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围这条无尽的舞台,芙卡洛斯并没有着急前行,尽管后方的坍塌已至,但芙卡洛斯的目光却一直直视着前方。
芙宁娜离开了此地,而基于她的想象而创造出的那维莱特却并未因为芙宁娜的苏醒而消失。
芙卡洛斯是芙宁娜的次人格,因此这场梦也是芙卡洛斯的梦。
那维莱特在另一条道路上望着她,看着坍塌渐渐地逼近她,那维莱特并不会质疑芙卡洛斯的不为所动。
果不其然,坍塌在即将触及芙卡洛斯之时主动停了下来。
“所以你特意替代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独自面对这一切的终结吗?”
面对他说出的宛若威胁般的话语,芙卡洛斯回应道:“我只不过是一个次人格,即便没有我的存在芙宁娜的生活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而且对于她而言这只是一场梦罢了,醒来后她可以把我的存在也视为一场梦。”
“次人格......你真的这么认为?虽说现在的你失去了神格,仅仅只是作为一个残缺不全的纯水精灵而活着,但你同样也是属于她的,或者说属于你们的一部分。”
“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放弃?”
对此,芙卡洛斯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你也知道了很多事情呢,那么你也应该很清楚的道路早在枫丹的那一天就结束了,现在的我也只不过是再一次面对属于我的命运罢了。”
“命运.......”
在黑暗的幕后念叨着这个缠绕着所有人的词汇。
【命运】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带给他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这是记忆即将回归的征兆然而就在下一刻,这种感觉被抹除掉了。
他微微皱眉,不愿放弃这次机会,于是继续问道:“命运.......一个困扰了无数人的话题,在你看来命运是绝对的吗?”
而芙卡洛斯也没有去问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于是回应道:“命也许是绝对的,在我们诞生之初便已经决定好了我们将会成为怎样的生灵,但是.......”
“运却不是绝对的,在我们经历下一件事情之前,在我们自己做出决定之前,运一直都将处于无法被决定的因素。”
芙卡洛斯不相信命运是绝对的是无法改变的,因此她会拼命去改变那个几乎与命运挂钩的预言。
“是么?这样的回答.......好像还真的让我想起了什么。”
尽管不断被抹除,但他知道被这些话语所引导出的记忆讲述的正是他的过去。
自己身上所背负的命运丝线为何会如此错综复杂,自己在失去记忆之前又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这个让他看到了希望的问题甚至压制住了他寻死的念头。
“呵......也许我该试着从别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了。”
说罢,他的身影出现在了芙卡洛斯的面前。
“请容我郑重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过去的名字和记忆全部消失了,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今后要去往何处,没有哪个世界是我的归宿之地,如梦似幻的一生在死亡降临之前也永远不会有终结,所以我给自己取名为【虚幻】。”
“因为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挺适合自己的。”
这个遗忘的一切的男人给自己取名为虚幻,尽管只是暂时的名字,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名字很适合自己。
虚幻将自己的一切都告知给了芙卡洛斯。
而芙卡洛斯这才明白了虚幻的目的。
他所持有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回自己的记忆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所以,你想停战?”
听到芙卡洛斯的话语,他微笑道:“呵,战斗也好和谈也罢,只要能找回记忆,过程和代价我都可以不论,更何况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我的一条命运丝线会缠绕在芙宁娜小姐的身上。”
“要知道命运丝线在我的身上存在了很久很久了,这段时间我遇到了很多人,也在不同的世界见到了不同的你们,可唯有这一个世界,唯有这一个芙宁娜让我背负的命运丝线发生了变化。”
“我想,你们也一定抱着相同的疑惑,为什么你们会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又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吧?”
芙卡洛斯对于这个二话不说就对芙宁娜出手的家伙没有什么好感,但眼下跟他闹翻也不是什么好的办法。
更何况,他似乎真的知道些什么。
这对于解决现状的未知来说是一件极大的助力。
“我凭什么相信你?”
