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宋娇娇那死丫头撺掇的!”
罗月琴眼里的愤怒一闪而过,她颇为幽怨地看眼宋伟强:“也怪你我耳根子软,被那死丫头三两句话一撺掇,
就用上不得台面的法子赖上秦家,逼的秦家不得不把岚岚娶进门。”
顿了下,罗月琴不知想到什么,只见她目光变得复杂:“现在回想起来,我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宋伟强疑惑。
“宋娇娇那死丫头明明和岚岚不对付,为什么还要撺掇咱们把岚岚嫁进秦家?
你想想,就秦家当时的条件,以及秦家长子在咱们厂里的名声,那可是别人家的孩子而且前途无量,
面对秦家和秦家长子这等好条件,宋娇娇那死丫头不想着让咱们设法把她嫁过去,为何偏偏要撺掇你我,把岚岚推出去?”
在罗月琴心里,她自己生的儿女,哪怕是屁股一撅,各自在想些什么,都别想瞒过她这个做妈的。
而宋娇娇,她的小女儿在她心里,绝对算得上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要是没有特别的原因,能把好处推到旁人身上?
这么想着,罗月琴越发怀疑起宋娇娇当初的动机。
“秦家之前不是出了那种变故,并且没多长时间,秦工的妻子就病逝,接着长子因工受重伤,据说和活死人没区别。”
宋伟强说了句。
闻言,罗月琴先是一怔,旋即若有所思,她开口:
“可这也说不过去呀!秦家突然出变故和后面发生的事,皆发生在岚岚嫁过去多半年后,
难不成宋娇娇那死丫头有预知能力?”
“这怎么可能?!”
宋伟强摇头。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这样的话,宋娇娇那死丫头的做法又该怎么解释?”
罗月琴定定地看着宋伟强,脑子里全是疑团。
“误打误撞吧!或许娇娇只是赶紧把岚岚打发出去,免得岚岚当时的名声连累她自个嫁不出去……”
听宋伟强这么说,罗月琴摇头:“不对。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咱们不知道的事。”
“我看你是想得太多,不管怎么说,娇娇是咱们生的,她心性再不好,总不至于失去做人的底线。”
要说宋伟强喜欢小女儿宋娇娇,这话无疑掺杂着水分,毕竟没在身边养着,中间还隔了近二十年,
除过血缘上的一点牵绊,实在谈不上有多少亲情,可也正是这血缘牵绊,他并不想把小女儿想得太过不堪。
“是我想得多,还是你把那死丫头想的太好?!”
罗月琴说:“我现在都怀疑起岚岚在那晚之所以差点出事,八成是宋娇娇搞的鬼!
你应该没忘,当日中午去上班前,是宋娇娇约岚岚下午下班去电影院看电影,
可她倒好,说什么因临时有事就没去,这才导致岚岚差点被小混混险些糟蹋。
还有,那死丫头肯定是回咱们家没多久就对东泽打起了主意。
对了,每次东泽来家里找岚岚,宋娇娇这死丫头多数情况下都在场。”
“你越说越离谱,虽然娇娇没在咱们身边长大,但她是咱们生的,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
有你这做妈的将自己孩子想得那么坏?!”
宋伟强好面子,可不想承认小女儿娇娇是天生坏种。
“是我要把她往坏处想,还是她做过的事经不起琢磨,这你心里清楚!”
罗月琴本就心里有气,见宋伟强三句话中两句不忘为小女儿说好话,气的好想挠对方一爪子。
让宋伟强清醒清醒!
“行了,怪我该在这个时候提到岚岚,你消消气,去把钱给我准备好,明一早我便动身去机械厂那边。”
提到钱,宋伟强又一次肉疼,一千块啊!
“赵家如果真提到要那死丫头嫁进门,这事你直接点头即可,用不着去管那死丫头的意愿。”
罗月琴叮嘱。
“我知道。”
宋伟强回应,但想到要错过陈家那样的高门做亲家,心里忍不住就一阵惋惜!
