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葬魂门,恰似一座被阴霾沉沉笼罩的黑暗深渊,因门主遇袭之事,压抑的氛围如实质般弥漫,令人几近窒息。
血戾与魅护法宛如两尊冷峻的门神,肃然守在密室之外。
他们眼神锐利如鹰隼,时刻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不敢有丝毫懈怠。
议事厅内,寒气四溢,毒蛇稳坐在大长老的宝座之上。
手中那只古朴的青铜杯,映照着摇曳不定的烛火,茶汤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泛出森冷的幽光。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杯中茶汤,眼神深邃,不知心底正盘算着何种阴谋。
就在这时,门外匆匆跑进来一名葬魂门弟子。
那弟子神色匆匆,单膝跪地,急切禀报道:
“大长老,那谢无涯回来了,正在门外求见。”
毒蛇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幽光,淡淡道:
“让他进来。”
林云踏入议事厅,身形沉稳却暗藏锋芒。
他单膝跪地,袖中的左手已悄然摸上三枚丧门钉,冰冷的金属触感,如同寒夜中的一抹清醒剂,让他愈发冷静。
他微微垂眸,巧妙地掩住眼底那如利刃般的寒芒,可额头微微跳动的青筋,却因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杀意而暴露无遗。
林云语气看似沉稳,实则暗藏波澜:“长老,事已办妥,那山村如今已化作一片熊熊火海,无一人得以幸免。”
表面上,他神色镇定自若,可暗地里,却如猎豹般敏锐地观察着毒蛇的每一丝细微反应。
毒蛇微微眯起眼睛,那目光恰似淬了剧毒的银针,如实质般在林云身上来回穿梭扫视,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赤裸裸地看穿。
片刻的沉默后,毒蛇缓缓开口,声音犹如毒蛇吐信,嘶嘶作响:
“做得不错,不过,稍后我自会派人前去查证。你且先下去休息吧。”
林云心中陡然一紧,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平静应道:
“是,长老。”
随后缓缓转身,举步离开。
可他却清晰地感觉到,毒蛇那阴鸷的目光,犹如芒刺一般,死死地扎在他的后背,令他脊梁生疼。
“慢着!”
林云刚迈出半步,毒蛇那冰冷刺骨的声音,便如冰锥般直直穿透后背。
他缓缓转过身,摇曳的烛火在他那犹如毒蛇的面庞上,投下诡异的阴影,使得脖颈处那蜿蜒的蛇形纹身,仿佛瞬间活了过来,正扭曲着身躯,蠢蠢欲动。
“你可愿为本长老效命?”
毒蛇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石桌,每一声都仿佛重锤,狠狠地砸在林云的心尖上。
话语落时,他袖中陡然抖出一块青铜令牌。
那令牌正面,饕餮吞日的纹路在火光映照下,泛着令人胆寒的血光;背面,则赫然刻着“葬魂”二字。
林云瞳孔骤然紧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令牌,竟与当年宗门灭门惨案中刺客身上的令牌毫无二致!
他强忍着胸中如火山喷发般翻涌的杀意,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得如同受伤的狼嚎:
“林某这条命,早已是长老您的。”
毒蛇忽然仰天大笑,那笑声尖锐刺耳,震得四周烛火疯狂摇曳。
笑罢,他猛地将令牌狠狠拍在石桌上,青铜与岩石碰撞,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好!那便替本长老再办一件事,事成之后,你便是葬魂门四大护法之一。”
毒蛇心中冷笑:“谢无涯,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你终究逃不出本长老的手掌心。”
林云面上佯装出惊喜之色,心底却暗自思忖:
“这毒蛇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怎会如此轻易就信我了?”
随即,他赶忙低头拱手,恭敬道:“大长老尽管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毒蛇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带着…血戾的人头…来见我!”
林云心中顿时疑惑如麻,宛如乱麻纠结。
“长老,血戾毕竟已是右护法......”他故意面露犹豫之色,迟疑着说道。
“狗屁右护法!”毒蛇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桌子。
“如今葬魂门一切皆由本长老说了算,本长老不同意,他就休想坐上这右护法之位!如今门主遇袭,想必已身中奇毒,说不定……”
林云心中猛地一震,暗自惊道:“什么!鬼面人竟然遇袭中毒?难道是上天在助我,赐我复仇之机?”