芙卡洛斯可不会因为有利益就相信虚幻的,而虚幻摊了摊手,说道:“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正如这现状而论,我可以杀死你们而你们杀不死我,就凭这点,选择权可不在我的手中。”
而芙卡洛斯不为所动,反问道:“可你也说了,只有在遇到了这个芙宁娜时你身上的命运丝线才有了变化,如果你真的杀死了我们,也许就再也解不开你身上的谜团了,不是么?”
“还是说,你赌自己在亲手灭掉这唯一的线索后还有份耐心在永远无法死去的轮回之中不断寻找出路并解决这一切?”
芙卡洛斯的双眼与他的双眼对视,谁也没有移开过眼神,就这样沉默着对峙。
在瞪了足足有一分钟后,虚幻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打了个响指,紧接着周围的一切景象都迅速崩塌,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又回到了此前那梦境之中。
虚幻说道:“恭喜你,芙卡洛斯小姐,你赢了,我确实赌不起,也不敢赌,我所经历的岁月已经将我折磨的生不如死了,这种毫无意义的日子对我而言简直就是最残忍的酷刑,我没办法就这样把唯一能改变我的线索亲手抹除。”
芙卡洛斯赌赢了。
她赌的是这家伙根本没有别的办法而且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这样的话他就不会杀死自己和芙宁娜。
“但是啊,芙卡洛斯小姐,你和芙宁娜也只是暂时让我看到了希望,也因此我会确保你们在这段时间的安全。”
“可如果这希望只是到此为止的话,我也会改变主意的,所以还请你们不要坐享其成,如果有一天你们成功消磨完了我的耐心和期望,我会毫不犹豫地做出改变的。”
说完,他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了这片梦境。
而随着他的离去,这个梦境也即将步入终结。
这时一旁的那维莱特说道:“也许你应该让他立下承诺或者契约,并在生效期间内不得伤害你们。”
对此,芙卡洛斯回答道:“那样没有意义的,能把他逼退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极限了,再得寸进尺的话他估计也得提出要求了,与其让双方都为难,不如各退一步互相利用且互不相欠。”
看着梦境世界即将消失,而梦中的那维莱特也缓缓散去,芙卡洛斯说道:“梦境中的你啊......话说芙宁娜刻板印象还真是有点重呢。”
那维莱特也点了点头,说道:“但她对我的印象也同样深刻,否则也不会如此准确地将我想象出来了。”
“确实呢.......算了,也算是有个好梦了呢,至少在梦中,你也一样尽到了保护她的职责啊,那维莱特。”
望着芙卡洛斯的脸,那维莱特不再多言,闭上双眼随着消散的梦境一同散去。
当芙卡洛斯的意识回归胎海之境时,她再度睁开眼便知道芙宁娜已经苏醒了过来。
她回头看着那坐在破碎御座上的厄歌莉娅,想着伯恩说过的那些话,芙卡洛斯自然不会全部相信他,但他的提议也确实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不过在那之前.......你现在还不能想起我啊,芙宁娜。”
芙卡洛斯伸出一根手指触及了自己的额间,将这段属于芙宁娜的记忆全部移交进了自己的脑海中,让芙宁娜暂时遗忘跟她在梦中相遇的这些记忆。
而重新醒来的芙宁娜发现自己正躺在那维莱特卧室的床铺上。
睁开眼,便看到了那维莱特的脸。
“咦?那维莱特?我不会还在做梦吧?”
见芙宁娜醒来,那维莱特说道:“我想你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了,芙宁娜女士。”
“啊,这熟悉的语气,真的是你啊,那维莱特。”
芙宁娜坐起身来,却感觉浑身上下一阵无力,伸了个懒腰后问道:“唔.......我睡了多久了?”
对此,那维莱特说道:“我昨天才回来,算上今天,你已经睡了整整两天一夜了,详细的情况我已经听沈君合他们说了,你遭遇了什么样的敌人?”
“哦,我想想啊,嗯.......怎么形容呢?他说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然后还说了什么命运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语,我记不太清楚了,但我很确信他没有说出过自己的名字。”
这些模糊的形容却让那维莱特意识到了那人的身份。
“是他.......”