翌日。
赵父离开机械厂职工医院返回京市,同一时间,宋伟强带着一千块钱和几样营养品从京市出发,在来红星机械厂这边的路上。
毫无疑问,两家的当家人错过了碰面的机会。
约莫到下午两点钟,宋伟强抵达机械厂职工医院。
经询问护士,他拎着营养品来到赵屿舟的病房。
“爸……”
宋娇娇一看到宋伟强几乎是瞬间眼睛、鼻子齐齐泛酸。
“哭什么?我这不是过来了。”
宋伟强扯开嘴角,勉强地笑了笑,继而对赵母说:“娇娇昨个在电话里把事情都和我说了,
在这,我诚挚地向小赵同志说声谢谢,”
看眼赵屿舟,宋伟强将目光落回赵母身上:“当然,也在此谢谢你养了个好孩子……”
“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话。”
赵母打断宋伟强,她脸色沉冷,说:“你就说说现在怎么办吧?我儿子可是为救你女儿断了腿,
如今光住院费和手术费还有日常用药,已经花了六百来块,最关键的一点是,我儿子的手术虽成功,
但医生已明确说过,即便我儿子的腿伤恢复,却会落下残疾,现在你作为宋娇娇的父亲出现,那便说说你们家的打算。
另外,我儿子小舟尚未娶媳妇,现下他为救你女儿落下残疾,回头说媳妇肯定不容易,而我们大家都是聪明人,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想必你明白我的意思。”
宋伟强的表情略显尴尬,他笑了笑,说:“小赵同志的手术费、医药费、住院费我们家认,但我们家的情况在钢铁厂不难打听,
加上娇娇他大哥娶媳妇和她姐嫁人这两件事过去没多久,家里能拿出的钱实在不多。
不过,在来这边的时候,娇娇她妈到底还是东拼西凑,塞给我一千块,我这就拿给你。”
掏出兜里装的一千块钱,宋伟强放到赵屿舟病床旁的桌柜上。
又顺便把仍拎在手上的营养品放下,说:“孩子遭了那么大的罪,肯定需要好好补补,东西不多,就是我和我家那口子的一点心意。”
赵母以为宋伟强撑死拿出六七百块,没想到对方直接掏出一千,可见诚意还是有的,
因此,她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
宋娇娇在旁抹泪,不忘看向桌柜上那一千块钱,暗恨赵母黑心肝,害她家出了这么多血。
就这都不够,还想要她嫁给赵屿舟,这是在想屁吃吗?
担心宋伟强这个生父为把事情抹平,或者说不想得罪赵家,提出把她嫁给赵屿舟,宋娇娇流着泪,望向宋伟强哽声说:
“爸,我有喜欢的人你是知道的,再说,赵屿舟救我是他自个愿意,不是我要他把我救出去,
可是说到底,他终究是因为救我伤了腿,继而会落下残疾,但你今个既已拿出一千块作为补偿,
就说明赵屿舟救我的事算是扯平了,我是绝对不会再搭上我自个,嫁给赵屿舟委屈一辈子!”
“什么叫嫁给我儿子委屈你一辈子?我家小舟有哪点配不上你?他落下残疾,这是为救你所致,你倒还嫌弃他了,脸呢?!”
“阿姨你误会我了,我不是嫌弃赵屿舟,我是不想和赵屿舟做怨偶,我有喜欢的人啊!”
宋娇娇哭得伤心欲绝。
赵屿舟自打得知自己会落下残疾,心里本就烦躁,这会又听到宋娇娇的哭诉,再没控制住,喊出声:“不嫁就不嫁,我也没想娶你!”
“赵屿舟,对不起,我把你真得只当做朋友,你别怪我,呜呜~”
宋娇娇哭的好不委屈。
“我儿子说的是气话,他要不是太过喜欢你女儿,能不顾自个的安危冲进火场,去把你女儿救出来?”
赵母没理会赵屿舟,亦没理会宋娇娇,她面无表情看着宋伟强说:“你也别觉得你今个拿出的一千块钱多,
相比较我儿子的腿能正常行走,再多的钱都不会被我放在眼里!