林云正沉思间,突然,毒蛇身形一闪,鬼魅般瞬间站在了林云面前。
他微微俯身,贴近林云耳畔,呼吸中带着腐尸般令人作呕的气息,低声说道:
“门主中了奇毒,恐怕已然自身难保。血戾这小子处处与我作对,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林云剑眉紧紧拧在一起,脑海中如闪电般飞速分析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他神色凝重,缓缓说道:“门主修为高深莫测,怎么会被人暗算,再说解毒不过是迟早之事,大长老难道就不怕他出关之后找您算账?”
“哈哈哈……”毒蛇一阵狂笑,笑声中充满了疯狂与狠毒。
林云佯装不解,问道:“大长老何出此言?”
毒蛇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冷冷道:“修为高深又如何,他是人,又不是神,是人都会死的。”
毒蛇又冷哼一声道:“我太了解门主大人了,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死人,来找本长老兴师问罪?”
林云退出议事厅时,清冷的月轮已悄然攀上飞檐。
如水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他眼中那坚定不移的坚毅与决心。
此时的密室之内,鬼面人正盘膝端坐在蒲团之上,周身被一层淡绿色的雾气紧紧笼罩。
他双手快速结印,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青筋如小蛇般在皮肤下暴起,正疯狂地蠕动着。
鬼面人的呼吸急促而紊乱,每一次艰难的吐纳,都伴随着一丝暗绿色的毒气,仿佛正从他体内源源不断地抽出生命之力。
“这…这竟然是‘幽冥离魂香’!”
鬼面人满脸震惊,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不可思议。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会中了这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幽冥离魂香”之毒。
此毒,乃是以百种毒虫的毒液精心炮制混合而成,毒性霸道至极,一旦侵入人体,便如同恶魔般在体内疯狂繁殖,无情地侵蚀着人的经脉与五脏六腑。
鬼面人急忙运起雄浑内力,试图将体内毒气逼出。
然而,那毒气却如附骨之蛆般,死死缠绕在他的经脉之上,无论他如何奋力催动内力,都如蚍蜉撼树,无法将其驱散分毫。
更令他惊愕的是,在这“幽冥离魂香”的复杂毒性中,竟还夹杂着一丝似曾相识的气息——那是他当年深入幽冥谷最深处时,带出的一种奇毒的独特味道。
“难道…是前幽冥谷主楚冥渊的余孽所为?”
鬼面人心中暗自揣测:“可楚冥渊早在八年前,便被我一人一剑杀得满门皆亡,此毒也早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怎会再次出现……”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八年前的那个血腥之夜。
那一夜,他孤身一人,仗剑突袭楚冥渊一族。
寒光闪过,血花飞溅,他以雷霆之势,将楚冥渊一族屠戮殆尽,一个不留。
那时的他,以为楚家就此在江湖上彻底除名,再无后患。却万万没想到,时至今日,竟还有漏网之鱼存活于世,并且对他暗中下了此毒。
“好狠辣的手段!”鬼面人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过,我鬼面人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毒死的?”
他强忍着体内如万蚁噬骨般的剧痛,再次凝聚内力,试图以磅礴真气冲破这毒雾的重重封锁。
然而,这“幽冥离魂香”所化的毒雾,却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巨大罗网,将他的真气层层裹缚,越收越紧。
鬼面人凭借着自身强大的内力,苦苦支撑,终于逼出一口黑血。
那黑血如墨般浓稠,“噗”地一声,溅在石壁之上,宛如一朵妖冶而诡异的曼陀罗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他盯着那滩血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楚冥渊临死前的面容。
那时的楚冥渊,满脸是血,却依旧狂笑着说:
“幽冥谷的毒,会在你血脉里开花。”
鬼面人心中一阵悚然,虽然此毒暂时还不至于危及他的生命,但却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斩向他的境界,令他的功力大跌。
“楚冥渊,你果然好手段。当年为了击败我,你不惜盗取幽冥谷百种毒物,甚至连谷主之位都弃之不顾。”
鬼面人冷笑一声:“哈哈哈……可是,八年前此毒未能奈何我,如今又能把我怎样?不出一个月,我定能将此毒彻底逼出体外。到时,幽冥谷必将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