那维莱特想起了在海滩边见到的那个遗忘了一切的男人,他一样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
不出所料的话,芙宁娜已经就是受到了他的力量的影响。
但那维莱特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将人拖入梦境的力量,这是那维莱特在之前的交战中从未感受过的。
也许芙卡洛斯知道些什么吧。
那维莱特并没有着急去问,芙宁娜能平安回来也就说明芙卡洛斯已经妥善处理好了那边的事情,最起码不会再让芙宁娜遇到危险了。
今天晚上再跟芙卡洛斯聊聊吧。
之后那维莱特确认芙宁娜没有什么问题后就让碧玉开车前来接走了她。
而芙宁娜也不知道后续的事情,不过她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她记得无尽舞台、梦境那维莱特、生与死华尔兹、天鹅之死以及轻涟的事情,可到自己如何脱困之时记忆却变得模糊以及残缺,怎么都想不起来其中的细节。
尽管芙宁娜没多想,可她还是把此事记了下来。
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能从中脱困。
回家以后,芙宁娜为了防止记忆再度出现错乱,于是就将自己记得的事情以日记的形式写了下来。
这一天的时间很快就从下午来到了黄昏,又从黄昏抵达了傍晚。
那维莱特早早地就躺在了床铺上,与联合国等方面的会议上,在炎国的支持下,他确实成功为海妖一族谋取到了权利。
只不过也因此那维莱特成为了其他反对国家们的眼中钉。
谁也不知道炎国居然在暗中养精蓄锐到了这种地步。
他们甚至没有同其他国家于大会上商议过就单方面与这些来历不明异界人达成了合作关系。
不出所料地,炎国又一次遭受到了谴责。
然而炎国这一次没有选择抨击回去,而是全部无视掉了。
在炎国这方看来,异界扭曲是全世界都发生的,而他们也只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大做文章讥讽炎国罢了,这种事情几乎屡见不鲜。
同时那维莱特在出席时听了沈君合的意见,给自己的容貌以及体态稍加修改。
以女子的形象出席了这次会议。
本来那维莱特是并不想这么做的,他想堂堂正正地以真面目示人。
但沈君合说若那维莱特以真面目示人的话会有很多麻烦,甚至会牵连到芙宁娜以及自己的学生等人。
于是再三斟酌下,那维莱特采纳了沈君合的提议。
也因此,在这个夜晚那维莱特并没有遭到任何不法分子的骚扰,也没有遭到其他国家间谍的觊觎。
那维莱特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不一会儿,熟悉的动作攀爬上了床铺。
那维莱特看着趴在自己的身上与自己对视的芙卡洛斯,比起此前的直入正题,那维莱特此刻想寒暄些什么。
想起之前自己讲的笑话似乎一点都不好笑,于是那维莱特开始想想该寒暄些什么。
就这样一分钟过去后.......
“所以我们今天要玩瞪眼游戏吗?那维莱特。”
“不,我只是在想有什么话题可以当做开场寒暄用。”
“哦?你这么有心啊,怎么?难道说是担心我吗?”
“是的,你的安全问题也在我负责的范围内,此次事件我会更为重视这个问题。”
如此直白的回答让芙卡洛斯并不意外,她干脆地贴在那维莱特的胸口上,感受着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说道:“你啊,也别让自己太有压力了,我也会看着点芙宁娜的,不用担心。”
“我知道,话说.......”
“你一定要这么近距离地与我产生肢体接触才能对接下来的事宜进行讨论么?卧室里有椅子。”
那维莱特有些不解,每次自己躺在床上时芙卡洛斯就会有些粘着他。
对此,芙卡洛斯说道:“我体内有你留下的用以封印原始胎海的徽记,当然是得越靠近你徽记越牢固啊。”
她边说边伸出食指在那维莱特的胸口处画徽记,说道:“毕竟你留下的印记也只是在极大程度减缓了原始胎海的膨胀。”
“还是说,你讨厌我这样做吗?”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建议你可以多靠近一点。”
看着那维莱特一本正经的样子,芙卡洛斯被逗笑了,于是坐起身来说道:“不用了,这样就足够了。”
“毕竟......必要的距离还是得保持一点的。”