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邪附体?你是说俺男人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娘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呆看着那个中年男人。
“嗯......按照老百姓的叫法,这样说也不是不行。”
中年男人点头道。
“老天爷呀,这日子可咋过呀......”
头些年村里顺子的遭遇,此时依然历历在目。我娘想到这里,再也坚持不住,一下歪坐在椅子上大哭起来。
“嫂子,嫂子,你先别激动。其实四哥沾上的脏东西,已经被这位涤尘......先生给驱除了!”
连生叔休息了一会儿,这时体力和情绪慢慢缓和过来,他口中的涤尘先生应该就是那中年男子。
“嫂子,这位涤尘先生可是个有大本事的,事发当时我们在旁边都瞧着呢!不信,你问问他俩。”
说着指了指边上的两人。
“就是,就是,想不到这世上还真的有鬼......”
那两人没等问,忙不迭的点头附和着,看样子也是被吓得不轻。
“呵呵,这妖邪和鬼物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一旁的涤尘马上对他们的话,进行了纠正。
“连生,这到底是咋回事儿,你快给嫂子说说!”
连生叔的话,让我娘的心情平静不少,赶紧拉着他询问起来。
“今天下午四哥和往常一样,准时到的车间,一切都挺正常。因为前几天有个单位新订了一批办公桌,我们得给人家赶制出来,所以上面要求加班。”
“吃完晚饭休息时,大家坐在一起摆龙门阵。本来聊得好好地,可四哥突然疯了似的站起来,嘴里骂骂咧咧,还拿着斧子站来胡劈乱砍。他一边砍还一边嘟囔着砍死你砍死你......”
从连生叔的叙述中,我娘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当天晚饭后,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工友们坐在车间闲扯。
正聊得高兴时,我爹的目光开始慢慢变得呆滞。一开始大家也都没太当回事,可是突然我爹脸上的表情狰狞起来,他随手拿起一旁的斧子,向对面工友猛地剁了下去。
还好这时连生已经注意到我爹的异常,见状一下把他推出老远,斧子堪堪贴着那工友的肩膀砍在地上。
“汤老四,你他妈的疯了?这是要出人命的!”
“你们都是死人呀?还不赶快拦住他......”
连生情急之下破口大骂,赶紧招呼一旁发呆的众人。
“对对对,快摁住他......”
“先把斧头夺下来......”
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我爹见有人过来阻止,手中斧子轮的更急,大家抄起凳子、木棒围着他虚张声势,没有一个人敢真正上前。
“四哥,你先把斧子放下来,有啥事儿咱们慢慢说......”
连生试探着和我爹交流。
“你去死吧!”
我爹恶狠狠的说出四个字,直冲连生而来。
连生不敢硬接,立即向车间外跑去,我爹疯了似的在后面追赶。
两人就这样相互追逐,我爹拿着斧子从车间到院里,足足的追砍了半个多小时。
最后连斧子的铁头,都轮的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也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快......快......他手里只剩下个斧柄了,大家一起上 ,把汤老四给制住!”
早就闻讯赶来的家具厂老板带着人冲上前去。
“哎呦,好大的劲儿......”
“妈呀,我的头......”
没想到我爹此刻力气大的惊人,一起上前的七八个人都没能把他给摁住,反而有好几人在扭打中被他给掀翻在地。
家具厂老板更惨,脑袋上被斧柄敲出了一圈大包,还好没出血。连生早就累得吐血,正好趁机钻入人群,躲过一劫。
不过这样一来,就没人再敢上前帮忙了。
“老刘,我咋感觉事情不大对头呀?”
“是呀是呀,我也看出来了。这耐力、这力气,都能参加奥运会了,老汤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
虽然大家只敢远远地瞧着,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一直这么折腾下去,搞不好我爹就有脱力而亡的危险。
这个时候刚刚过了晚饭时间,街上不少吃完饭出来遛弯的人,都被家具厂这边的喧闹声给吸引了过来。
虽然人越围越多,但是有了刚才的教训,谁也不敢贸然上前帮忙。一是不知道我爹这是犯了什么病,二是怕遭池鱼之殃。
眼看着我爹挥舞击打的动作越来越慢,显然他体内的力气正在快速流逝,已经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
“啪!”
这时,我爹脚步不稳,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想站起身,却又再次扑倒在地,努力好几次才成功。
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他的眼角、鼻孔开始有血渍流出,样子说不出的恐怖骇人。
我爹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依旧轮着斧柄叫骂不断。
他的目光早已涣散不堪,看上去非常痛苦。偏偏又是面带笑容,笑容中透漏着说不出的诡异。
“妖孽,还不快滚!”
随着一声暴喝,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黑衣男人从人群中走出。
中年男子来到我爹面前,手一晃多出一张黄纸。
他侧身避过我爹击打过来的斧柄,脚步一错便转到了他的身后,随手将黄纸贴在他的背上。说来也怪,我爹随即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围着的人都看得啧啧称奇,纷纷壮着胆子围拢过来。
那中年男人没有理会围观的众人,从怀里掏出一面只有巴掌大小,刻着八卦图形的铜镜。
中年男子念动法诀,右手作剑指状,随着法诀的声音有规律的虚空划动。
“着!”
法诀念诵完毕,手势也在同一时刻停止。
中年男子再喝一声,把铜镜隔着一尺左右照在我爹脸上。
我爹本来已经晕死过去,在这一刻却突然睁开眼睛,不停蛹动着身躯,仿佛想要用力挣脱什么似的。
但他尽管浑身力气用尽,却只能是扭动着身躯,手脚四肢就好像是被绑缚住一般,动也不能动。
我爹满脸怨恨的表情看着中年男人,却无法开口说话。
中年男人对此没有丝毫理会,抬手间,又有一道黄符出现在指间。
他口唇微动,法咒之声再次响起,八卦铜镜一缕黄光应声而出,将我爹笼罩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