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之后,朱由校以及其他数位大臣也都奏请将李三才收押。
朱常洛终于顶不住压力,下达了收押李三才的命令。
不过朱常洛终究没敢将李三才关进天牢,而是命锦衣卫带走,送入了诏狱。
许多人常把天牢和诏狱混为一谈,但是其实这是两个地方。
造成这种误会的原因是因为皇帝经常在下命令的时候,会说‘把人打入天牢。’
皇帝口中的这个天牢,其实是诏狱。
而真正的天牢是指由朝廷最高刑法机构掌管的牢狱,大明最高刑法机构是大理寺,所以天牢就设置在?大理寺。
天牢关押的对象主要是朝廷钦犯,如王公、将相大臣、后妃等重要人物。
其特点是关押对象身份特殊,往往是由?皇帝直接控制的人员,因触犯了大明律法,在交由大理寺审理定罪之后关押的地方。
诏狱?则是由皇帝直接掌握的监狱,关押的对象主要是高级官员和?皇亲国戚。
其特点是关押的罪犯都是由皇帝亲自下诏书定罪,管理极其严格,不受法律的限制,往往一张诏书可以决定案犯生死。
说白了诏狱就是皇帝动用私刑的地方,所以诏狱是在锦衣卫的衙门里面。
相对而言诏狱的环境要比天牢好了许多。
毕竟诏狱出来的机会大一些,很多时候皇帝把人打入诏狱也不是就要致人于死地,多数都是威胁吓唬而已。
而天牢就不同了,一旦进了天牢,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出来的机会了。
因为天牢是讲律法的地方,没有十足的证据,轻易不敢把人送入天牢。
一旦进了天牢,也就意味着你的罪名成立,证据确凿。
朱常洛将李三才送入诏狱的意思就是留下一分颜面,不至于彻底翻脸。
李三才也不在乎是诏狱还是天牢,总之他进去了,就轻易不会出来。
以阁老之尊,含冤入狱,如果没有一个能够服众的说法,任谁也不能答应,更不敢答应。
……
张家湾水坝
一群壮汉手持大铁锤,正在疯狂着敲击着大坝的坝体。
他们每一锤落下,都会砸的大坝的水泥碎屑四下溅射,偶尔还会还着丝丝磨擦出来的火光。
顾懿德和汪文言两人带着几名亲信站在岸边,谈笑风生的看着壮汉们破坏坝体。
李元则侍候在两人身旁一脸献媚讨好,点头哈腰的犹如一个小跟班。
汪文言感慨的说道:“这水泥坝还真是坚固啊,动用了五十个力士,砸了近半个时辰才堪堪漏水,真是了不得。”
顾懿德笑道:“这还不是先生非要用人力砸开吗?否则用上百来斤火药,轻易就能解决事情。”
汪文言哈哈大笑道:“用火药事后会留下大量的火药爆破痕迹,人为破坏的痕迹过于明显,万一遇上个死脑筋下来查案,咱们很难将其往水坝的量质问题上引。但是砸坏的水坝被水一泡,几乎不会留下任何人为痕迹,而且可以做到全坝体破坏,这会让事后看起来更像是大坝本身有问题。
到时候不管谁来查,只要李家的人一口咬定是大坝自己溃的堤,就没人能拿到证据,反正那些忠心守水坝的人已经全部被洪水‘淹死了’。”
水坝建成后,漷县商会请了十几个当地人,分白晚班轮值守水坝。
现在这十个人中有六个已经被收买了,参与到了毁坝一事之中。
另外的四个,则已经被害死了。
有这些被收买的人做伪证,只要不仔细去追查,很快就能把案件做实。
顾懿德眼中露出一种狂热,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当上顾家家主,掌控着顾家庞大的商业帝国。
就在此时,堤坝已经开始漏水,顾懿德看了看说道:“汪先生,这坝已经漏水,看来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也该撤退了。先生是跟我一同回南直隶,还是留在京城以观后续?”
汪文言想了想道:“我还是留于京城,才好及时得到消息,调整后续吞并漷县的事宜。”
顾懿德点了点头:“也好,那我便先去通州码头了。”
汪文言拱手相送:“我送三爷去码头。李二爷,你继续留在这里毁堤。”
李元恭敬的道了声:“是”。
汪文言和顾懿德带着几个心腹下人到达通州漕运码头。
按理说这里应该有顾家的商船等候。
可是众人找了一圈也没看见船在哪里。
顾懿德脸色难看的道:“怎么回事?顾忠的船怎么会还没到码头?”
汪文言有些担忧的道:“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
顾懿德摇了摇头:“顾忠办事一向稳重,不应该会发生这样的事啊?走我们再分头找找,是不是他们把船停错了地方。”
顾懿德和一众下人分开在码头寻找自家船只。
他们找了好久,把码头翻了个遍,终于有个家丁在一堆废船中发现了自家的大船。
然后赶紧禀报了顾懿德。
顾懿德和汪文言赶到放心船堆后,看到自家商船果然在这里面,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这个顾忠到底怎么办事的?竟把船给废了,该死的玩意,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而汪文言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恐惧:“三……三爷,你……你那老仆,会……会不会出卖你?”
顾懿德奇怪的看了汪文言一眼:“汪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顾忠为我家做事已经超了三代,他又怎么可能出卖我?”
汪文言闻言心中的恐惧感越发强烈:“三爷,我……我们怕……怕是完蛋了……”
顾懿德皱了皱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此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巨响。
“轰——”
接着就听见如巨龙咆哮般的嘶吼声。
“隆隆隆隆隆隆……”
而漕运码头的水位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增长。
汪文言和顾懿德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这是张家湾水坝坍塌的声音。
顾懿德心中急躁起来:“汪先生,用不了多长时间,京城就会得到消息,顺天府肯定会派人来查案,我们在这里怕是会节外生枝吧。现在该怎么办?回京吗?”
汪文言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不能回京,此地也不宜久留,走,我们先去三河县避一避。然后三爷想办法通知顾家人,走海路到辽东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