现在,你拿主意吧,要不要两家结亲。”
宋伟强是个什么人,大家同在钢铁厂工作,且都是厂里的干部,赵母心里自然清楚。
她相信对方不会拒绝两家的亲事。
“俩孩子的婚事我自然是没意见,但我觉得咱们两家最好回头抽个时间再来商谈,眼下最要紧的是小赵同志的腿伤。”
就算他想把女儿嫁进赵家,不对,是迫于无奈,不得不答应赵家将女儿嫁过去,却也不能仓促之下就这么说定。
起码得有媒人,得两家人面对面坐下来,正正经经议亲。
否则,旁人说嘴是一方面,小女儿娇娇真嫁进赵家,腰杆子怕是都难挺直。
“爸!我说了我不要嫁给赵屿舟!”
宋娇娇想逃离病房,可她又不知能去哪……
回石宋村?
赵屿舟的母亲说过,如果她不留在医院,不守在赵屿舟病床边,敢跑回村,就等着被揪回医院!
是的,赵母在赵屿舟睡着的时候,叫宋娇娇到病房外面,她有威胁宋娇娇。
一旦宋娇娇回石宋村,逃避照顾赵屿舟,那么她会让宋娇娇在村里待不下去。
这待不下去的后果,将是被大队长上报公社知青办,从而被公社知青办调往条件更艰苦的大队。
名声臭了,麻烦一大堆,大队上自是不愿意再要这样的知青在村里,免得一颗老鼠屎毁一锅粥。
宋伟强没去看宋娇娇,他和赵母就赵屿舟的伤腿情况在聊着。
此刻,两人,不,是包括宋娇娇和赵屿舟在内,病房里四人皆不知,有一个“噩梦”正等着宋娇娇。
……
约莫过去七八天,赵母给赵屿舟办了出院手续,又拿着大队上给赵屿舟开的受伤证明,
在公社知青办和户籍登记处,办完所有手续,母子二人坐上了回京市的火车。
由于赵屿舟的腿不方便,大队上专门安排牛车送了一趟,即送赵屿舟母子到县城的火车站点。
赵母走之前,要拿大队上给赵屿舟开的证明,少不了去村里一趟,她为了套住宋娇娇,没少在村里说宋娇娇是赵屿舟的对象,
说等赵屿舟的伤腿好的差不多,就给宋娇娇和赵屿舟办婚礼,拜托村里人在宋娇娇回京市结婚前多照顾些。
宋娇娇是在赵母和赵屿舟走后回到村里,才知道赵母摆了她一道。
“恭喜了,很快你就能回城,很高兴吧?”
袁小雅这日下工正好和宋娇娇一前一后走着,她放慢步速,待宋娇娇走到她身侧之际,语气中略带嘲讽说了句。
“对,我确实高兴,你很羡慕是不是,可惜,你注定这辈子要在地里刨食了!”
宋娇娇直接给怼了回去。
“这可说不准。”
袁小雅心里气急,面上却没怎么流露出异常,她说:“我虽嫁给一个泥腿子,可他对我好啊,一天天不舍得我干这干那,
还时常给我买好吃的和新衣服,今个要不是我嫌待在家里实在无聊,想要来地里挣几个工分,他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我上工呢!”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你一辈子就做你的泥腿子吧,我很快就做回城里人,这是你羡慕不来的。”
宋娇娇戳袁小雅的心窝子。
“我犯得着羡慕?这村里谁不知道你要嫁的不过是个瘸子!”
贱人!
做回城里人?
想什么好事!
袁小雅愤愤想着,她已经想好宋娇娇的去处,外带杨荷的去处!
算计过她,害她差点被拐子卖掉,这笔账她记着呢!
且必须要清算!
晃眼时间来到七月下旬。
而就在昨日,石宋村再次发生大事。
“咋就又有人失踪了?!”
宋三河今个一早背着一背篓新鲜蔬菜给宋岚送过来,这会儿是午饭时间,他在闲聊时,将村里近日来发生的事,尤其是昨个发生的大事详尽道出。
李菊梅吃饭的动作一滞,惊得睁大了双眼。
宋岚和秦焱铮,及秦雅欣等亦怔住,可见吃惊不已。
宋三河:“杨知青是连孩子一起在家里失踪的,公安推断,那对娘俩十之八九是在天亮前被人弄走的。”
“二狗子没在家?”
李菊梅问。
“不知跑到哪打牌去了,中午回到家发现媳妇和孩子没在,又见家里一团乱,想着那娘俩八成是出了事,这才连爬带滚跑到大队部喊着帮他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