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就是为了你爹才来的呀!”
与我说话时,涤尘显得格外和颜悦色。
“先生真是菩萨心肠,来粪勺,快给先生跪下谢谢先生对你爹的救命之恩!”
我娘拉着我就要给涤尘下跪。
涤尘拦住她,说道:“大嫂,这些客套的虚礼就免了吧,待你男人醒来我还有要事与他商量。你现在去取一碗小米、一包线香和一只没有粘过荤腥的空碗来,碗里加入小半碗干净白水!”
我娘连连点头,不一会儿就把东西准备齐全。
涤尘接过米碗放在我爹头顶位置,然后点燃线香插入米中,手掐法诀脚踏七星,口中念动咒语。
就见那线香原本散乱飘飞的青烟,好似收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引导,竟缓缓地聚集成一道直线。
直线飘到我爹上方,开始沿着特定的路线前行。
待到线香完全燃尽,青烟也凝聚成了北斗七星的图案,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悬浮着,煞是神奇。
涤尘法诀再变,手腕翻转间,一道黄符出现在他的手里,黄符迎风便自行燃烧起来。
涤尘一手端起水碗,一手快速将符投入水中。
“涤荡妖氛、众神归位!着......”
眼看黄符在水中燃尽,涤尘口中暴喝,手指七星图用力一挥。
那北斗七星立刻爆裂开来,化作七团烟球坠下,迅速没入我爹的七窍之中。
“大嫂,你帮我扶他坐起来。”
涤尘呼出一口浊气,单手托住我爹的脖颈。
“呃,好好......”
我娘赶忙上前协助。
涤尘待我爹坐直,捏住他的两腮,将那半碗符水缓缓的给他灌了下去。
“咳咳咳......”
符水喝下不久,我爹的身体便打摆子似的,用力抖动起来,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
咳着咳着,突然我爹往旁边一趴,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
刚开始吐出来的,只是刚刚喝下去的水。再后来,呕吐物全成了绿色的黏液,那黏液一团团的看着十分的恶心,而且还散发出浓重的腥臭味儿。
我娘在旁边看着都吓傻了,完全不明白他吐出来的都是什么东西。
好在,过了不到半支烟的功夫,我爹的胃里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这才倒在一边喘着粗气。
“好了,没事儿了!开窗散一散气味吧。”
“他体内的邪气残留已完全清除干净,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涤尘再次翻开我爹的眼皮看了看说。
然后他指着地上黏液:“这些都是邪祟在他体内留下的怨气凝结而成。大嫂,你用布把它们擦拭干净,然后把布拿到院里面烧掉吧。切记一定要烧干净!”
我娘手脚勤快,立时便忙活起来。
“小孩儿,你是不是叫粪勺?”
趁我娘忙着收拾的功夫,涤尘走到我跟前弯下腰问道。
“你咋知道我叫啥?”
“我怎么能不知道你叫啥?我不光知道你叫粪勺,还知道你今年六岁了,你的这只手伸不开是不?在你刚出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你说咱俩有缘分不!”
涤尘笑着把我拉进他的怀里,慈祥的拉住我紧攥着的手,和我说笑着。
我看着涤尘问:“那你叫啥?”
涤尘笑道:“哈哈哈哈,我叫啥?一会儿你爹醒来我再告诉你!”
说话间我娘已经把屋里屋外都清理干净。
她端着一杯茶递过来道:“先生喝点水吧,照您的吩咐都弄好了!”
“嗯,走粪勺,咱看看你爹去!”
涤尘接过茶杯放在桌上,拉住我走到床边。
正好看到我爹眼皮抖动几下缓缓地睁开。
“我不是......不是在厂子里吗?啥时候回的......家?你是......谁呀?”
我爹艰难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看样子仍然十分虚弱。
“他爹,你可算是醒了!”
“昨天多亏了这位先生救你,还是连生他们连夜把你送回来的。这些......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我娘拉着我爹的手,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简短复述了一遍。
“你说的这些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只记得昨天傍晚吃完饭,坐在车间休息,然后有些犯困想睡觉,再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听我娘说完这些,我爹要说不吃惊是假,却也没有过分惊讶。
他身为匠人,毕竟通晓压胜之术,自幼在农村长大,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没少听闻
“昨天他们把你送回来后,你就一直昏迷着,怎么都叫不醒。”
“这位先生一大早就来到家里,这才把你救醒,要不然......你说你要是出点啥事儿我们娘儿俩可咋办呀!”
我娘说着又哭了起来。
“你别哭了,这还当着孩子呢!也不拍人家笑话......”
“谢谢先生的救命大恩!只是我向来老实本分,从来也没招惹啥不干净东西,咋就摊上这么档子事儿呢?”
“对,还没有请教先生大名,将来也好报答您!”
我爹安慰她两句,连忙向涤尘道谢。
“我救你一命不假,感谢确实不必。”
“咱们虽然素未谋面,但我是谁你应该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
涤尘笑着打起哑谜。
我爹疑惑道:“你知道我而我也知道你?但我印象里,从未跟先生这样的人物打过交道才对,您别是记错了吧?”
“其实我是一名道士,法号涤尘。玄城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他便是我的弟子。”涤尘淡淡一笑,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情,从来都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你不去招惹是非,可有时候,是非偏偏会自己找上门!”
听到涤尘的这番话,我爹娘顿时大吃一惊。
我爹从床上翻身坐起,道:“玄城真人那年从我家离开,随后便在村口出了意外。头天晚上他给我托梦,对这个孩子的事儿千叮万嘱.,梦里还提到了你的名字.....”
对于玄城道人和周婶,这些年来我爹始终耿耿于怀。他认为这两人都是因我而死,所以专门在市郊的庙里给他们请了牌位,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祭奠供奉。
现在人家正宗的苦主找上门来,让他如何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