个高亢的男声，以及乱中有序的操控电脑的“哒哒”声。
“就交给你们了。”
陆程光虚虚垂下眼帘，遮住了眸中的厉芒。
这个绑架犯做了这么多事，在达成一定的目的前应该还不会对简然下死手。
所以，他们还有时间！
陆程光松了松五指紧屈的关节，接着问道：“关于先前嫌疑人在直播的时候提到的那个案子，有什么线索吗？”
除了通知技术组，留守警局的罗子青在这段时间内，调阅了电子档案，终于找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近五年，鑫心桥下周边2公里以内，档案记载总共有9人死亡，2男3女以及4个孩子。”
“半数为夏季失足落水死亡。通过死亡时间、性别以及年龄筛选，符合直播中绑架犯所描述的事件有两起。”
罗子青没有丝毫停顿，翻阅着查到的档案对着电话说道：
“其中一起，死者名为丁铭，女，22岁，是海淘里俱乐部的一名夜场工作人员，在3年前的大年初二，于鑫心桥流域的河边发现的尸体。死亡时间为发现尸体的2天前，也就是那年除夕。”
“据当时的验尸报告显示，死者虽为窒息死亡，但背部有明显尸斑，而肺部未发现溺毙所致的典型水性肺气肿及泡沫。”
“后续进行的硅藻微生物检测，发现仅存在于死者体表及上呼吸道，未及体内脏器，提示并未经过血液循环。同时，死者手部也无抓握水草泥沙等异物。这些征象都明显指向了同一个事实，也就是死者为死后才被抛尸入水，并不是跌入河中溺水死亡。”
“而且……这个案子至今没有抓到凶手。我觉得这应该就是绑架犯想要我们查的案子！”罗子青最后加重了语气说道。
陆程光倒是没着急下结论，把刚刚电话里罗子青所陈述的案件摘要记录了下来之后，想了一会儿，肃容问道：“另外一起呢？”
罗子青：“第二位符合条件的死者，叫唐辛夷，女，20岁。在去年除夕，发现死在了鑫心桥洞下，被桥下的石墩拦住，没有冲到下游。和第一位死者丁铭不同，她是真的落进了水里溺毙的。”
“不过……”
罗子青突然吞吞吐吐了起来，没说出后面的话。
陆程光问：“不过什么？”
“她并不是被人杀死的，据当时的卷宗记录，是以自杀结案的。”
“自杀？”陆程光陡然挑了挑眉梢。
罗子青：“对。不过当时的案件资料记录得比较模糊，其中有几个疑点，并不能完全排除他杀的可能性。因此按照非自然死亡的流程调查过一段时间。”
“当时有查到什么吗？”
“没有，经过调查后排除了他人伤害因素，最终案件定性为自杀。”
易楠上前一步，“如果是自杀的话……，绑架犯应该不会费尽心机绕这么一大圈。”
陆程光目光深深，“就怕并不是单纯的自杀，而是另有隐情。”
就在他们困惑着与当前绑架案相关的到底是哪起案件的时候。
直播间里，番茄人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摇铃，他手持木柄晃了两下，像是催促小动物的饲养员。
底下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朋友们，一点半即将到了。”
“五、四、三……”
“二”
“一”
“啪啪啪……”
他将铃铛放下，只余单调的鼓掌声在直播间里回响，番茄人拍手祝贺着：
“恭喜你们完成了直播人数达到50万的成就！！”
直播间里有礼花的特效闪过，加之富有喜感的音效声响起。
五颜六色的彩带炸满了屏幕从顶端纷纷扬扬飘落，番茄人左右晃了晃脑袋，似乎是在掸去那些莫须有的彩带。
而后，视频里的他突然直起腰背，双手合十，从旁边拿起一把小巧的水果刀。
“那么，按照之前公布的游戏规则……”
“噔噔噔噔——，接下去是有奖竞猜环节，在鑫心桥下死的人究竟是谁呢？”
“如果有人答对了，我就给你们哥哥喂点吃的。相反的，如果答错了，我就切下他的一根手指哦。”
番茄人划拉了一下手里拿着的锋利刀尖。
语调轻快，吐出的却是要切人手指的残忍话语。
“只有一次机会，请各位慎重回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