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汪文言说的是接‘我们’的时候,顾懿德心里咯噔一下子,突然就意识到问题了。
“汪先生刚才说的是我们?你是要跟我一起去南方了?刚才你还说留在京城,现在又说要去南方,是咱们的计划出了纰漏?有危险了吗?”
汪文言张了张嘴,正想说话,突然就看见李仁带着一大帮李家家丁冲了过来,总人数恐怕是不下百人,他们将顾懿德等人团团围住。
顾懿德惊恐的看着李仁,喝问道:“大胆李仁,你这是想干什么?想以下犯上,找死么?”
李仁仇视的看着顾懿德,然后一字一顿道:“不错,今我们李家就要跟你同归于尽。”
说着就对家丁们一挥手,怒喝道:“动手,拿下他们。”
李家家丁顿时一起往顾懿德攻了过去。
很快顾懿德带的几个下人和汪文言便都被抓住了。
只是那队去本来是去抓顾懿德的家丁眼看就要抓住他的时候,突然有人高吼一声:“大家保护好顾三爷,一起杀出去。”
然后李家家丁中竟有三分之一的人反了水,帮着顾懿德逃走。
李仁气急败坏,大吼道:“大家伙一起上,今天一定不能让顾懿德跑了,他如果跑了的话,咱们大家伙可就都要死了。”
众家丁这才意识到问题题的严重性,然后开始卖力的去抓顾懿德。
只是被顾懿德收买的那部分李家家丁,本就是比较精锐的那部分,人数虽然少,但是战力确是比普通家丁强了许多。
他们以少打多,竟也能将顾懿德护着边打边退。
此时李仁才知道李三才多么的有先见之明。
李家这几年衰败,果然已经被人渗透的跟个筛子一样。
他今天带来的人,可都是他觉得能信任的人,就这,还是有三分之一的人被收买了。
如果他带的是其他人,比如码头上的工人或是船工,他们之中被收买的只能是更多。
顾懿德在李家内应的保护下逃出了码头,一路往东北方向逃窜。
李仁带人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追出了十多里地,眼看顾懿德一伙就要逃出自己的视野,李仁气恼至极。
然而就在此时,迎面走来一队骑士。
顾懿德看清为首那名骑士的脸时,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那个为首的小年青他见过,是侯平的贴身护卫,好像叫高敬石。
此人会出现在这里,其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顾懿德绝望的跪在地上,眼神中终于露出无尽的惶恐……
……
却说侯平在赶回漷县的时候,越想越感觉不太对劲。
李三才说他儿子要毁堤放水,这样的罪名可是要被抄杀灭族的啊。
就算李三才有刚正不阿的名头,侯平也决不相信此人竟会大义至此。
所以他一下就想到了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最大的可能就是李家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危机,李三才是想坐牢为家人避祸。
但是李家是通州最大的地头蛇,外来势力想在通州对李家不利怕是一般情况下都不可能做到。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李家在被逼与人为合作。
想通这一点后,侯平立马就让高敬石转道去三河县调动人马。
贼人在通州破坏了水坝后肯定不会傻呼呼的站在那里等着被抓。
而他们能逃走的路线只有那么几个,走水路他没办法拦截,只能寄希望李三才有后手留人。
侯平要高敬石去三河就是防止贼人走陆路逃跑。
张家湾西面是京城,南边被水淹了,北边则是通州城。
这些地方都不太可能成为凶陡逃走了路线,因为肯定会遇上救灾的官兵。
因此最有可能逃走的方向就是往东,东面是香河县和三河县。
香河县是侯平规划的规模化生产的农业重县,相比其他县来说,商业没那么发达,人口也算得上是稀少。
流动人口一少,外来人就很难遁形。
所以他们大概率不会往香河跑。
而三河县是工商业重县,流动人口多且复杂。
如果贼人逃到三河县内找个地方藏身,怕是很难短时间内找到人。
所以为了防止贼人潜伏进三河,高敬石抢先一步到了三河县召集人手。
三河县的钢铁厂、水泥厂都有保安,也都是由好手组成。
虽然没有织造厂的保安训练的频繁,但比起一般人来说,已经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高敬石带着这些保安封锁了进入三河的各个交通要道。
发现有通州来的可疑人物就先行将拿下。
顾懿德正好就撞在他的手里。
与此同时侯平也回到漷县。
他先到县衙见了知县侯恂,说了水坝被掘一事。
尽管侯平没有拿出什么凭据,但是侯恂还是信了他的话,随即就调动衙门差役前往河道附近疏散村民。
只不过现在漷县人口密集,各个村庄都住满了务工的人口。
第一个村子的人口还只疏散到一半,大水就已经冲下来了。
那一瞬间,汹涌的洪水如猛兽般奔腾而出,以不可阻挡之势冲击着下游河道。
沿途数十个村庄,如同脆弱的纸糊之物,在洪水的肆虐下,瞬间陷入了一片汪洋之中。
村中的房屋脆弱不堪,大多数都被洪水直接冲垮,变成了一堆堆残破的瓦砾。
农田也被淹没,那原本郁郁葱葱的庄稼,此刻都深埋在浑浊的洪水下。
洪水所过之处,随处可见老人们无助地哭泣;
妇女们紧紧抱着孩子,惊恐地呼喊;
孩子们被吓得不知所措;
整个灾区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灾民惊慌失措的哭喊声和求救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被洪水蹂躏的土地上。
仿佛是地狱之门被打开一般,仅在顷刻间,就将人间天堂化为了人间地狱。
洪水的灾害远超出了侯平的预期。
他本以为受灾的人口顶了天也不过一两万人。
但实际上受灾的人口竟超过了十万。
只能说漷县这几年发展的太好,来漷县务工的人口太多。
除此之外,会造成这么多人受灾的另一个原因,漷县本身的防洪措施过于薄弱。
这些年大家都只专注于发展经济去了,根本无人去想过河道的治理。
不过这也不能把责任都怪到漷县衙门身上。
实际上现在漷县衙门已经是满负荷运转。
知县每天的日常工作都做不完,哪还有精力去想其它?
一套县级的执政班子,去治理一个比府城还要庞大繁杂的城市,有所疏漏,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